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你爸那个朋友的儿子真不错,单位好,长得一表人才,又高又帅的,而且也知根知底,妈觉得你可以见见……”
“知道了。”萧喃对着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文档翻了个白眼,漫不经心地说,“这样,您跟我爸要是都觉着好,就订婚,什么婚礼婚期乱七八糟的我太忙了没空管,您俩跟那边商量着来,到日子我看情况有空就去,没空也没办法了,您也知道,我忙……”
何丽霞听出她浓浓的敷衍:“你这孩子能不能让人省点儿心?你忙,你一个研究生能有多忙?妈妈有好的小伙子都给你介绍,就是怕你到时候跟你堂姐一样。”
“那萧明玉工作好,赚得多有什么用?三十好几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前些年给她介绍那么多,嫌这嫌那的,现在倒好,介绍的男的还不如那时候,妈就是怕了,要早点给你做打算……”
萧喃仰靠在椅背上,纤长的手臂懒懒地搭着扶手,手里端着马克杯抿了口咖啡:“妈,您有没有想过或许有一种可能,那不是明玉姐的错,是因为那些男的的确太差?无论是前些年还是现在,那些男的都配不上我姐?她干嘛要委屈自己去扶贫啊?就图那些男的长得丑还不洗澡?”
萧明玉是萧喃的堂姐,大伯的女儿,比萧喃大十岁,是很典型的事业型新新女性。外企高管,年薪几百万,一个人过得别提多逍遥自在。
萧喃小时候跟她生活过一阵子,和萧明玉一直很亲,也多少受她独立开放的思维影响,骨子里鄙视那些社会上对于女性的传统观点。
女人活着不是为了结婚生子,孝顺父母是必须做的,但结婚生子不是。
这年头,男人能干的女人都能,不行也就是花点钱的事儿,但女人能干的,男人还真不一定能。
要不然某些男的为了能传宗接代,费尽心机也要娶一个女人回家呢?尽管并不是那么爱她。
她始终觉得一个男人若真正爱一个女人,绝不会只是为了一个能为他所用的身体器官。
“我跟你说不清楚!你总是歪理一大堆。”何丽霞叹了一声,“我看你真的是读书读太多了,脑子都不正常了。”
每次一旦她说出类似的话,何丽霞总会来这么一句,萧喃习惯了,心如止水:“嗯,是啊,我这种脑子有问题的还会有人要?您就别白费心思了。缘分这种事儿不是靠生拉硬拽来的,要是我跟那人有缘分,都用不着您牵线。”
“妈,我真忙着呢,挂了啊。”
说完不等何女士回应,就主动收了线。
把手机放到桌子上,她稍顿几秒,讥诮地勾了勾唇。
这世上的女人,要么精明自私得要命,要么傻得要命。
她跟何女士大概是两个极端。
但她一直挺羡慕许听夏的。
盛嘉泽是真的很爱她,这点连路人都能看出来。
她和许听夏研究生选了不同的研究方向,不同导师,也重新分了宿舍,见面比以前少了。
但还是经常有空就出去坐坐。
许听夏结婚时她正好跟导师为一个重要课题出差,不得已缺席,回帝都后盛嘉泽提出请她吃饭。
这男人连谈恋爱都没请舍友吃饭,如今宰回来也无可厚非,于是萧喃二话不说答应了。
当天盛嘉泽带了个男的当陪客,据说是军区司令部的同事,长得倒是人模狗样,但萧喃眼睛毒,一眼就看出不是什么善茬。
了解了一下,原来是富二代被家里送去部队磨性子的。
难怪。
晚餐结束,夫妻俩要去约会,那位叫陆晋的军官哥哥送她回学校。
车子是新款大g,渣男标配。
萧喃坐在副驾驶回导师的消息,系上安全带后就没给他一个眼神。
倒是男人率先开口问话:“萧同学晚上有安排吗?”
萧喃看也没看他:“陆先生有话就说,我再看我有没有安排。”
“你倒是直接。”陆晋笑了一下,萧喃正好漫不经心地转过头,发现迎着车里暗淡的光居然能看出他颊侧浅浅的窝,但先前在餐厅里并不明显,也或许是她吃饭时压根儿没看他。
陆晋发现她的目光,解释道:“不是酒窝,几年前演习的时候受伤留的疤。”
“哦。”萧喃转回去,明显对此兴趣缺缺,“脸上留疤,你也够惨的。”
“我倒不觉得。”陆晋无所谓地勾着唇,那个小窝便一直都在,“不少人跟你一样以为是酒窝。”
萧喃笑了一声:“我眼拙。”
这话她并非发自内心,至少陆晋心里面那点小九九,她一眼就瞧得一清二楚,也没打算让他得逞。
陆晋也不是傻子,看出这姑娘跟许听夏完全不是一类人,怪难拿捏。
他一路上便也没多说话,把她送回学校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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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喃以为她和陆晋也就是擦身而过的一面之缘。
一周后,萧喃跟一位师姐去参加外交部会议。
师姐很牛,是国内最年轻也最厉害的翻译官,也是萧喃的偶像和未来努力的方向。
师姐在会议上流利地进行同声传译,风采卓越,两国领导都对她十分满意,会议也因为她过硬的专业水平,而开展得格外顺利。
萧喃坐在角落里噼里啪啦地记笔记,会议结束后,师姐去上洗手间,她便在门口边玩手机边等。
她不怎么爱玩游戏,但因为学习压力大,偶尔会用消消乐之类的游戏来解压。
这关已经卡了一星期了。
她玩游戏坚决不充钱,只用赠送的体力,过不去就改天再来,她也挺佛。
今天还剩最后一个体力,萧喃漫不经心地点了重新开始。
手机突然被一只修长漂亮的手抢了过去,是很健康的小麦色,虎口处有薄薄的茧子,和那天晚上握反向盘的手一样。
萧喃回头一看,还真是陆晋。
男人一身蓝色军装,没戴帽子,头发比上次见面时似乎短了些,是规规矩矩的寸头。
陆晋和盛嘉泽一样,是连寸头都遮掩不住的帅气。
这一点萧喃不得不承认,他这张脸,的确有魅惑女人的天分。
陆晋一只手揣在军装裤兜里,另一只手懒懒地握着她的手机,她两只手都嫌重的prax,在男人修长的指间就像个小玩意儿。
指头随意划着屏幕,没一会儿伴着胜利过关的音效,勾唇递给她:“萧同学,玩游戏也是有策略的。”
萧喃“啧”了声,接回来:“谢谢啊。”
陆晋看了眼手表,问:“到饭点了,要不一起去吃饭?”
“不了哦,我和师姐要回学校汇报呢。”萧喃冲他笑得客气疏离,“首长日理万机,就不用管我们了。”她晃了晃手机,挽住旁边刚走过来的师姐,“多谢首长。”
说完,便拉着一头雾水的师姐离开。
陆晋愣了两秒,随即失笑,看着躲他像躲瘟神似的小姑娘,饶有兴致地舔了舔牙。
还真是……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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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谁啊?你认识吗?”欧阳师姐回头看了眼早已远得只剩一抹蓝的男人。
萧喃满脸嫌弃地说:“以前见过,算不上认识。”
欧阳师姐啧了声:“看着好像挺熟的,他在追求你啊?”
萧喃头发都麻了:“怎么可能?”
她不是傻子,陆晋或许是对她有点“兴趣”,那种隔靴搔痒似的撩拨她并非感觉不到,但他们也就见过两次面。
放在陆晋那花花公子身上,也实在有点侮辱“追求”这个词。
那天吃过饭之后,堂姐萧明玉打电话过来,她顺便问了一句。巧的是萧明玉在业务上和陆家有过几次合作,还稍微有点了解。
萧喃并没有看走眼,萧明玉说,陆晋被送到部队前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二世祖,母亲早逝,父亲生意忙,从小跟着奶奶被保姆照顾长大,性子皮,没人治得住。
他爸因为对亡妻的深爱,狠不下心管教两人唯一的儿子,但也怕将来出乱子,于是高中毕业就听了亲戚的建议,一咬牙一狠心,将他送进了部队。
陆晋还算是争气,在部队很快适应下来,逐渐混得风生水起。后来还自己考进军校,看样子是想干一番事业。
但搞事业归事业,这些年身边的女人却没断过,平均每年要换四五个女朋友。
萧明玉说,他这人倒是不乱搞关系,就是感情上随意没定性,说喜欢就喜欢,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萧明玉提醒她要离陆晋远一些,萧喃开玩笑说,她和陆晋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
可她没说的是,她和陆晋,还说不准谁更没定性一些。
在感情上,她和萧明玉都崇尚独立。所有人都以为她和萧明玉一样,但其实并不一样。
萧明玉是站在金字塔的顶端,看不上那些男人。而她,是不相信那些男人。
自从父亲出轨,并且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只不过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而母亲选择委曲求全,原谅这个没底线的男人的时候,他口中“全天下所有的男人”,她一个都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