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允升自周延儒府上拜访回刘府,前脚刚进书房,陈鑫后脚就跨了进来。刘允升在外跑了一天,有些疲倦,伸了个懒腰,坐到桌后椅上,然后问道,“事情办的如何了?”
“回公子,办妥了。”陈鑫毕恭毕敬的回道。他是锦衣卫千户,锦衣卫中身份也不低了,外面徒子徒孙帮闲一大把,可站在锦衣指挥使刘侨的大公子面前,却十足的低姿态,就如同是刘府的一个家仆一样。
“手尾干净么?”
“公子放心,咱们锦衣卫就是专门干这一行的,事情办的很漂亮,我们直接在客栈房间里带走的人,没人看到。”
“现在人在哪里?”
“小的把他关在一处安全的屋里,相当隐密安全。”
“备车,我们现在过去。”
“公子,现在天色不早了,是不是明天再去?”
刘允升道,“此时路断人稀,天色昏暗,正好过去。再说了,我可是想早点见见他。不要太显眼的马车,你安排辆简便点的车。”
“是!”
陈鑫退出,立即就去安排了。刘允升去内室换了身普通的道袍,然后走侧门出府,乘着暮色坐上陈鑫亲自赶的马车朝关押师爷的地方赶去。
刘允升此时入京,还接了刘钧给的一项秘密任务,拿下朱大典派入京的幕僚魏德良。刘允升本在京师生活多年,况且刘家锦衣世家,在锦衣卫中本来就有很牢固的根系,而如今刘侨更是升任锦衣卫指挥使,刘允升要想在京师掌控魏德良的行踪太容易了。
这些天,锦衣卫一直在盯着魏德良。不过刘允升没有急着动手。当朱大典的奏折如石沉大海,朝中无人再替他说话后,刘允升才叫陈鑫动手。
刘允升得到刘钧的命令要拿下魏良德,在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情况下,从魏良德的口中,尽量撬取关于朱大典的情报。魏良德跟着朱大典多年。可以说只要魏良德交待清楚了,那刘钧就能知道朱大典的一切,包括朱大典这些年贪腐等情况。
刘钧做这些,倒不是打算马上要对付朱大典,不过是准备先拿些东西在手,好有备无患。万一朱大典真的要跟他过不去,两人彻底破裂的话,还能制住他。
这次刘钧发现朱大典派出心腹师爷魏良德入京,就立即预料到朱大典准备对他下手了。便安排刘允升在京师拿下魏良德。
魏良德被关押在一间货仓中,很是隐秘,这里是陈鑫的一处秘密据点。刘允升到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处货仓很是偏僻,周边并无行人。在月光下,货仓周边却暗藏着许多双眼睛,监视着附近的一举一动。这些都是陈鑫的人。
刘允升在陈鑫的带路之下,一路进入仓库之中。
仓库外面只有暗哨。可仓库里面却是许多校尉、力士,还有许多编外之人,都是陈鑫的心腹手下。他们如临大敌,不敢有些微松懈,他们不管关在这里的人是谁。只知道这人是指挥使的公子亲自交待拿的人,而许多聪明的校尉更知道这刘公子如今是在刘家另一位更红的镇南侯下做事。而关在这的人恰又正好是郧阳巡抚的师爷。
敏感的校尉已经知道眼前这个师爷虽然身份低,可幕后牵连的却是锦衣卫指挥使、镇南侯和郧阳巡抚等大人物。说到底,这是刘家和姓朱的一场斗争,校尉们都很聪明的选择了刘家,就如同他们的千户陈鑫一样。原来不过是个百户,但多年来却一直忠心刘家,现在刘大帅主掌锦衣卫,他也立即就越级升了千户。
刘家如今正得宠当红,他们自然不会在意一个巡抚。
刘允升一眼就看到了被捆的跟个粽子似的魏良德,他手脚都被捆住,还有一根铁链把他锁在地上,连嘴都被塞住了,眼也蒙上了。
“给他解开,再弄点酒菜过来。”刘允升看了一眼蜷缩在地上的魏良德,这个朱大典的高参幕僚,此时狼狈万分,惊恐无比,被锦衣卫拿了过来,然后再无人理会,也没人审讯,眼睛蒙着,嘴巴捂着,手脚捆着,整个人就被无边的恐惧包围着,这半天来他都已经快要崩溃了。
平时耍耍笔杆子,卖弄下口舌他自然是厉害,可毕竟只是个举人,一个放弃科举后专心做幕僚的师爷,多年来也算是养尊处优了,哪受过这种罪。
魏良德被解开,蒙眼布也拿掉,嘴里的破布也取出,手脚被松开,他揉了揉手脚,等看到对面的刘允升,连忙一下子站了起来。
“刘都司。”
魏良德一眼就认出眼前这人,正是镇南侯刘钧麾下任都司的刘允升。都司虽然还位在游击之下,仅在守备之上,可听说此人在刘钧麾下很得重用。此时他打量了四周的景象,然后忽然记起一个在郧阳时听到的传闻,说这位刘都司其实是刘钧的堂兄,而且是朝中刘金吾之子。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刘允升笑着坐在力士搬来的椅子上,看着面前的魏良德,“魏师爷,让你受委屈了。”
“刘都司,这是怎么回事?”魏良德迟疑不定,“平白无故的把我从客栈拿来,也没有个理由,捆在这里大半天,不审不问的,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
“魏师爷,你也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咱们都是聪明人,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拿你的人是谁,你为何在这里,想必你心里都清楚。”
“我不明白刘公子说的话什么意思?”
刘允升摇头笑笑,给魏良德倒了一杯酒送到他面前,“魏师爷你应当知道这些人是锦衣卫,那你也应当知道,他们可都是刑讯的高手,不管你愿不愿意,他们都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开口。”
魏良德惴惴不安,打量了一眼旁边那些目露凶光的男子,手脚都发抖。
“你们不能这样,我是郧阳巡抚的师爷,你们要想想后果。”
“你喊再大声也没用的,甚至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的。魏师爷,朱大典根本不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而且就算知道了也根本没办法。这事都是你们挑起来的,朱大典让你来京做什么,我一清二楚,你真以为,朱大典写一道奏章就能动的了侯爷?”
“听说你被带来之前,正匆匆收拾行李,想要离京?”刘允升轻笑几声,带着不屑,“想必是你也发现朱巡抚的折子根本不管用,朱巡抚的银子也不管用,你也应当知道,陛下不但没有降罪侯爷,而且还给侯爷加了兵部右侍郎和右佥都御史的衔,你熟悉官场,应当清楚这两个衔可是总督巡抚们的加衔,一镇总兵得此加衔,只怕还是头一例?”
“你想怎样?”魏良德内心几乎崩溃。
“朱大典选了一个不能战胜的对手,挑起了一起根本不可能胜利的战斗,而你,现在是在注定失败的一边。如果你聪明,你现在就当换船,而不是跟着送死。魏师爷,把你知道朱大典的一切都说出来,写下来,你就能得到一次换船的机会。”
“当然,你也可以不听我的,但你知道,我们最终还是能够从你那里得到一切我们想要的,但那结果,只怕会相当不好看,魏师爷,只怕你承受不住的。”
陈鑫站在一边对刘允升道,“公子,何必跟这措大废话,把他交给我,我自然有一百种方法让他吐出一切。”
“别急,陈千户,侯爷这个人最是宽厚,向来都讲究给人选择的机会。不过,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选错了就只能自己承担后果了。”
锦衣卫的名头实在太响亮,哪怕在崇祯朝,锦衣卫行事低调了许多,可二百多年来累积下来的威名,实在是让魏良德心中畏惧无比。
“你个穷措大,还真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公子,把他交给我,保一个晚上,他就什么都吐出来了。”陈鑫说着,挽着袖子就要上来拎魏良德。
魏良德惊惧,大喊道,“如果我满足了你们的要求,你们能保证不伤害我吗?”
“侯爷对于那些合作的朋友,向来不会亏待的。”
“那我以后能不能到侯爷麾下做事?”魏良德又问。
“这个,如果你有心,当然可以。”
“还有什么要求吗?”
魏良德张嘴还想再提要求,这时陈鑫已经拿眼怒瞪着他,“你还想登鼻子上脸是?”
“没了。”
“很好,那接下来,还请魏师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切莫三心两意,还想有所隐瞒啊。”刘允升对着他嘿嘿笑道。
“不敢,不敢。”魏良德连忙道。
“拿纸笔来,再准备些上好的茶来,伺候好魏爷。”
刘允升起身,魏良德连忙喊道,“那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事情做完了,自然就能离开了。”
“能不能换个地方?”
“这里还是不错的,魏师爷就安心在这呆几天,早点做完事,自然也就能早点离开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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