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侯爷趁机高呼,“几位大人,我冤枉啊!”
程五郎道:“此案确实还有几处疑点没弄清楚。”
朱老捋了捋胡须,“按照侯夫人的说辞,你是到了公堂上才得知的顾侯爷指使汪贤杀了那么多人取脑给你儿子治病?”
侯夫人颔首,“是。”
朱老若有所思,“内宅妇人碰到凶杀案,竟能做到如此淡定,侯夫人果然气度不凡。”
侯夫人脸色微微僵了僵。
上首程五郎突然发问:“侯夫人和汪护院的供词都指向顾侯爷,可顾侯爷说什么也不认,那本官如何知道不是你们二人串通起来诬陷的顾侯爷?”
顾侯爷一听这话,激动了,“对对对,程寺卿,就是他们污蔑我!”
侯夫人抬头,忽然笑了,“妾身不明白大人问出这话的用意何在,侯爷是我夫君,若非他真的犯了事儿,我有什么道理帮着一个下人来污蔑他?”
程五郎缓缓道:“本官手上有个人,她或许能证明一些事儿。”
话完,对外喊了一声,“把人带上来!”
没多会儿,公堂外进来一人,是个身穿靛蓝褂子头戴抹额的老妇人。
时间太急,程五郎人手又不够,这人是他委托苏容钦帮忙找的,原本只是试一试,没成想还真把人给找来了。
侯夫人一见她,脸色霎时就僵住了。
那老妇人跪下给程五郎磕了头,这才跪直身子。
程五郎示意她,“自我介绍一下。”
老妇人谁也没看,声音有些嘶哑,像是嗓子受过伤,“民妇姓张,二十多年前曾在光禄寺少卿府上当过下人,府上都管我叫声张妈。”
二十多年前的那一任光禄寺少卿姓梁,是侯夫人娘家。
老妇人继续道:“后来民妇作为陪嫁婆子,随着梁家姑娘入了临川侯府。
刚入府那会儿,我就发现了夫人有些不对劲,整日整日的没精神,我说请大夫来看,她不让。
直到某回见了红,她迫于无奈之下才跟我坦白,说自己怀了身孕。
我原本挺高兴,可是算算时间不对,夫人才入府一个月不到,哪能那么快就怀上了。
夫人没跟我细说,她下了死命令,让我不能传扬出去,更不能告诉侯爷,然后掐算好时间告诉侯爷,她怀上了。
孩子月份不对,我们不敢用府上请来的大夫,怕泄露出去。
好在我年轻时候学过些药理,能给人把脉,为夫人请脉的事儿,一直是我负责。
胎儿足月的时候,明面上只有八个月,我扯谎说夫人不小心碰到桌子上破了羊水,早产了。
孩子到底是足月还是早产,外面有经验的稳婆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那天晚上,趁着侯爷不在,我们没去请稳婆,孩子是我一手接生的。”
听到这儿,顾侯爷整个人都快崩溃了,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双目死死盯着老妇人,“一大把年纪还敢来公堂上扯谎,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他不敢相信,不愿相信,梁氏那个贱妇竟然给他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
老妇人呵呵两声,“侯爷就没想过,新婚当夜你为什么会醉得不省人事吗?”
顾侯爷怒吼:“你给我闭嘴!”
老妇人冷笑:“因为你明媒正娶的夫人并非处子之身,不仅如此,她还是双身子嫁的你,不把你灌醉,她怎么蒙混过去?”
这些话,每个字都狠狠踩在顾侯爷身为男人的尊严上。
他气得老脸铁青,胸腔内气血翻涌。
他一直以为,新婚那天晚上自己真的是喝醉了,醉得不省人事,所以没记住圆房的经过,更何况醒来的时候确实看到元帕上一抹红。
他从来都没怀疑过!
“侯爷,这老虔婆一定是被人给收买了,特地来污蔑我的!”侯夫人尖声道:“她说的那些事,我从来都不知道,也从来都没做过!”
顾侯爷看着她,一张老脸极其复杂。
他不想相信这老妇人的一面之词,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自己当了二十多年的绿头王八。
可如果他不承认自己被绿了,就没办法证明是梁氏这贱妇联合汪贤来污蔑他。
顾侯爷有生之年从来没这么屈辱过。
“后来呢?”程五郎目光平静地问老妇人:“你是怎么离开的顾家?”
提起这事儿,老妇人先前还淡定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恨,声音因为激动,比刚才更为沙哑难听,“我当时一心为主,没成想主子要卸磨杀驴,怕我把她的秘密泄露出去,就准备了一碗药,要毒哑我。
我喝了一半察觉到不对劲,抬手打翻药碗,她便起了杀心,我无奈之下,连夜逃出侯府,这些年一直活得战战兢兢。”
话到此处,老妇人潸然泪下,偏头望向侯夫人,“夫人好狠的心啊!如果当年你不做的那么绝,那么今日,我便不会出现在公堂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穿你!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心思歹毒咎由自取。”
“你胡说,你胡说!”侯夫人脸色发白,她膝行到顾侯爷跟前,“侯爷,不是的,不是她说的那样,我没有做过,你相信我。”
顾侯爷冷笑连连,抬手就狠狠扇了她两巴掌,“不要脸的贱妇!”
“你再敢动她一下试试!”
一直没吭声的汪贤突然厉喝一声,将侯夫人护到身后,看过来的眼神满是杀意。
顾侯爷:“???”
刑部尚书和朱老对看一眼。
就连衙差们都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啧啧啧,还真是好一出大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