今晚的宫宴宴请百官。
赫连景是漠北战胜的功臣,他的生父程大郎,祖父程老爹和几位叔叔都在受邀之列。
程五郎、程二郎和程四郎刚下衙回府就被告知要入宫赴宴。
程五郎回屋换衣裳,看到林水瑶正在逗弄摇篮里的小婴儿。
他之前已经听说了,这孩子是景儿的。
程五郎换好衣裳,走过去坐下,伸手碰了碰小婴儿的脸蛋,眉梢微挑,“妇人生产十月怀胎,景儿正月出发,这才腊月,儿子都满月了,如此算下来,他是在去往漠北途中就犯下的荒唐事儿?”
林水瑶听出男人在暗指什么,她翻个白眼,“景儿说是他生的,那就是他生的,年轻人的事儿,你一把年纪跟着瞎掺和什么?闭嘴当你的爷爷得了。”
程五郎伸手捏她脸。
林水瑶怕下人进来,四下环顾一眼,这才睨着他,“干嘛呢?”
程五郎说:“今天晚上不宵禁,等宫宴结束回来,夜市应该很热闹,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烤鱼。”林水瑶说:“你回来的时候动静小点儿,别把那俩熊孩子吵醒了,否则又要折腾大半夜不能睡。”
“遵命!”程五郎笑着站起身,想到什么,又说:“多请两个奶娘回来,你都隔辈了,不能这么带孩子。”
——
赫连景从漠北回来,一路上就是骑的马,程五郎考虑到天气寒冷,入宫让人安排了马车。
程老爹,程二郎和程四郎一辆。
程大郎、程五郎和赫连景一辆。
“好小子,真给老程家长脸。”儿子立了功,程大郎是最高兴的。
高兴之余,又有些心疼,“漠北风沙真那么大吗?瞅瞅,都晒黑了。”
赫连景笑了下,“爹,我又不是女儿家,晒黑怎么了?”
程大郎:“我这不心疼你吗?”
程五郎问:“景儿,乔延没跟你一块儿回来?”
“没。”
赫连景一直待在漠北,消息闭塞,乔延去了又什么都没说,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家里发生的那些事儿,便只摇摇头,“我班师回朝的时候问了他,他说想留在漠北陪永定侯,暂时不回来。”
“那小子是个骨头硬的,可惜了。”程大郎叹气。
赫连景面露疑惑,“怎么,这中间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内幕吗?”
程大郎看了程五郎一眼,随即摆摆手,“都是些儿女情长的琐事,不提也罢。”
马车在承天门外停下,有宫人备了软轿接他们进去。
宫宴设在建章宫承光殿。
程五郎几人过去的时候,早有大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闲聊,看到程家人,马上过来打招呼,说的都是恭喜赫连景之类的话,夸他年少有为。
赫连景以前当皇太孙时,小小年纪就让大臣们看到了他不凡的本事。
但那个时候,没人想过有朝一日他会上战场,还首战就告捷。
要知道他这个年纪,京中很多世家公子哥还在厮混疯玩。
有人调侃,“景少爷至今尚未婚配,此番又立下大功,只怕皇上要为你赐婚了。”
“哪的话?”有人接腔,“景少爷这般优秀,就算要婚配,也得自己中意才行,皇上贤明,不会随随便便给人赐婚的。”
“那景少爷可曾有意中人了?”
这几位往赫连景跟前凑的,都是家中有待嫁姑娘,想来探探底儿的。
赫连景莞尔一笑,“抱歉,晚辈的长子都满月了。”
众人:“???”
一双双带着疑惑的眼神转向程大郎程五郎几人身上。
程大郎轻咳一声,“景儿是在漠北成的亲,我们家一向低调,没往外宣扬。”
众人:这也忒低调了?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就成亲了,还连儿子都有了?突然有种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且不知,是哪家姑娘如此大幸能得景少爷青睐?”
赫连景不疾不徐道,“内子是漠北人氏,说出来,想必诸位大人都不认识。”
几人说话间,承光殿外突然传来小贵子的高喊声,“皇上驾到——”
大臣们纷纷列到两旁,跪地行礼。
天圣帝一身明黄龙袍,双手负在身后,迈着步子往里走,最终在龙椅上落座,道了声:“免礼!”
大臣们谢恩起身,依次入席。
这次宫宴,主要针对漠北大获全胜一事,封赏是少不了的。
永定侯父子远在漠北,由老侯爷代为接旨。
圣旨上除了犒赏三军外,还封永定侯为卫国公。
永定侯在捷报上没有给乔延报战功,因此没得封。
另外封了赫连景为玄甲军统帅。
玄甲军是天圣帝最近刚组建起来的军队,人数十万,目标是朝着那支神龙见首不见尾,非亡国不现身的神秘“血鹰”靠近,将他们培养成大燕最顶尖的精锐部队。
此前大臣们还在猜测,会由哪位老将来统领,没想到天圣帝直接点了赫连景,可见这位有多得圣上器重!
一时之间,大殿内恭喜之声不绝于耳。
程大郎问一旁的程五郎,“皇上封景儿做统帅,那他以后岂不是要常常出去打仗?”
程五郎颔首,看向跪在殿中接旨的赫连景,“大哥,景儿胸怀大志,他绝不是甘愿囿于方寸之地的人,咱们不能因为打仗危险,就折了他的双翼。”
程大郎叹了口气,“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别的不盼,只盼他能平安顺遂。”
封赏完,正式开宴,大殿中央响起丝竹歌舞声。
天圣帝没坐多会儿就出去了,临走前让小贵子来请赫连景。
赫连景跟着小贵子去了承光殿外的汉白玉桥上,天圣帝正站在桥边。
听到脚步声,天圣帝回过头,笑着喊了声,“小景儿。”
赫连景上前,拱了拱手。
天圣帝说:“玄甲军是我一手组建起来的,我需要一个十分信任的人去统帅,你可愿意?”
赫连景颔首:“为陛下南征北战,是臣的荣幸。”
天圣帝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哦对了,我让你带着夫人入宫,怎么没见着人?”
“她……已经过世了。”
天圣帝越听越气,挠了挠石栏,“我是不知道漠北究竟有多惊才绝艳的女子能让你抛下矜持,抛下原则就这么与她生米煮成熟饭,但我觉得你这事儿办得一点都不厚道。你不让别人知道,总得悄悄告诉我一声,你瞒着我,是没把我当兄弟么?亏我还每天眼巴巴等着你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