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见次郎的这个举动来太过突然,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以至于连魏朝阳都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他跳进大海逃走。
“还真是果断啊!”
魏朝阳感叹了一句。
花守宏史道:“就算他能跑掉,可是银见组跑不掉,虽然我现在已经没有职权在身,但灭掉一个小小的银见组还是没什么问题,请先生放心,他们必须要为自己的无礼付出代价。”
“这事儿不用你办。”魏朝阳摆了摆手,指着身后的一堆同学道,“全都是我同学,被银见组安排人从国内拐来的,据说之前已经有两批了,每批都是凑满二十人就送走,说是什么公家要的,你知道这事儿吗?”
花守宏史冷汗当时就下来了,正想答话,却忽听一声发喊,原本正气势汹汹追杀万龙帮的银见组帮众一哄而散,跟着万龙帮帮众一并四散奔逃。
自家老大都跑了,谁还会傻呵呵地留在这里!
只是他们还是没能跑成。
一堆全副武装的士兵从道路两边压过来,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些持枪的摩托骑手疯狂射击,试图硬冲出去。
但没能跑出多远,就一个接一个的脑袋、身上冒血,从车上栽下来。
这帮战斗经验并不丰富的雅库扎分子花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是暗处有狙击手。
于是所有人都放弃了逃跑的打算,扔下手中武器,老老实实地聚在一起,等候发落。
那些蒙着脸、戴着夜视镜的士兵谨慎向前推进,不停地把投降的两大帮派成员往一起驱赶。
当经过那些被狙击手打倒的摩托车手身边时,则会停下来进行补枪。
无论被狙击手打到了哪里,也不论是不是不活着,一律连续对胸口头部要害进行连射,确保不会有人装死逃生。
这种尽显专业的冷酷行为吓到了所有人。
连花守宏史都紧张起来,赶忙挡在魏朝阳身前,观望着这些来路不明的武装分子,心中暗暗后悔来得太过急切,没有带点人手过来。
虽然花守家的名号在整个东瀛都非常好使,足以吓住任何势力。
但问题在于,他现在正与花守宏男开战,如果这些人是站花守宏男那一边的,那他现在报出自己的名号,那就等于是自寻死路。
魏朝阳哈地笑了一声,“别紧急,这也是我叫来的,就是来得晚了点。如果他们不迟到的话,我其实没想打扰你。”
花守宏史连忙再次重申,“能够为魏先生服务,是我花守宏史的荣幸,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您只要有需要,尽管吩咐我就可以。”
魏朝阳摇头道:“不是不想用你,实在是我这次来东瀛是陪我师姐渡假开心的,不叫你,这些事情,还可以暗中处理一下,不影响我们游玩。可叫了你,这事儿就不能这么简单处理了,只能有多大搞多大啦。你们东瀛运灵师界怕是要死很大一批人了!”
花守宏史吓得肝都颤了,赶忙道:“魏先生,这件事情肯定只是某些势力的个别行为,不可能是整个东瀛运灵师界都有关系,请您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可以查出是谁安排的这件事情。”
魏朝阳微微一笑,道:“先帮我把同学们安置好。”
他转头对身后那些被震惊得不要不要的同学道:“大家放心,现在安全了。这位花守宏史先生,在东瀛也是相当厉害的有力人士,有他保护我们,我们绝对不会有危险。既然来东瀛一趟,也别急着回去了,好好玩几天,压压惊,再回国!”
有同学弱弱地道:“我们可以先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吗?”
魏朝阳大笑,“这有什么不可以,该打打,该玩玩,所有费用都由花守先生负责,怎么样,花守先生?”
花守宏史赶紧上前一步,道:“各位想做什么都可以,无论想哪里玩,玩什么,费用都由我来负担,尽管放心。”
杜沛忧心重重地道:“我亲戚还被罗汉堂扣着……”
“这一点请放心,我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花守宏史其实不知道罗汉堂是什么鬼,就好像他也不知道银见组万龙帮一样,但这些所谓的强大势力,在花守家的二公子眼里也不过就是些蝼蚁罢了,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们全部灰飞烟灭。
做完保证,让所有人都放心后,花守宏史开始打电话叫人叫车安排休息地点。
这会儿工夫,全副武装的士兵也已经完成了合围,把所有的银见组和万龙帮众都聚在一起,等候着进一步命令。
两个老头快步来到魏朝阳面前。
老帅哥向魏朝阳鞠躬行礼,惶恐地道:“首座,我来晚了。”
魏朝阳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曹老,辛苦了,请稍等一下,有话等会儿再说。”
也不再理会老帅哥,而是转头继续跟自家同学们说话。
老帅哥,罗汉座东瀛负责人,降龙罗汉曹威,就那么被晾在一旁。
同学们看着魏朝阳,那是相当的敬畏。
能摇来这么凶残的角色,自家这位同学了不得,一看就是混成黑道大佬啦!
于是跟魏朝阳说话的时候,就透着小心翼翼。
魏朝阳叮嘱大家在东瀛的事情,最好不要向家里人透露太多,否则的话很容易引来危险,回去之后,就当没发生过最好。
众同学纷纷小鸡吃米样点头,表示他们绝对不会传出去,只当这里发生的事情是一场梦,保证不会泄露魏朝阳的身份秘密。
反正气氛就挺尴尬的。
这摇人摇得太猛,虽然成功装了一把逼,但效果太猛,以至于过犹不及了。
好在没多大会儿工夫,花守宏史叫的人就到了。
带着一辆大巴,前后有车队护卫,把一众同学全都接上了车拉走。
他们将会被安置在一处私家温泉酒店,躺床上可以看到富士山的那种,休养恢复之后,就可以出去随意游玩。
花守宏史为每个人都配了一名温柔可爱的导游,两个专业保镖,外加一辆游玩专车,想去哪儿跟导游说就可以,不知道去哪也跟导游说就可以,就算哪也不想去,只想在床上玩跟导游说一样没问题。
不过有两个人却没有跟大家一起走。
一个是万康,他留下来陪着万壮山两口子,还要返回万池唐街拿回自家的店面。
另一个则是夏暖暖,她死活不同意走,紧紧抱着颜若凝的胳膊,强烈要求跟她在一起,还说这是颜若凝说的,不让她乱跑,那她就不乱跑。
魏朝阳也不管她,等其他同学都送走了,便对一直乖乖站在旁边候着的老帅哥道:“曹老,办两件事情。万池唐街有个打着罗汉座名义的小帮会,叫罗汉堂,你知道吗?”
曹威恭敬地回答:“听说过,大家都是华人,在江户立足不容易,所以没理会。我这就去处理了。”
魏朝阳道:“这是我同学万康和他的叔叔婶婶,在万池唐街有家店,你带他们一起回去。罗汉堂以后就正式归罗汉座。这种冒名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发生。”
曹威深深低下头,“是,我一定注意。”
魏朝阳又道:“第二件事情,天亮之前,我要看到万龙帮和银见组彻底消失!”
这句话说得平淡异常,却听得身边众人都是心里一颤。
这可是江户最大的两个帮派。
天亮之前就要让他们彻底消失!
夏暖暖下意识抓紧了颜若凝的衣襟,悄悄瞥了她一眼,却见她神情平静,仿佛丝毫不感意外,不由打了个哆嗦。
万康动了动嘴唇想要说话,但却被万壮山悄悄拉了一把,便没吱声。
曹威依旧平静地回答:“是,天亮之前,这两个帮派会彻底消失!”
老高手在旁边不禁微微摇了摇头,觉得这位年轻的首座心胸未免太过狭窄,只是不小心绑了他一次,让两大帮派赔礼道歉也就是了,何必把人赶尽杀绝?这两大帮派在江户势力强大,盘根错节,想要一夜之间就连根拔起,意味着将引起无法想象的大动荡,不知多少人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而搞出这么大风波的罗汉座很可能会被东瀛官方视为麻烦制造者而采取针对行动,到时候怕是很难在东瀛立足了。
只为了出一口气,就要赔上罗汉座在东瀛多年苦心经营的基业,也未免太得不偿失了。
换做正常情况,做为东瀛负责人的曹威理应提出反对意见,进行劝导。
罗汉座从来都不是首座独裁的组织,而是十八罗汉共同协商议事机制,首座的职权只有协调组织。
可现在魏朝阳一句话,曹威就立刻执行,完全把自己摆在了下属的地位!
这里固然有小心思算计失策想要弥补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对魏朝阳在曼谷表现出来的非人强大的敬畏。
从今以后,只要魏朝阳还当一天首座,那么罗汉座就真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了。
这样对罗汉座真的好吗?
老高手不禁有些迷茫。
花守宏史一看曹威应了下来,赶忙道:“魏先生,这件事情还是交给我来办,正好追查审问一下银见组的幕后是哪个。”
“不用了,世俗的归世俗,运灵的归运灵!”魏朝阳看向花守宏史,“你帮我给东瀛运灵世家传句话。天亮之前,把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交出来,不然的话,我就会自己动手来处理!”
原本他是想偷偷调查出真相再做打算。
但计划没有变化快。
经过这么一折腾,他抵达东瀛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开。
到时候所有线索都一定会被切断,再顺着线索去调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所以他干脆也不查了!
花守宏史脸色变得有些白。
魏朝阳做事跟开推土机一样,那是真一手遮天横冲直撞蛮不讲理。
海城和曼谷的例子在那里摆着呢!
真要让他自己动手解决,怕就不是简单地把幕后黑手查出来,而是要让整个东瀛的运灵师世家都为此付出代价!
“先生,这件事情只是某些势力的个别行为,与东瀛运灵师界全体无关啊。”
作为东瀛运灵师界的一分子,花守家的二公子,正在争夺家主的有力人选,哪怕因此触怒魏朝阳,这句话他也必须得说。
魏朝阳语气淡淡地道:“我知道啊,上次委员会统计的时候,东瀛运灵师界有运灵师二十三万六千八百七十一人,大小世家二十七个,你们御三家相互守望算是联盟,但下面之间的争斗一直没有停过,不说不共截天,也肯定是仇人见面就眼红,要是能团结一致搞一件事情,那就该委员会方面坐不住了!不过,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想要的只是处置这件事的幕后操纵者。他们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其实并不重要!”
他的意思很简单。
有杀错无放过。
只要把整个东瀛运灵师界全都灭了,自然也就把幕后操纵者给解决了。
至于什么查找真相,确认真凶……他又不是警察办案,要那么细节干什么?
至于魏朝阳有没有这个本事,那就要看东瀛运灵师界怎么想了。
但花守宏史不认为东瀛运灵师界会这么就简单的服软投降。
这可是当年委员会也没能完全征服的土地,最终是靠着签了合作协议,才把东瀛纳入委员会体系,直到如今东瀛三个地区级委员会,江户、速浪和那古野的主要工作人员,包括最高十二人在内,都在东瀛本地产生,从来没有外人空降任职!
这是东瀛运灵师界的骄傲资本。
这种持续了近乎两百年的骄傲绝对不会允许他们向魏朝阳臣服。
当魏朝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意味着注定要与东瀛运灵师界开战了!
而以魏朝阳在海城横空出世后表现出来的强大破坏力,这场战争无论哪方输哪主赢,对东瀛来说都是一场空前的灾难!
但对于花守宏史来说,他需要面临的选择更加艰难。
如果站在魏朝阳这一方,他就会成为整个东瀛运灵师界的叛徒,可如果站到魏朝阳的对立面,他又指望什么来对抗花守宏男。
花守宏史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脸上肌肉抽动,不敢反驳,却又不敢应承,汗水顺着背脊流淌,把衣服后背打得精湿。
看到这一幕,曹威骇然莫名。
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很高估魏朝阳,可现在一看,他还是低估了这位年轻得过份的首座!
这可是花守家的二公子啊!
花守家在东瀛运灵师界那就是皇室一般的存在,家主号称地下天皇,势力盘根错节,不知多少政商门阀是其家门下走狗。
每年新年,内阁诸大臣都必须要到以花守为首的御三家去拜年问候!
而这位花守家的二公子,以没有名位的身份,与早定了继承人的大公子争夺继承权,居然斗得不分胜负,逼得花守家主不得不拖着病体出面平息,也足以说明他的强大!
可这样一位无论出身和自身都强大无比的大人物,居然被魏朝阳一句话就给逼得站都要站不稳了!
这是何等的霸道,何等的嚣张,何等的霸道!
当然了,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支持,这么嚣张的话到最后只会是一场笑话。
可只看花守宏史表现出来的纠结与痛苦,就能明白,魏朝阳绝对有能力来实现他说过的话。
曹威此刻可以说是万分懊悔。
早知如此,他绝对不会搞什么小心思,在接到电话之后,一定第一赶时间赶过来,而不是坐看观望,想选个更合适的时机来展现自己。
这一刻,他才突然想到,魏朝阳在曼谷的时候,行事也是这般霸道嚣张,没有任何妥协退让!
当时他孤身临临曼谷,无根无基,孤立无援,对着罗汉座这样的集合了经济、军事力量的庞然大物,无论怎么看都没有能安稳接掌首座位置的可能。
可最后又怎么样?
他下意识往山林方便瞟了一眼,暗暗祈祷自家那个不知死活的孙子千万别做出作死的事情来。
看着花守宏史汗出如浆的煎熬状态。
魏朝阳抬手拍在他的肩膀上。
这个动作吓得花守宏史一激灵,双腿一软,竟然直接跪到了地上。
这个反应着实让魏朝阳有些意外,道:“别紧张,快起来!”
花守宏史也知道自己丢了大人,可此刻双腿竟软得不听使唤,努力也好几把,也没能站起来,干脆直接放弃,摆了个士下座的姿势,向着魏朝阳深深低头,道:“先生,东瀛运灵师界在天亮之前,肯定不会如您所愿!”
“我知道啊,这可是委员会都无法征服之地,有自己的骄傲嘛。我这么个年轻小子,虽然在海城曼谷折腾出些名称,却不代表可以击败东瀛运灵师界。”
魏朝阳摊开双手,笑吟吟地看着花守宏史。
“我需要给东瀛运灵师界一个足够深刻的教训,让他们再过一百年也能清楚的记得,任何针对我和颜若凝的不善举动会迎来什么样的后果,而你呢,想要登上家主之位,不,想要成为东瀛运灵师界真正的王者,也同样需要这样一个机会!你觉得,你的父亲,花守靖一,或者说是花守秀树,在正常情况下,会选择你做继承人吗?花守先生,大破方能大立啊!”
花守宏史深深埋下头,不敢直视魏朝阳的笑容。
魏朝阳继续道:“你看,你觉得我是要向整个东瀛运灵师界开战,我却觉得并不是。这种事情,是那些窝居一城一地的小世家能够做出来的吗?肯定不可能啊!有些话只要说明白,大家自然会做出选择。这样,为了不让你为难,我可以给你个承诺。这件事情之后,东瀛还是你们自己说了算,我绝对不会干涉你们的内部事务!我唯一的要求就是,需要的时候,你们要与海城统一阵线!这个条件怎么样?”
花守宏史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可是我只是花守家一个没名没份的次子,大家现在愿意支持我,也是在花守家的内部规则之下的选择……”
“这个就是你需要做的了。现在你跟花守宏男斗得这么凶,你要是失败的话,支持你的能有什么好下场?既然在花守家的内部规则之下得不到你们想要的,那就把这个规则打破,重新做建立一个规则好了!想做东瀛运灵师界的王者,光盯着花守家那一亩三分地怎么行?当然了,怎么选择在你。我会耐心地等到天亮!”
魏朝阳不再跟花守宏史说话,转过来看向曹威。
曹威赶紧站得更端正些,把本就恭敬的举止表现得更恭敬一些。
“曹老,听说速浪的夜景很不错,今晚就打扰一下你。”
曹威一听,不由大喜,赶忙道:“能够得首座莅临,是我们东瀛分座全体的荣幸,我们葛城山上有座会舍,既可以观星,又可以赏速浪夜景全貌,还请首座赏光。”
魏朝阳道:“得请我师姐赏光,这次来东瀛主要是陪她散心,结果这下飞机就出了这么档子糟心的事,实在是太坏心情了,她现在挺不开心,你要是能把她哄开心了,故意迟到这事儿就算了。这么大个组织,个人有小心思很正常,但不要影响到正事。如果你能按时赶到的话,我就不会找花守先生,他现在也不至于这么为难,而东瀛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了!所以,下不为例!”
曹威一听,心里就咯噔一下,原本还想找理由解释一下自家迟到,可万没想到,魏朝阳对这事洞若观火,根本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
冷汗刷一下就冒了出来。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花守宏史的心情。
在这样一个人面前,任何的狡辩、借口其实都没有用处。
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出选择!
而面对这样的一个人,想要做出与他意志相反的决定,是何等的艰难!
背脊眨眼工夫,就跟花守宏史一样,湿了老大一片。
他深深地弯下腰,颤声道:“多谢首座对我的宽容,我以后必定全心全意为首座效命,绝不会再动任何小心思!如果再有下次,不需首座惩罚,我自会剖腹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