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子一行人昨儿尝到了甜头,今天一早就在镇口等着。
驴车刚到,他们就一窝蜂地涌过去。
“姐,你可算是来了,兄弟们都等着呢!”
秃子冻得双手揣袖,对着林水瑶毕恭毕敬。
怕耽搁时间,林水瑶便没废话,直接让林小乖将对联和赠品分到每个人手里,又让程三宝记上每个人拿了多少。
昨天林水瑶回去的早,中饭后的一个下午,程五郎都在写对联。
春联讲究不大,写高深了乡下人反而看不懂,只要意头好,够喜庆,他们就喜欢。
因此不费多少脑力。
现在分下来,一人能拿到二十来副。
分完后,林水瑶看向众人,“昨天有客人预订了好几副,我单独留下了,待会儿就给人送过去。你们今天最好不要在八里镇卖,去隔壁的白水镇,或是去村上都行。”
秃子不解,皱了皱眉,“姐,为什么不能在八里镇卖?”
林水瑶指了指他们手里的小玩意儿,“我今天的赠品加了窗花,虽说不值钱,可人工也算成本?你们昨天就在镇上卖过,人人都知道是七文钱,今天如果加价,指定没人买,但你不加价,二十副对联卖下来,搭上所有赠品,也勉勉强强只能赚个二十文,哪个划算?”
林水瑶没敢直接挑明他们今天再往八里镇卖会有麻烦,否则秃子他们很大可能宁愿不卖对联也要去打架。
把那帮人打发走,林水瑶让林小乖将驴车赶到程大郎他们的铺子外,然后借了张桌子出来。
程三宝帮着磨墨,程五郎提笔写下几个大字:春联现题。
林小乖负责将它做成简易招牌。
一个专门按照客人要求题春联写福字的摊子便摆好了。
临近年关,到镇上采买年货的人越来越多。
程大郎的铺子又处于八里镇的黄金地段,人流络绎不绝。
没多会儿就有人发现了这一处摊子,然后三三两两地过来询问。
林水瑶注意到,男子过来多半都是为了她家相公那一手漂亮的字,女子过来则是为了她家相公那张漂亮的脸,扎堆杵在那儿盯着人看,那一个个的,恨不能把眼珠子都黏在她家相公身上。
研墨有三宝,程五郎负责写,林小乖负责吆喝收钱。
似乎没林水瑶什么事儿了,她懒得看那几位盯着她家相公不放的妇人,挤出人群,打算去看看还能不能发现点儿别的商机。
毕竟春联只能卖几天,除夕一过就没销路了。
——
与此同时,四方书斋外停着一辆青棚马车。
马车上坐着个灰袍老者,此人便是宣宁县最大书院清河书院的院长。
他支棱着脑袋在打盹儿,赶车的小厮下去书斋买东西。
林水瑶刚好经过这一处。
她今天没抹香膏。
那马一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儿,都没等赶车的小厮出来,自行就跑了起来。
林水瑶听到声音,回头就见一辆无人驱赶的马车追着自己来,她吓得直往前跑。
那马儿跑得更快了。
人不可能跑得过马。
林水瑶心一横,拐了个弯,打算进巷子躲躲。
那马儿也跟着拐了个弯。
这弯拐得有点儿急,有点儿大。
车厢里的院长大人直接被甩飞出去,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准确落入旁边的河沟里。
那河前两年还有水,今年天旱,只剩淤泥了。
“嘭”地一声,林水瑶听着都瘆得慌。
她扒着墙,偷偷探出半个脑袋,就见个满身恶臭的泥老头颤颤巍巍地从河沟里爬出来。
先前马儿跑起来的时候,小厮便闻声追了出来,等他追到河沟边,就见他家那位一向以博学儒雅著称的院长大人顶着一头污泥站在冷风中凌乱,“这他娘的是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