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府,上房。
九阿哥正在跟舒舒说三阿哥掉坑之事,道:“这人还真是不能太坏,存了坏心,运气都坏了,你说老三这倒霉催的,回头汗阿玛心里还要记一笔!”
舒舒也是意外的不行,道:“这……三阿哥不是以文才闻名么?之前也是在礼部有差事啊?”
九阿哥轻哼道:“还能为什么?贪呗,在礼部是贪名,来内务府是贪财,跟名声相比,自然钱财更可他心……”
说到这里,他摇摇头道:“真是作死,换个其他时候,汗阿玛不与他计较,这个时候正打算收拾人,说不得真要‘杀猴骇鸡’了。”
舒舒觉得三阿哥未必有那个胆子贪大的,或许就是小打小闹。
九阿哥看出她的不赞成,道:“他不贪,有人拉着他贪,马家的人之前都清退出去了,这回三阿哥出头,肯定要贴上去。”
舒舒道:“皇上既要清理内务府,应该心中有数,倒是十弟那里,这回被连累了,御史那边怕是要记一笔。”
九阿哥道:“回头要是真有人盯着老十咬,爷叫人打招呼。”
舒舒听了,就放下心来。
要是个汉御史,大义凌然,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未必会屈服皇子阿哥的权势,满御史还不同。
绕来绕去,都能找到关系,叫人过去说一声就行了……
*
乾清宫门口。
几个内务府御史陛见出来,一个个面色沉重。
落在护军跟侍卫眼中,就多有猜测。
这是告状来了?
怕是没有什么大用。
换了其他封爵的皇子阿哥还能停俸降爵,可是十阿哥还没有封爵,降无可降,停无可停。
乾清宫,西暖阁。
康熙略作思量,望向简亲王道:“皇十子鞭打御史,殊为无礼,宗人府议,因大过降一等封爵。”
简亲王愣住。
什么时候议的?
苏努那老小子,越过自己直接给御前上折子了?
康熙道:“宗人府就此奏上来。”
简亲王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误会了,还没有议。
他忙躬身道:“嗻!”
等到从乾清宫出去,简亲王腰身笔直,丝毫没有背黑锅的怨愤。
为皇上背黑锅,那还叫背黑锅么?
至于十阿哥那里,简亲王并不担心得罪了。
十阿哥在宗人府也小三年了,是个省心的。
就算不省心,那也没有法子。
十阿哥的皇子府是按郡王修建,现在身上背了过,初封降一等就是贝勒。
即便到时候皇上多给“恩典”,依旧封郡王,也跟世袭罔替的亲王差了等……
*
毓庆宫里,书房。
太子听了外头的消息,心里有些阴郁。
三阿哥与九阿哥不同,序齿靠前,又是文武双全,是皇父最看重的儿子之一。
荣妃……
看似沦为四妃之末,可到底是后宫第一个嫔御,且宫中待年,与皇父一起长大的,情分不同。
三阿哥素来亲近他,可是太子并不稀罕这种亲近。
现在,他却要琢磨一下跟三阿哥的关系。
他叫了毓庆宫的总管太监,道:“端午节礼,三贝勒府送过来的是什么?”
那总管太监想了想,道“粽子、雄黄酒、茶叶、扇子这四样……”
“九皇子府呢?”太子又问道。
“也是四样,粽子、烧鸡、茶叶、香包……”那总管太监道。
都是四样,看着差不多。
扇子应景,可要是论起来,香料要更贵些。
“太子妃怎么回的礼?”太子道。
“宫外的皇子府,除了直郡王府,都是四样回礼,粽子、女儿茶、宫扇、香包;直郡王府另加了两样,泰西纱四匹、玛瑙十八子四串……”那总管太监说道。
太子听了,不由蹙眉。
虽说他明白,这多出的两样,是给几个失母的小格格的,可还是不自在。
谁不晓得这些年老大跟他针锋相对?
太子妃如此,倒像是毓庆宫怕了老大似的,先低头弯了腰。
偏偏落在宫里长辈眼中,都会觉得太子妃做的没错。
太子不由心堵。
他也盼着夫妻举桉齐眉,可是太子妃是个有主意的人,行事并不以他的喜好为先。
她只是看着温和。外圆内方,并不如长辈看到的那样贤惠……
*
要说当天只是消息灵通的人家得到消息,还半信不疑,到了次日,三阿哥众目睽睽之下去了内务府,大家就晓得这传言是真,三阿哥真的挂内务府总管了。
*
九皇子府,上房。
有客到。
七福晋来了。
“我家那位爷,是个闭嘴葫芦,我也问不出什么,实不放心,就自己过来了……”
七福晋快言快语道:“好好的,怎么就叫御史盯上了?谁家出来的子弟,这么不懂规矩?”
舒舒拉着她的手,迎进屋来,道:“没什么大事儿,皇上拿我们爷做筏子,给御史立威呢,正好天热了,我们爷巴不得歇着。”
见舒舒如此,七福晋才松了口气道:“外头说的热闹,连兄弟阋墙都说了,我还担心你不去园子了呢?”
七福晋也要跟着去的,道:“到时候,咱们跟太妃们打叶子牌去。”
舒舒想了想打牌时的烧脑,敬谢不敏,道:“我可坐不住,到时候您拉三嫂凑数……”
七福晋瞥了她一眼,纳罕道:“你倒是大度,也不记仇?”
舒舒笑道:“要是三爷抢了我们爷的爵位啊什么的,我还有个记恨的理由,这差事也不是说非是谁的就是谁的,哪有那样的道理?就是其他阿哥,也没说霸着什么缺儿,不是也六部轮着来么?”
七福晋轻哼一声,道:“可见日子过的顺当了,人都大方起来。”
舒舒笑着道:“我家那几个小的,可粘了,每天都要找人,现在我们爷在家,我真是巴不得……”
说到这里,她想到七福晋的三格格,去年四月二十六生的,今年四月二十六周岁,却没有摆酒。
“我这前后半年也没出门,侄女现在如何了?”她带了关切问道。
七福晋压低了音量道:“换了两个奶嬷嬷,都是捡刚生产的用的,不知是三格格大了,还是真有用,看着比过去好些,我想着先给她补补,至于学走路慢、学话慢,都不着急,只身体别亏了。”
舒舒对于这些育儿知识很生疏了,只道:“凡事多问太医,不好自专。”
七福晋点头道:“我省得,我们爷这一年京城的好大夫都请过了,连洋大夫也叫看过了……”
说到这里,她犹豫了一下,道:“有件事儿,我想厚着脸皮求你帮着出个主意……”
舒舒忙道:“有事儿您吩咐就是,打小姐妹似的长大,现在又成了妯里,说这些才是外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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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福晋叹了口气,道:“三格格这样,以后还不知能到哪一步,总要留在身边才放心,我就想着多给她攒下嫁妆。”
她的嫁妆,在妯里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她之前也从不在这上面上心,可是眼见着舒舒的银楼、酒楼、饽饽铺子生意兴隆,十福晋的洋货铺子也是收益不菲,她就跟着动心了。
“几个陪嫁铺子,之前图省心,除了绸缎庄跟米庄留着,其他都是赁出去直接收租,一年下来没有几个银钱……”
舒舒仔细思量了一下,想要细水长流的进账,投资小风险少的,就是吃穿用度这几样。
可是酒楼饽饽铺子这些也没有什么新意,跟自己买卖重了,以七福晋的脾气,就算自己提议,她也不会做的。
舒舒想起了旗人风气,爱体面,吃什么要应季,穿什么也要应时。
可是即便八旗是铁杆庄稼,也不是家家都是勋贵,大多数还是普通人。
舒舒就道:“七嫂闲着的铺子还有几个?”
七福晋道:“还有三处,京畿的地难买,我们家公中也不多,嫁妆产业这里,就陪了一处庄子、五间铺子还有两个小院子。”
舒舒也不着急说话,而是看向茶盘。
茶盘里的茶盅是六个一套的,现在妯里各用了一个,还剩下四个。
舒舒就拿出一个来,道:“旗人爱体面,可是应时应季的新衣裳也不容易上身,要买料子还要找针线上人,七嫂既有现成的绸缎庄,府中人口又多,可以直接添一个成衣铺,赶在换季之前上新,不用太好的料子,价格适中就好,只款式时兴,还可以承接定制……”
说到这里,她拿起了第二个茶杯,道:“有人不爱穿旧衣裳,或是过了季了,要换新衣裳手头银钱不足了,那七嫂您再拿个小铺子,开个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