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剑气汹涌而来,直指月夏。
她现在仙气不足,根本扛不住,然而眼前一花,男人的身躯挡在她面前,那剑刺进了他的身体中。
男人闷哼一声,鲜血从唇角溢出。
花槿不敢相信,松开剑后退好几步,“你、你……我没想伤你。”
她要伤的是月夏,但为什么司遇不是甩开剑,而是挡住?
男人双手紧捏着月夏的肩膀,那双眸子似被墨色浸染,仅是看向她的时候才微亮一瞬。
“司……遇。”
月夏从肌肤相触中能感受到他体内仙魔气息相撞大乱,他不是不将那剑甩开,而是一时之间根本调息不过来,只能用身体帮月夏挡。
他、他做了什么,怎么会这般虚弱?
在月夏还以为他是肾虚的时候,他咬牙甩袖,两人从仙宫消失。
“司遇!司遇!”
花槿站在原地,猛然呐喊。
在座不知名的山上速降,月夏用仅剩的仙力护住两人,这才没摔成肉泥。
男人气息薄弱,身体冰冷得不成样子,月夏抱着他,快冷得抖成筛子。
“司遇,你到底怎么了?”
偏偏这山没有福泽,阴云笼罩,气息寒凉,伴随着雷电和细雨。
月夏只好找了处山洞,和他暂时躲一下,等仙力恢复,再带他继续离开。
她转身想出去探路,却猛地被男人紧紧抱住,快要喘不过气来。
“司遇,你……”鼻尖是从他身上沁出的血腥味,月夏蹭蹭鼻子,抬眸看他,却见他眼底带着微微的慌乱。
他该不会,以为她要自己走掉吧。
月夏正要劝慰,只听他道:“有人,动了我的冰灵芝。”
月夏赶紧向GG询问,拿冰灵芝的不是别人,正是顾昭炎,而他已经服下。
那冰灵芝关系着司遇的魔气镇压,难怪他刚刚的气息那么弱,连剑都甩不开。
顾昭炎到底是傻还是聪明,竟然自己找到吃了,这么说,只剩下一颗火灵芝,她的随机任务就完成了。
“啊,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动仙尊的东西,等我们回去好好收拾他。”
月夏拍着他的背安慰着,男人眸色忽变,少了些凉意。
他抱着的这副身躯十分温暖,暖得不想离开,而且脑海竟被痴念占据。
他想得到眼前这人,她是他一个人的,她只能是他的。
这痴念如魔缠绕着他的思绪和仙根,竟有膨胀爆体之势。
察觉到不对,月夏赶紧用仙术护住他的心脉和仙根。
怎么回事,那冰灵芝竟对他影响这般深?
月夏眸中闪过一丝自己不曾察觉的担忧。
司遇经脉剧烈疼痛,完全说不出话,那张冷如冰的脸,也被折磨得红丝上涌。
他只能隐约看见月夏在给他渡仙气。
明明现在就是除掉他的最佳机会,只要除掉他,她以后就不会变成那丧失心智的疯魔。
仙根碎裂的疼痛让他身上都沁出血来,染了那银白的衣裳。
月夏仙力不够,咬牙按住他的肩膀。
“司遇,把我的仙根给我。”
没有仙根的话,她救不了他。
男人眼眸微顿,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难怪她会这般鼎力相助,原是想要仙根。
司遇看着那张略显担忧的小脸,眸色微闭。
罢了,心魔入体,这是他的劫,今日,终将一死。
他活了这么久,都没寻回自己的情根,残缺的死去,总归是不甘的。
但又奈何命数。
金色的仙根从男人袖中放出,一瞬进入了月夏的腹中。
仙根归位,月夏凝神打坐,发丝皆湿,不难看出她的焦急。
司遇双眼模糊,心中念道:你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可以走了,不要在他的面前,他不想死在她眼前。
终是没了力气,冷眸完全闭上。
“司遇!”
为何这般喊他?
她喜欢的,不是那个傻子吗。
为了那傻子,她什么都心甘情愿,甚至和他……可笑。
男人的意识完全陷入黑暗。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外边的雨还没停下,淅淅沥沥打在他心上。
他陡然起身,体力不支,软靠在墙壁。
“怎么回事。”
他没死,而且,体内纯净的仙气正在全身运转,缓缓融合。
他眼眸微瞪,不可置信的将手放在腹部。
仙根……这不是他的仙根!他那仙根被魔气浸染,就算浸泡了那么多次灵泉,都没办法洗涤干净。
况且刚刚心魔肆乱,仙根已经被侵蚀,有爆炸趋势。
他半跪撑在地上,眼眶发红,这是……月夏的仙根。
她不仅把仙根换给了他,还将他身上的魔气全部吸了个干净。
他现在,已经完全恢复成了原先身为神仙的样子。
大手紧握,掐出血痕来,他朝外喊道:“月夏!”
她这样,简直是自寻死路,恐怕已经成了没有理智的妖魔。
为什么……那么好的机会在她面前,她不夺了仙根跑掉,而是选择救他。
为什么……“月夏——!”
喊声从洞里朝外传去,但他念的那个人怕是听不见了。
……灵青峰小木屋。
顾昭炎盘坐修炼消化那冰灵芝,眉心却隐约有黑色痕迹在闪烁,他思绪纷杂,气息大起大落,一口黑血吐出,染在地上。
尽管如此,他也没有清醒过来,仿佛有什么在禁锢他。
那纷杂的意识总算平息,随后闪过一寸寸的片段记忆。
‘唤我司遇即可。
’‘这是本尊的名字,好好写。
’‘喜欢这衣裳吗?
’‘真是只笨狐狸……’‘为了你徒儿,你什么都可以做?
’‘不许拒绝,否则本尊杀了他。
’‘我很欢喜……我没醉……’‘走吧,别在我面前……月夏——!’“咳!”
这一次没忍住,顾昭炎连喷两口血,稳不住姿势,摔倒在地上。
他摇着头,神色震惊,“月夏?
师父……师父……月夏?”
仿佛两种意识占据脑海,他四肢蜷缩在地上颤抖。
忽的一道冰凉气息涌进木屋中。
他艰难撑着眼,看见一颗雪白的丹药浮在半空,直直朝他送来。
那丹药触唇即化,冰凉流进心底,好似镇压了他的疼痛和慌乱。
男人眸色一闪,邪意充斥唇角。
他低笑一声,带着无边寒意。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