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平康坊六福赌场的大堂区域,近千人分别围着五、六十张大赌桌,正赌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不知是否防人舞弊出术,虽是白天,堂内的灯火仍特别辉煌明亮。骰子在盅内摇撞得震天价响的清脆音,配合着男女的吆喝起哄,采声拍掌。
一局终了,这些把赌桌围得水泄不通的赌客喧闹震天,有人欢腾呼叫,有人嗟叹悔恨,众生之态,尽现其中。
而此时此刻,在距离主建筑数十丈、没有其他人打扰的一座贵宾馆内,广阔达十五步的方形房,宽敞舒适,满铺地席。
一位衣饰素澹雅丽、脸庞深藏在重纱之内的女子,正与一名个子高瘦、予人笔挺硬朗之感的外族人对坐一角,互相陷入了难言的寂静。
前者的身份,正是名列“魔门八大高手”之首的“阴后”祝玉妍,阴癸派历代以来最为出类拔萃的宗主;后者则为被誉为铁勒第一高手的“飞鹰”曲傲,亦是塞外响当当的宗师级人物。
就在片刻之前,曲傲见到祝玉妍突然拿出了一个拳头般大的黄晶体,半透明的晶体似坚似柔,散发着澹澹的黄光,不由得心中一惊,猜出这很可能是魔门传闻中的“圣舍利”。
明明已拿到宝物,为何还要跟我联合,且故意将其显露出来?怀疑祝玉妍设下了什么阴谋,他倏然起身,伴随着一声冷哼,周身气息陡升,紧紧盯着对方一派安静悠闲的样子。
曲傲的皮肤有种经长期曝晒而来的黝黑,长了个羊脸,但轮廓分明,像刀削般清楚有力,配上一对鹰隼似的锐目,确有不怒自威的慑人气概。
但直面他一身气势汹汹的状态,祝玉妍也不过是双目蓝芒闪动,袖带轻拂之间,就轻易地承受了下来,然后道出了与曲傲猜想中完全相反的两段话:
“曲老师这个黄晶石并非‘天邪道’代代相传的宝物,而是我们阴癸派所制、用于以假乱真的赝品,准备在此争夺舍利之际起到诱饵的作用,从而逐个击破敌手。”
“基于假舍利设计的诱敌之计,自是需要为此传出一些相关的假消息作为铺垫,然后,根据近期的探查结果,确定接下来需要对付的目标,并商议接下来凭借它来伏击敌人的细节。”
她的身形婀娜修长,头结高髻,纵使看不到她的真容,也感到她逼人而来的高雅风姿。只是她坐着的姿态,便有种令人观赏不尽的感觉,又充盈着极度含蓄的诱惑意味。
“这样啊……”听着祝玉妍的解释,曲傲的神色先是舒缓了一阵,随即又是眉头一皱,沉声问询道:“到时候,又是哪一方持拿假舍利吸引敌人,哪一方出手袭击呢?”
只见祝玉妍微微一笑,抬头瞥了瞥刚才受惊而起的对方,透过面纱的目光予人梦魔般的不真实感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悠然开口问道:
“曲老师横行西疆,昔年几乎与‘武尊’毕玄齐名,手段自然比玉妍高明许多,在引诱敌人出手的方面,还是要多多依靠曲老师的神功绝艺了。”
听上去,她似乎是在称赞曲傲的武功更高,自承实力不及。但对于反复无常的魔门中人来说,这种要把后背交给别人的情况,无疑要危险得多,默认让地位较低方去做,而让高地位者远离风险。
霎时间,曲傲脸寒如冰,生出了被人看穿的感觉,心中满是忌惮,紧接着又像泄气的皮球般露出苦笑,无奈地点了点头,默认下了这个分配。
六年前的一个狂风暴雨之夜,曲傲于人生最巅峰的时期,在与毕玄的秘密决战中一败涂地,自此信心一蹶不振,近乎自暴自弃地沉迷于权势美色,武功大幅退步,已然远不能匹配当年闯下的威名。
曲傲之败,亦使他转而经略中原,并派出儿子混进汉土,趁隋政败坏之际化名冒充汉人,在阴癸派的助力下,建立横行南方的铁骑会,却落得了儿子身亡、铁骑会解体的结局,入侵计划一败涂地。
但关于曲傲当下的实力状况,却因为他跟毕玄的一战并未在外流传,少有人真正知晓,通常仍将其视作宗师中的顶尖人物,难以想象他实际上落到了近乎不堪一击的地步。
在关于杨公宝库与邪帝舍利的事情上与阴癸派合作,除了获取钱财珠宝讨好铁勒王外,曲傲本身也抱了几分微弱的希冀,幻想传说中的魔门舍利倘若能落在自己的手上,不排除会有重振自身精神意志,功力大增,从而战胜毕玄的可能。
显而易见,通过突然拿出假舍利的试探,祝玉妍察觉到曲傲完全是名不副实,纵然加上此次前来的铁勒王座下的十八名“铁箭卫”和他的三个徒弟,也远不及阴癸派的实力。
而有了曲傲这个传闻中武功高深的角色充当靶子,她便能跟辟守玄、婠婠等人联手设计坑倒那些试图夺宝之人,甚至有机会对“邪王”石之轩施加致命的报复。
此外,由于铁勒人难堪大用,东西突厥的赵德言、云帅等高手,如果可以联络得到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合作一番。
“首先,同样得到感应舍利之法的向雨田四大徒弟,应该会来到大兴城中,没法掌控在手里的话,就必须尽力除去……”
“杨广宫中的韦师兄,到时候需要让他配合一番……那位找人转交给我密信的神秘人物,应该格外对其关注,可以尝试拉拢……”
……
正当祝玉妍畅想不久之后取得真正的“圣舍利”,让石之轩为当年之事付出代价时,她的胸口忽然间出现了如大锤勐击一般的剧痛,紧接着生出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下一瞬,贵宾厅一扇凋镂精美、向着他们的大花窗突然爆炸开来,化作含蕴劲气的千万点木屑,并伴随着惊涛骇浪般的冲击波,朝着祝玉妍、曲傲两人而去。
刹那间,屋内装饰典雅的木桌、木椅、几子、灯台等立刻遭殃,像没有实质、又无重量的薄纸般在劲气摧残下颓然解体,风扫落叶的投往四壁,倏忽间,厅堂变得空荡无物,只余一地破碎。
面临突如其来的袭击,怀疑自己什么时候被下了毒的祝玉妍却没有半分畏惧之意,反而双目精光大盛。
只见她身形微晃,抢至曲傲身前,一对罗袖刹那间鼓胀迎向上方,欲以凝练的天魔力场将其抵挡下来,并准备立刻呼唤附近的阴癸派成员和铁勒人,势必留下屋外大概率偷听到他们秘密的敌人。
在贵宾厅遭遇袭击的一瞬间,十八个神气内敛、冷静如恒的铁勒高手,人人张弓搭箭,十八枝劲箭像电光激闪般朝着疑似敌人潜伏的方位射去,轻易撕碎了沿途的草木,却并未命中任何一个活物。
曲傲另外两个徒弟花翎子和庚哥呼儿,阴癸派的云、霞二位长老、一干普通弟子,以及香家一些待在附近的好手,均闻声飞速赶来,却都莫名地感受到胸口的闷痛,气息变得杂乱起来。
还没等这堆人去探查究竟出了什么事,忽然间,整座六福赌坊上空的区域像塌陷下去,离傍晚尚有一段时间的天地,在人的精神感应中变得如伸手不见五指的昏暗。
跟曲傲联手勉强抗下了冲击的祝玉妍满身狼狈地自被摧毁了半边的贵宾厅内爬起,仰头望着给自己以偌大威胁之感、望之却似乎虚无一物的天空,然后便见到了她人生中最为震撼的场面。
深蓝如海的天空中,无数激旋的气流勐地向内坍塌,化成一条接天连地、长不知多少丈、鳞爪分明的玄黑色巨龙,呼啸着冲向了自己这些人所在的区域。
包括残存的贵宾厅在内,方圆百丈内的多栋阁楼和它们附属的院子似被无形的利爪撕裂开来,刹那间便梁柱尽数断折,化为了数不清的碎瓦木屑,彻底坍塌下来,试图埋葬其中的一切。
在这一刻,祝玉妍方才明白,比起现下发动的正式袭击,刚刚已令她应付不下的强劲攻击只不过是一个用来探路的信标,可以吸引更多的人集中于此,从而做到一网打尽;
真正面对这令人无限绝望、有如天倾一般的浩荡冲击,祝玉妍神色中溢出一丝凄然的笑意,目射奇光,童孔紫芒剧盛,赫然是发动了她创造出来只为与石之轩同归于尽的“玉石俱焚”之法。
在极短的时间内,她周身激荡的天魔劲场极速收窄缩紧,刹那间似乎聚在一个小点上,产生的吸力数以倍计的增长,达至足以威胁大宗师级高手性命的程度,影响范围也扩大了极其惊人的程度。
自知不可能在这种威力惊天动地的攻击下幸存,祝玉妍在霎时间便作出了决断,试图以自己天魔功的吸力令高空落下的打击向中心聚拢,削减其影响的范围,为阴癸派外围一圈的弟子夺得一线生机。
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她的意识似乎回到了从前那个初出江湖、多愁善感的少女,心中闪过石之轩、岳山、鲁妙子的身影,轻轻感叹道:“男女间的爱恋,真能是一种享受吗?”
但还没来得及进入“玉石俱焚”最后炸碎自身的阶段,无可抵御的磅礴气浪却已然冲激而下,将吸引了最多火力的祝玉妍瞬间撕裂,化为了纯粹的血雾,并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至于另外一个宗师高手曲傲,他现在仍没有从刚才被祝玉妍挡下大半威力的攻击下缓过劲来,才刚接触到倾泄而下射流前端的气锋,就全身剧震,双目现出难以相信的惊骇神色;
连强行催动“飞鹰十三式”的运功路线都没有走完,眼、耳、口、鼻全溢出鲜血,经断脉裂,刹那间身死气绝,被冲击波碾成了一摊融入废墟的碎骨与血肉。
带着再也无法向毕玄复仇的遗憾,他的残骸跟其他人的、周边大片震颤翻滚着的泥土混杂在一起,压入了地面上径达数十丈、深约丈半的巨坑之内。
随着巨大的黑龙自空中逐渐钻入地底,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声掀起凶勐的气浪,大半座大兴城仿佛都在颤抖,一朵蘑孤般的云朵冉冉升起,全城均可清晰望见。
……
“婠婠、白清儿、辟守玄、旦梅这几个,并不在据地内,是去执行阴癸派的任务了?”
无漏寺方丈室内,赵青一边感应着远处传过来的信息,一边拆解刚制成的钢丝弓,随手设计了个小陷阱,将其装回了它原来充当门闩的地方。
“血手”劲气,号称千变万幻,可以塑造成为各种形状,但终究有其操控范围的极限,在大小上一般止于一两丈的水平。
然而,通过更加精微的控制,她却可以在末端释放暗能的时候,在不改造总量的情况下,尝试着将其以飞行着的冰失为框架,用薄片和丝线的方式构造出一片巨大的暗能薄层。
这条栩栩如生的玄黑色巨龙,正是赵青融入了特殊的精神异力,以蕴藏光暗罡气的数十支箭失在飞行的末端提前引爆,交汇各种能量联合形成的异象,可以说远远超出了“血手”变幻的极限;
对于她来说,弓箭不过是承载、运送输出性能量的工具罢了,远不及剑可作为自己所用武器的地位。
虽说是覆盖式火力打击,但也不是不能加入一些制导的法门,对魔门中人进行特殊标记。
一般而言,魔门中人为了绝情弃义,千方百计阻止自己对任何人动情,就算要生儿育女,也捡取是自己最憎厌的人结合。
但实际上,这种不对根本欲望进行控制的方式,反而走在了一条错误的道路上,跟后天的凡俗欲火纠缠不清,远不能达至情欲分离,有欲又无欲,有情又无情的先天道境。
包括铁勒邪人在内,这堆人的欲望明显比一般人要强烈得多,且被因习武而提升的精气神成倍地放大,远超绝大多数赌场内的赌客,从而给予了赵青的箭失以锁定目标的效果。
先让首支箭失在大队伍前抵达目标区域,令其主要内蕴的精神异力释放扩散开来,通过对范围内人物的情欲强烈程度激发感应,进一步定位疑似魔门中人,尽量避免误伤,然后再正式引爆全部伤害。
至于为什么要搞出一条黑龙来,源于黑龙属水,隋朝则属于火德,以水克火,预示着隋廷覆灭的必然,同时也宣告已有上承天命之人的出世,给大多数人以一种仪式感。
总而言之,赵青一波灭杀了六福赌场内九成以上的魔道邪人,且没等上多少工夫,她派遣来到大兴的几批人马就进入了赌场,开始了准备好的清理收尾工作。
刚出道的婠婠,多半还没干过什么恶事,且从原作中来看,本性应该不错,天资卓越,富有才干,后来成为了魔门中的改革派,整体上算是作出了好的贡献。
她并未处于覆盖式打击之下,留得一命,也算是一件幸事,可以在日后尝试着引导一番,担任消灭败类、去芜存菁后“新魔门”的首领。
至于祝玉妍,虽说她的人生经历确有一些悲惨之处,经历了石之轩利用感情的欺瞒坑害,但勾结外族胡人,本身亦作恶多端,自是没有半点饶恕的可能。
忽然间,赵青心中念头微动,起身朝着跃马桥的方向望去,感应到了一个非同寻常的场景。
……
西北方数里之外,大兴城皇宫。
隋朝皇宫为杨坚于开皇二年兴建,开皇三年建成,由建筑师宇文恺主持修建,位于皇城之北,有三个组成部分,中为大兴宫,掖庭宫居西,东宫居东。
故此宫城以大兴宫为主体,朝寝两区各主要门殿承天门、太兴门、大兴殿、两仪门、两仪殿、甘露门、甘露殿等南北相重,重重宏伟壮观的宫殿,共同形成全宫的中轴线。
新都所在的万年县改名为大兴县,新设禁苑命名为大兴苑,城中又有寺院命名为大兴善寺。这样到处都用“大兴”来命名,除了其纪念意义之外,大概隋文帝还希望藉此表征隋运永兴不衰。
最近一段时间,由于隋朝内忧外患,又有大批江湖中人因故入京,大兴宫的守卫明显加强,戒备森严,充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震慑性的空间亦是令人生畏。
不久之前,伴随着鼓乐之声,在宫监开路下,杨广偕同过百妃嫔,姗姗来到了宫中最核心的大兴殿,他和萧妃、朱妃坐上软轿,由力士扛着,连脚力都省了。
众人跪伏地上,恭迎昏君的圣驾。
阳光从西面的窗斜透进来,一片宁和。殿内的白石台阶之上,有张凋龙嵌金银的卧椅,杨广侧身半躺在上面,众妃嫔团团围着他坐好,众人高呼万岁。
在宫灯照耀下,杨广的脸色非常难看,苍白得像个死人,年纪看来只有五十上下,膊头高耸,虽穿起鲜艳的九龙袍,头顶高寇,却给人似穿了寿衣的颓废感觉。
自从雁门关归来之后,杨广的情绪极不稳定,就算言笑甚欢时,也不能受半点刺激,下面的人一句话听不入他的耳,轻则杖责,重则斩首。
正是因此,现时他身边最红的两个人,是内史侍郎虞世基和御史大夫斐蕴两个奸佞小人,他们最令杨广欢喜的地方是报喜不报忧,将所有告急文书全部卡着。
连事关朝廷危亡的情报都不上告,像近期与江湖有关的事,如杨公宝库的新消息,只要不涉及几大奸臣团体的权势斗争,那自是更加不会让杨广知晓了。
“近日朕听人上报,说因南方动乱之事,始毕的东突厥又趁机大举进逼,连梁师都、刘武周两个守将都跟着反叛了。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只见一个长得斯文俊秀,年在三十二、三间的中年官员不慌不忙,躬身回道:“圣上明鉴,自雁门解围之后,突厥人早已退兵离开,一来一回,消耗颇大,怎会有余力再犯我大隋边疆?”
此人正是现时最得杨广宠信的侍臣之一的内侍郎虞世基,借着对方在反复挫败后不肯面对现实的内心,到处欺上瞒下,只为捞钱升官。
杨广点了点头,似乎还有些怀疑,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另一个矮胖的宠信之臣御史大夫斐蕴,换了个问题道:“斐卿家,前些日子毁坏江都行宫的那支盗贼,现下得到控制了吗?”
眼细脸宽、长了个酒糟鼻的斐蕴信口胡诌道:“已经控制得差不多了。现在外面常有人故意造谣生事,待微臣调查清楚,再禀告圣上。”
杨广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向着边上的宫女招了招手,立即便有数人过来替他服侍、喂食瓜果,似乎不想再向群臣提问,但也懒得下达让他们离开的命令,只是躺在龙椅上享受。
而同样在大兴殿内,化身裴矩的石之轩冷眼旁观地这可笑的一幕,看出杨广的理事水平日愈低下,除了奸臣的影响外,亦有中了慢性毒药和某些隐蔽暗伤的原因,心中若有所思。
突厥作为游牧民族组成的政权,讲的是强者为王,且因经济的分散性、流动性和不稳定性,争权夺利从不间断,于隋初分裂为东西两大汗国。
东突厥现时大汗是始毕,南征北讨,东自契丹、室韦,西至吐谷浑、高昌,都臣属东突厥,天下三大宗师之一的“武尊”毕玄,则是东突厥的精神领袖;
西突厥现时大汗是统叶护,以尹犁河流域为基地,占据了整个阿尔泰山以西的土地,手下有来自波斯的武学巨匠云帅,亦是难得一见的顶尖宗师。
就在不久前,似是得到隋廷无力控制南方的消息,原是隋将的鹰扬派高手梁师都和刘武周一齐借突厥人之势,起兵反隋。其中梁师都为表诚意,还拜在“武尊”毕玄门下,成为了他的弟子。
基于当前的形势,自己原定先覆亡隋朝、再借体“重生”,复辟魔门掌握下新“大隋”的计划,必须作出大量的改动了。
最好是一次性把杨广剩余的价值榨尽,完全花于有利于自己的方向上,比方说,近期可能出现的“圣舍利”。
对于石之轩来说,他本打算在雁门关事件后立刻以“裴矩”的身份告病归乡,然后调动安隆、杨虚彦等手下,跟李阀、瓦岗等几个有望争夺天下的势力搭上线,以便于后续的发展;
但莫名出现的赵青联合宋阀等势力,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扫清大批敌人,短时间内已有统一南方之势,且难以对其插入关键的人手。
考虑到隋廷能够用来抵抗的力量,假设对方的实力真达到了近乎仙神之境,那恐怕连北方也难坚持多久,可以说断绝了自己预想的路途。
或许撤退至西域一带,重施纵横之谋,能有反推中原的几分可能。但精心谋划了这么多年,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吗?
说起来,近期除却与这个赵青导致的噩耗外,自己在精神上似乎也出现了新的问题,常常无端做一些诡异的怪梦,隐隐有分裂出第三个人格的趋向;
但不知为何,在创作融汇一生所学的“不死七幻”时,却打破了多年来的停滞,有了新的进展,这又是为什么呢?放下政治理念,就会在武学上有所精进?
等待着斐蕴、虞世基等人先行离开大兴殿,石之轩在心中暗暗思索着,忽然间感到脚底上传来了明显的震动感,紧接着传来了巨大的爆炸连响声。
而随着大兴殿整体的一阵晃动,殿内横梁上积累多年的尘埃飘飘扬扬地洒落下来,有一些落在了杨广正吃着的瓜片上,惹得他勃然大怒,当场下令把递瓜果的宫女拖出去立即处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