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三阿哥找十二阿哥只是问营造司的事儿,九阿哥就离开了。
既离开内务府,就不操那个心。
倒是钟粹宫解了“封宫”,确实是好消息。
跟着过来的十阿哥,自然也跟着离开。
九阿哥就跟十阿哥小声道:“看来汗阿玛这年过的心情不错,都给嫔母恩典了,不管嫔母有什么过失,还牵扯到二姐跟三哥的体面,三哥还罢了,本不是什么体面人,二姐远嫁,心里得多惦记,这回也能安心了。”
十阿哥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他初二就得了消息,知晓了此事。
只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自有相关的人难受去。
“老九,老九……”
五阿哥到了,直接奔九阿哥来了。
“弟妹这几日休养的如何?你五嫂好了,我们想要过去看看弟妹……”
五阿哥道。
九阿哥听了,忙摇头,想想不对又点头,道:“休养的不错,不过也不好待客,还是过阵子吧!”
他是不放心五福晋行事,怕她逞强,没有好利索就上门。
那样过了病气给福晋跟小阿哥怎么办?
可是他晓得,不好直接回绝,就道:“小阿哥太大了,我福晋有些亏了气血,这阵子要吃药,我岳母都住过来了。”
五阿哥有些担心,道:“啊,这还叫休养的不错?太医怎么说?”
这亲家太太都上门照顾女儿了……
九弟妹上回生产后就休养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次看来也挺遭罪。
九阿哥清了清嗓子道:“太医说多调理阵子,就算不坐双月子,也是坐满四十二天为好。”
五阿哥道:“听太医的,是要好好补补,那我们就不跟着添乱了,等过了这阵子,我再带你五嫂过去。”
“嗯,嗯……”
九阿哥忙点头道:“您跟五嫂也不是旁人,不用这些虚客气。”
七阿哥跟十阿哥在旁,将兄弟两个的话,听了个齐全。
十阿哥理解自家九哥的想法。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这产妇跟月子娃都孱弱,冒不了这个风险。
不过五阿哥行事素来靠谱,他既没有拦着五福晋,那说明五福晋是真好了。
九哥这回是关心则乱,忘了这一茬。
七阿哥则是想到了自己的福晋。
九福晋因胎儿太大,气血两亏;当年自己福晋生三格格时,也是气血两亏。
只是当时家里的关注重点都在三格格身上,包括福晋自己也是,也不知道养没养好身体。
七阿哥想到这些,隐隐生愧……
少一时,圣驾出来,身后跟着的就是太子跟大阿哥。
三阿哥忍不住打量太子神色,太子神色淡然,看不出喜怒。
三阿哥又去看大阿哥,大阿哥脸色有些发黑。
三阿哥有些糊涂了,还有些酸楚。
汗阿玛叫了儿子进乾清宫,可却只叫了太子跟大阿哥,没有叫自己。
哎,自己行三……
十四阿哥在十三阿哥身边站了,小声道:“十三哥,汗阿玛可说过了什么时候出京?”
十三阿哥也压低了音量,道:“计划的是正月十六,不知道会不会有变动。”
因这个缘故,这回去畅春园十来天就要回来,跟着圣驾去畅春园的宫妃减半。
就只有宜妃、和嫔,另有几位乾清宫的大答应,敏嫔跟王贵人这回都没去。
十四阿哥垂下眼,不再说话了。
要是他还是小阿哥,他可以去御前歪缠,想要跟着去南边见见世面。
可是他不是小阿哥,已经成丁的皇子,除了等着御前派差事,什么也做不了……
长大了也不全是好事。
估摸着辰初左右,神武门外恢复了寂静。
过来送驾的皇子们从乾清宫外到了神武门外,一个个都站直了腿。
好不容易这御辂离开,大家也就准备散了。
如今还在年假里,大家不用去衙门点卯。
九阿哥脸色发黑,到了马车上,就跟十阿哥抱怨道:“安郡王是不是太能折腾了?汗阿玛素来不爱那些虚头巴脑的……”
原来在圣驾出来之前,安郡王打发人传话,提及后日宗室王公、大学士与诸皇子要去清溪书屋请见,为了在圣驾出京之前,预行进献贺礼庆祝之事。
十阿哥道:“今年是汗阿玛整寿,到底不一样。”
九阿哥往后背一靠,道:“今儿在乾清宫外的人就是全乎的,怎么不直接请见?”
非要将大家再拉到海淀去。
想着后天又要早起,九阿哥也是无语。
“咱们怎么孝敬汗阿玛,怎么送寿礼,还要外人牵头操心?”
就算有牵头的,不应该是太子爷么?
怎么是宗人府出面?
九阿哥有些糊涂。
十阿哥道:“这指定不是他一个人的想法,估计还有内阁那边的意思……”
怕圣驾南巡,在万寿节前回不来,所以就要请旨,要不要将各种贺仪提前,还有万寿节礼的敬献。
九阿哥这边的万寿节礼,还没有开始预备。
他不由有些着急,道:“真要提前送啊?爷这还没有预备齐全呢……”
既是五旬大庆,连个先例都没有。
不过可以比照着四旬大寿时,裕亲王府与恭亲王府的礼单预备。
十阿哥道:“九哥放心,汗阿玛不会允许预行庆贺的,那样京官的寿礼到了,在外督抚的寿礼出缺,必定不安。”
九阿哥点头道:“你说的也对,各地督抚进献的万寿节礼肯定都在路上了,这提前进献算什么?京城这些人,连这个都想不到,指定是故意的!”
十阿哥:“这些督抚的万寿节礼,汗阿玛到时候也不会收,多半会退回,怕兴攀比之风,让他们扯了大旗盘剥地方。”
九阿哥望向十阿哥道:“那……怎么咱们这些儿子预备的寿礼就年年收?还有宗室王公那边,也没听说过退回啊!”
十福晋的西洋铺子,每年的收益,有好几成是因万寿节礼跟圣寿节礼。
十阿哥道:“因为是宗亲啊,这是家礼,跟外头的臣工的礼自然不同……”
九阿哥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还是得琢磨法子赚银子,只靠这爵俸,一年到头别说府中上下嚼用,只宫里的几份孝敬,都不够用!”
汗阿玛越来越喜欢排场了。
又爱面子,这排场不给臣下使,就对他们这些儿子使。
十阿哥道:“九哥去了理藩院,正是大有可为。”
九阿哥眼睛转了转,之前在户部,有四阿哥在,自己还是偷懒的时候多。
到了理藩院,他要是跟五哥一起偷懒,那要成笑话了。
总不能让人笑话娘娘所出的皇子都是草包。
别的不说,高斌在香河推广玉米跟土豆去年初见成效,入秋以后也将烧锅试行了起来。
自己到理藩院第一件事,倒是可以想想法子,怎么将烧酒推出去。
官烧锅……
未必就要挂在内务府名下……
也可以挂在理藩院名下……
九阿哥跃跃欲试。
等到回了贝勒府,九阿哥就直接去了前院书房,给高斌写了一封信,让他将烧锅作坊的账册抄一份送过来。
他要核算一下成本。
直接推广烧酒,那是傻子。
就是再好的酒,千里迢迢地运到蒙古,撑死了翻个几倍到头。
再往高了卖,那些蒙古王公台吉也不是傻子。
真要利润那么高,早有商人专司贩酒了。
可要是药酒呢?
嘿嘿嘿……
男人怕的,只有两样,一样是不行,一样是死亡。
那这药酒也可以两类,一类振雄风的,一类是养生长寿的。
九阿哥想到什么,就写到什么,将自己的计划写了个简纲。
除了这两样,自然也少不得女子养颜的。
只看福晋那么多产业里,银楼跟胭脂铺的收益能排进前三,就晓得女人的银子更好赚。
等到从书房出来,九阿哥将给高斌的信递给何玉柱道:“往高家跑一趟,要是高家最近有人去香河,直接捎带过去。”
何玉柱应着,拿了信往高家去了。
九阿哥则是拿着自己的简纲,去了正院,想要跟舒舒商量商量,看看她还有什么拾遗补缺的地方。
到了西厢门口,他就有些踌躇。
或许是相处的多,外加上还是族姐弟关系,九阿哥对伯夫人也敬,可少了几分畏。
对于觉罗氏这个岳母,九阿哥则是畏大于敬。
有什么好畏惧的?
九阿哥不是个怯懦的人,不免在心里自问自答。
然后……
他一不小心找到了答案……
心虚……
自己岳母这双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心似的。
九阿哥想起了初定礼时自己的骄狂。
关键是,自己并不是岳父、岳母想要的姑爷,这门亲事是汗阿玛临时起意。
九阿哥有自知之明,这女婿就当的有些没底气。
这会儿工夫,小棠提了食盒过来送加餐,看到九阿哥站在门口,就停了脚步。
九阿哥看了她手中食盒一眼,道:“是给福晋吃的?福晋早饭没吃好?”
现下还不到辰正,上午的加餐是不是太早了?
这距离早膳时间,应该也就半个时辰。
小棠迟疑了一下,道:“早上福晋吃药吐了,后头早饭也没吃几口……”
九阿哥听了,不免着急,道:“好好的,怎么就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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