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晋跟七福晋面面相觑,实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可是七福晋是怀孕过的,晓得那股难受劲儿,心有余季道:“害口的时候,是够难受的,说委屈眼泪就出来了……”
五福晋不解道:“那怎么还牵扯到九阿哥身上,说是在御前挨了训斥?”
舒舒就道:“原想要二十九搬的,估摸是皇上不准,我们爷就任性了,当时气鼓鼓的回来,就说了立时搬家的事,我没有法子,就去了翊坤宫请娘娘做主,结果娘娘的话他也不听,我也没有法子,只能出嫁从夫了……”
九阿哥的脾气就在那里摆着,犯驴的时候兄弟都说怼就怼,到了御前不服顺也不稀奇。
七福晋看着她满面红光的,精神头极好的模样,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倒是忍心都让老九背黑锅,这回在家是歇美了?”
舒舒带了得意,道:“昨晚跟我额涅一起睡的,今晚跟我阿牟在一起……”
七福晋轻哼道:“都十几了,还装小呢,羞也不羞?等明年你也做了额涅,看你还怎么好意思撒娇?”
舒舒笑道:“别说是做额涅,就是我做了玛嬷,到了长辈跟前,也是心肝小宝贝儿的……”
眼见着她还有心情说笑,五福晋跟七福晋就放下心来。
少一时,早上叫的席面就到了。
舒舒就过去请伯夫人。
伯夫人摇头道:“这些日子我是要吃斋的。”
舒舒望向旁边的丫头。
那丫头道:“夫人从前些日子,就开始茹素了。”
舒舒看了她几眼,见她气色还好,也不勉强,就是心中酸酸的。
之前并不曾听伯夫人茹素,前些日子……
除了自己有孕,还能有什么大事要求神拜佛呢?
这个孩子落地之前,长辈们怕是心里难安了。
眼下有客人在,也不是劝人的时候,舒舒就去了前头。
妯里几人用了一席,又说好了,明日两家都安排人手过去,帮着搬家。
至于请客吃饭,则放在几日后。
等舒舒过府了,歇几日,她们再上门温锅。
都不是外人,没有必要都凑到明天闹哄哄的。
舒舒就再三谢了。
送走两位皇子福晋,舒舒就过去伯夫人房屋里。
伯夫人也用完了饭。
舒舒道:“阿牟吃的什么?”
伯夫人道:“八宝饭……”
舒舒听了皱眉道:“当甜点心吃两口就行了,当饭不好克化!”
伯夫人笑着说道:“中午这顿无碍的。”
舒舒想了想,道:“要是阿牟想要吃粘食,回头叫人给您做年糕吃。”
不是京城这种老黄米红豆年糕,而是江南那种两份大米、一份糯米的水磨年糕,吃着也糯糯的,可是比纯黄米跟纯糯米好。
伯夫人摇头道:“偶尔才想起吃一顿,不用专门预备,等到腊月里总要准备的。”
舒舒就道:“要是阿牟想要茹素,初一十五两天就够了,也不能老吃素啊……”
伯夫人道:“我本来也不爱吃肉,当谁跟你似的,无肉不欢的馋丫头。”
舒舒就道:“那牛奶跟鸡蛋可不能断,要不然掉头发,阿牟该老了……”
伯夫人失笑道:“我本来就老了。”
舒舒道:“那可不行,回头小阿哥还得阿牟带呢。”
伯夫人少不得提醒道:“咱们家可没有重男轻女的规矩,别跟外头的混人学……”
舒舒笑道:“就是顺着九爷的意思,讨个‘口彩’,要是生下小阿哥,到底省心许多,还能缓几年再说下一个;生个小格格出来,操心的多,还得想着下一回……”
伯夫人点头道:“心里有数就好,这都是拿不准的,落地之前都猜不准,反正不许偏心。”
舒舒忙道:“阿牟也不能偏心,到时候还是要最疼我……”
伯夫人无奈道:“还跟孩子争宠?”
舒舒点头道:“那当然了,我的阿牟,当然要最疼我……”
被她闹的,伯夫人觉得脑仁疼了……
*
四贝勒府。
四福晋带了疲惫,扶了丫头,从府外回来。
她身上还穿着入宫的大衣裳,脚下也是旗鞋,可同早上出门前的神采奕奕相比,精神萎靡了不少,脚步声都沉了。
四阿哥已经从外头回来,正在书房,已经等着四福晋好一会儿了。
听说四福晋回来,四阿哥就从书房出来。
四阿哥性子急,道:“好好的,富察氏请你过去做什么?就算是不舒坦,外头的大夫怎么叫不得,非要叫府医过去?”
因为二月底府里的小阿哥弘盼殇了,四阿哥不放心长子、长女,就聘了个老大夫做供奉,养在府里。
四福晋叹了口气,左右看了看,道:“我也正有话找爷说。”
四阿哥抿着嘴,晓得这是有不宜在外头说的阴私。
他皱眉,想到了八福晋。
等到夫妻俩入了书房,四福晋就道:“八弟妹昏倒了,八阿哥不在家,富察氏不敢担责任,才叫人来找我过去……”
结果今天是她请安的日子,府里的管事不敢耽搁,就直接去地安门等着了。
四阿哥想起上次在皇子府听到的嚎哭声,虽对郭络罗氏不喜,可也忍不住生出几分同情来,道:“好好的怎么晕了,是身边人照看不周,还是受气了?”
四福晋带了几分唏嘘道:“是饿晕的,自己不肯吃东西,每日里只喝水,按照奶嬷嬷的说法,有七、八日的功夫,滴米未进……”
四阿哥的同情立时化为乌有,生出不耐道:“混账东西!这是自己糟蹋自己,不用再搭理她!”
四福晋面上带了纠结,道:“并不是无缘无故,好像是八阿哥嫌弟妹现下痴肥,让她少吃些,还说等她瘦了,会给她淘换去疤痕的药。”
八福晋的容貌,原本在皇子福晋中是数得上的,可是六月时被郭络罗太太伤了脸,从嘴角到耳边方向,有两寸半的疤,嘴角上,还有零星几处破损。
自那以后,八福晋就没有出现在人前过。
四福晋这次见她,也是吓了一跳,实没有想到才过了几个月,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痴肥……
四阿哥听着这个词,能想到的,就是十福晋那样的,道:“就算胖了,也是身子骨结实,不是一朝一夕吃出来的,怎么能想着直接饿下去,那不是胡闹么?”
四福晋摇头道:“是有些过了,看着跟五贝勒差不多……”
四阿哥:“……”
五阿哥确实是皇子中最胖的,可是也不到痴肥的地步。
跟五阿哥差不多的女子,那膀大腰圆的,确实没法看了。
四阿哥道:“大夫怎么说?”
四福晋道:“大夫说弟妹的胃口撑开了,就算要减量也要徐徐图之,这样直接饿着,人受不住,就迷湖了……”
四阿哥揉着额头道:“等老八回来劝,总不能把人饿坏了。”
还真是阴错阳差。
因为九阿哥提前搬家的缘故,四阿哥也就吩咐盯着雅齐布的人提前动手。
他还记得九阿哥胆小,担心以后住过来,福松不是雅齐布的对手,被欺负了。
就想着该解决了,就叫人将雅齐布养外宅的消息递给云嬷嬷。
想着老八最是爱惜名声,等到那夫妻俩闹腾起来,他自然就不会留雅齐布在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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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再揭开雅齐布贪墨之事,该怎么收拾就是老八自己的事了。
结果云嬷嬷听了姑娘的话,将此事直接捅到八阿哥跟前,今早跟着八阿哥出京去了。
京城人多眼杂,雅齐布乖觉,将人养在通州。
这几日,正好是那外宅的小儿子抓周,雅齐布才借口巡看皇庄的事情,出了京。
四福晋苦笑道:“不用劝了,八弟妹醒来,自己就要吃的了,怕她饿久了受不了,也没敢给别的,只给了粥,边吃边哭,喝了五碗,强拉着才撂下快子!”
那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八旗贵女的风采?
“八阿哥面热心冷,往后爷还是远着些……”
四福晋实在忍不住,说了一句。
就算八福晋不懂事,失了教戒,该受责罚,也不当是这样的责罚。
八阿哥待发妻如此,让人齿冷。
四阿哥不耐烦听这些话,横了四福晋一眼,道:“也不能都赖老八,郭络罗氏性子乖僻,走到今日这个地步,多是自作自受……”
四福晋道:“要是安郡王跟八弟妹没有闹翻,八阿哥敢如此么?势利凉薄,不算什么短处,可是也该分对谁,八弟妹对旁人不好,可是对八阿哥却是真心实意。”
四阿哥摆手道:“往后这样的话,不许挂在嘴上,我们兄弟如何,不用你多嘴!”
四福晋也恼了,道:“爷倒是体谅兄弟,我这不是物伤其类么……”
自己也是没有靠山的。
阿玛没得早,当家的是异母兄嫂。
四福晋想着,心里酸涩,也红了眼圈。
四阿哥无奈道:“爷这是为了你好,但凡外头露了一句出去,传到御前,汗阿玛能饶了你?”
寻常人家,儿媳妇敢挑拨兄弟疏远的,都是犯了“七出”;皇家的话,皇父更不会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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