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节。
程四郎还在省城考最后一场试。
四郎媳妇带着小四宝,和程五郎小两口一块儿回了趟吉庆村。
二郎媳妇经过上次那事儿一闹,彻底收了性子,见两位妯娌回来,笑脸盈盈地请她们屋里坐,然后叫上二丫去灶屋给她打下手做饭。
林水瑶问:“大丫没回来吗?”
上次三宝过生辰就没见她人。
今儿中秋节,她给铺子里放了假的。
二郎媳妇垂了垂眼,说大概是跟着她姑姑去那边过中秋了。
程四郎程五郎进了堂屋。
四郎媳妇带着小四宝去了西厢房,好久没回来,她打算收拾一下屋子。
林水瑶没好意思闲着,去了灶屋帮忙,顺便问了问二郎媳妇,菜种得怎么样。
二郎媳妇说挺好。
“你们要是忙不过来,我就再多找几个人来帮忙。”林水瑶提议道。
“不不不!”二郎媳妇一口否决,“我和二郎手脚放勤快点儿就行了,菜地都离得挺近,没什么忙不过来的。”
林水瑶上次听她姐说了,说这位二嫂子别看人不怎么样,地里的活儿倒是一绝,那菜种的,两家酒楼的管事都赞不绝口。
“二嫂……”林水瑶想了想,还是开口,“你和二哥还是坚持要拿工钱吗?”
“我……”
其实菜卖得这么好,二郎媳妇早就后悔当初一口咬定不要抽成要拿工钱了,可又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
没想到,林水瑶竟然先提了出来。
她卡了一下,“其实……”
林水瑶多少看出来二嫂子没脸说出反悔的话,她笑了笑,“没事儿的,你们要是想转抽成,我会尽快通知我姐姐。”
见林水瑶一点儿也没有计较前嫌的意思,二郎媳妇反倒有些挂不住,“五弟妹,谢谢你啊!”
“都是一家人,还客气什么?”林水瑶道:“只要以后二嫂能善待两个小侄女,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已经知道错了。”二郎媳妇说起这茬,眼泪汪汪的,“我以前生在那样的娘家,成天被爹娘挂在嘴边骂赔钱货,才会一直想着生了儿子才能在婆家立足,自从经过上次那事儿,我算是彻底想明白了,婆婆是个好婆婆,都怨我不争气,身在福中不知福。”
程老爹和程大郎临近午饭才回来,还带了大丫。
见林水瑶和四郎媳妇都在,大丫喊了四婶婶又喊小婶婶,礼貌地一一打过招呼,唯独没搭理她娘。
林水瑶问她,“大丫,怎么不叫你娘?”
大丫侧过身,说她口渴,想进屋喝口水,然后便去了堂屋。
四郎媳妇和林水瑶对视一眼,又看向二郎媳妇。
二郎媳妇叹了口气,“算了,她不乐意就别勉强她。”
程五郎明天还得上课,下晌就得回去,没办法留下来吃晚饭,团圆饭就改在中午。
程族长听说程四郎下场乡试了,还特地过来问程五郎,四郎这次有没有把握能中,毕竟是在清河书院待了大半年的人,应该长进不少。
程五郎请老人家屋里坐,这才回话,说他也不知道,科举场上的事儿,不到出榜那天,谁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程族长点点头,说程氏一族几代贫农,就出了四郎五郎两个有出息的读书人,将来不管谁中了,那都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儿,到时候,他们家张罗着给摆几桌让族人们乐呵乐呵。
还说不中也没关系,横竖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再考。
——
午饭过后,林水瑶他们没坐多大会儿就站起身要走。
小四宝还捏着程三宝的玩具弩不肯撒手。
林水瑶说他,“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就乱拿。”
小四宝小手握着弓弩,对准程三宝做出射箭的姿势,还自己配上奶声奶气的“咻——”
程三宝应声而倒,“啊——”一声捂着胸口躺了下去。
小四宝乐得嘎嘎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林水瑶蹲下身哄道:“你看,哥哥都让你打倒了,快把玩具还给他,不然一会儿他该哭了。”
小四宝这才依依不舍地撒了手,被小婶婶牵着上马车。
坐下后,四郎媳妇问林水瑶,“你姐姐是不是还在镇上?”
“今儿应该回去了!”林水瑶迟疑了一下,“我给她捎信了,让她过完中秋就暂时别回镇上,先踏踏实实准备成亲的事儿。”
“九月初十,书院刚好旬休,我能去。”程五郎道。
“相公肯定得去。”林水瑶点头,“你现在可是清河书院的优等生,你要去了,既能给我姐姐姐夫撑面儿,又能气一气以前看不起我们家的那些人,一举两得。”
四郎媳妇忍不住轻笑出声。
林水瑶下意识看向程五郎,见他正一脸专注地望着自己,她小脸微红,“我说错什么了吗?”
程五郎瞧着小媳妇儿,有些哭笑不得。
说了半天,找他当工具去了。
——
八月十五最后一场考试,十六一大早交卷出考场。
程四郎到家这天,已经八月十八。
四郎媳妇给他准备了一大桶热水。
程四郎泡了个热水澡出来,这才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
以前他乡试完,会一直不回家,待在省城里半个月一直等榜,今年却是没了当年那般迫切的心思。
他听从了五郎的话,平常心对待,倘若今年再不中,只能说明他压根儿不是这块料,该考虑去做点儿别的营生养家糊口了,不能再在读书这事儿上执着。
然而半个月后,省城里来了几个报喜的衙役。
清河书院的考生乡试榜单,直接在大门外公布。
程四郎、魏林以及同科的考生们挤挤挨挨去看。
大老远,程四郎就听到了衙差念自己的名儿,说中了。
程四郎浑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