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听夏看着他一步一步地靠近,双眼深邃如墨,仿佛满溢着她难以承受的深情,她不禁屏住呼吸,目光被他锁在那双眸子里,整个人也几乎无法动弹。
她手里拿着没披上的白纱,被他温柔地接过去,把上面的钻石发梳插进她头发里。
白纱从头顶像瀑布般垂下,也像是载着仙女飞天的云朵。
盛嘉泽轻轻将她鬓边的头发理到耳后,温柔缱绻地低下头,所有目光悉数落入她眼底:“我老婆真好看。”
许听夏望着面前的男人,一如当年令她心动难抑,眼眶不禁发热,吸了吸鼻子,说:“你也好帅,怎么这么帅呢?”
盛嘉泽沉沉地笑了出声,抵住她额头:“因为是你的新郎啊。”
是你的新郎。
许听夏鼻尖一酸,差点热泪盈眶。
年少时苦涩又绝望的暗恋,如今成了她的新郎。
真的是小说里才会有的绝美情节。
“你俩够了没?看不见有人嘛!”初禾捂着眼睛背过身。
满腹怨念的她很快被褚南洲捞进怀里:“不就是秀恩爱?哥哥也给你秀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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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前一天晚上,许听夏在卢倩那边住,小侄女娇娇四岁多,口齿伶俐像个鬼灵精,婶母婶母叫个不停,还要帮忙打气球。
打气球这种体力活当然得盛嘉铭来干,娇娇又跑过去嚷嚷着给爸爸帮忙,怎么都闲不下来。
“爸爸爸爸,我们儿童节在幼儿园也有吹气球,吹得比这个还大!”娇娇两只手画了一个大大的圆。
“哦,是吗?”平日里冷面严肃的盛嘉铭对女儿温柔得不行,“那告诉爸爸怎么吹的?”
娇娇两只手拢在嘴巴前面:“呼——就是这样吹!”
“我们宝贝真厉害。”盛嘉铭摸着女儿的头,“宝贝明天要给二叔当花童,让妈妈带你去睡觉好不好?”
小姑娘嘟起嘴:“可是气球……”
“爸爸帮你吹,吹完放到房间里。”
“好。”小姑娘有点不情愿,但还是乖乖跟着卢倩回房睡觉。
娇娇睡觉很好哄,前后没用到五分钟,卢倩就出来了。
许听夏跟她一起去卧室贴花。
比起盛嘉泽那边布置的婚房,她这边特别简单,只在床头墙壁上贴点儿墙饰,地上放点儿气球烘托烘托氛围就行。
刚才盛嘉泽给她发了个小视频来,褚南洲和几个表兄弟打气球打到气喘吁吁,都快哭了。
盛家别墅面积大,上下几层全都要装饰,气球备早了又怕爆炸或漏气。这么重要的事,盛嘉泽不愿花钱雇外人,说没诚意。
天知道他买了多少气球。
搞不好要通宵的褚南洲叫苦不迭,偷偷给许听夏发信息求救。
虽然知道褚南洲那戏精肯定有演戏的成分在,许听夏还是于心不忍,打电话叫盛嘉泽弄简单一点。
“大家明天都会很累的,还是早点休息。”她善解人意地劝道。
听筒里立马传来几个男生哀嚎的声音——
“嫂子,你管管他,太不是人了!”
“嫂子我们还剩几百个气球呢呜呜呜……”
“嫂子我手都要残了,他还都买双层的!全都是双层!”
许听夏试图继续劝他:“我看了你刚才发的视频,已经布置得很漂亮了……”
“是啊哥,你结个婚是要搞多复杂?”
“这阵仗娶公主也够了?”
“表哥,我手疼……”
“行了。”盛嘉泽许是烦他们吵,“这一袋弄完滚去睡。”
许听夏放心地挂了电话,去外面上了个厕所,看见盛嘉铭从娇娇房间里出来。
这些年,他已经和当初那个铁面铁血的姨父判若两人,浑身散发着父亲的温柔。
许听夏回到自己房间,把窗花撕开递给卢倩:“小姨,你说男人当了爸爸,都会像姨父那样吗?”
她有点不敢想象盛嘉泽当爸爸的模样,哪怕是把盛嘉铭的温柔冠上盛嘉泽那张脸,还是觉得哪哪都别扭。
虽然他也很宠她,但宠老婆和宠孩子到底是不一样的。
“你放心。”卢倩笑着看了她一眼,把圆圆的囍字小心翼翼地往玻璃上贴,“嘉泽以后也不会差的,他一定会是个好爸爸。”
许听夏禁不住脸一热:“我就问问,没说他……”
卢倩转头摸摸她脸颊:“都结婚了还害羞啊?那可说不定就是明年后年的事了。”
“不会的,没那么快。”许听夏咬咬唇,声音快被自己咽进肚子里去,“我们说好了,先等我研究生毕业……”
卢倩手上动作一顿,思忖片刻,啧了声:“等你毕业他都快三十五了……倒是也行,不算晚,他们盛家的男人身体都很好的。”
许听夏当然知道她说的“身体好”指的是哪方面,脸更红了:“小姨……”
“好了好了,不说了,就你脸皮薄。”卢倩把囍字递给她一张,“把这个贴柜门上去,贴完睡觉了。”
“噢。”
虽然心里十分激动,许听夏这晚还是睡了个好觉,也做了很美很美的梦。
梦到第二天,盛嘉泽在飘着白色云朵的婚礼上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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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主题是许听夏选的,从许多令人眼花缭乱的主题中,她一眼选中了天空之城。
许听夏这辈子最向往的,便是和他一起翱翔在天际。
在经历过空难,没办法坐上飞机之后,她曾经以为这永远只能是一个梦想,是埋在心底一辈子的遗憾。
可是他帮她实现了。
他带她看过此生最美的风景,以后还会有更多属于他们的风景和回忆。
她想他们的婚礼,那个最神圣的仪式,也要在这样美丽的地方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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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来,她换上浅蓝色秀禾服,化妆师帮她化妆挽发。
发饰是纯金的,戴上去有点重量。连化妆师都忍不住说,这是第一次见人穿秀禾戴真金发饰的,和网上买的质感就是不一样。
她哪敢说这一套是盛奶奶送她的,当年太奶奶结婚时用过。那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妆奁讲究,比现在市面上的工艺还要好,样式也是网上买不到的,衬得她肤白如玉,雍容贵气。
还有褚丹秋之前送她的翡翠镯和一套黄金首饰,化妆师看了赞不绝口:“盛太太,您可是我见过戴金首饰最好看的新娘。”
许听夏礼貌地笑笑,心说她肯定对谁都说这话。
初禾早早地就过来了,自己穿好衣服化了妆,在逗娇娇玩。
小女孩性子活泼,也喜欢这种会和她疯赶打闹的漂亮姐姐,在屋子里窜来窜去,被卢倩拉开:“好了别闹了,家里人多,撞到就不好了,娇娇去房间看看婶母好了没。”
虽然许听夏家中长辈和父母都已经不在,但卢倩把姨婆家的接了过来,大人小孩十多个,作为娘家人还算热闹。
听说姨婆的老年痴呆比当年更严重了,但还是能认出来她,只不过一句话翻来覆去说好几遍,自己说完转头就不记得。
从进门看到许听夏,足足说了有八遍:我们夏夏又漂亮啦,以后做了别人家媳妇,要好好孝敬公婆哟。
许听夏应了也有八遍,不厌其烦地。
九点多时,接亲的车队出现在楼下院子里,许听夏赶紧在床上坐好,几个年轻力壮的哥哥和小孩儿留在房间里,初禾扒在窗户口看情况,手舞足蹈:“他们进来了!准备准备!快锁门!”
初禾说了要让盛嘉泽脱层皮的,可她也没告诉许听夏,到底是想怎么整他。
许听夏盘腿坐在床上,铺开的裙摆遮着腿,模样乖巧平静,可心里早就翻江倒海,手心也冒出了汗。
即便已经看过他穿那身衣服时的样子,但到了今天,还是忍不住激动又紧张。
这是真正的结婚了。
今天,她是他的新娘。
屋外开始喧闹,门被敲响的那一声,她的心也跟随着一震。
门外传来男人一如既往好听的声音:“老婆!我来接你了!”
许听夏脚动了动,差点要起来,幸好初禾眼疾手快摁住她:“你干嘛?想叛变啊?”
“……”许听夏乖乖地坐好。
虽然她私心里恨不得变成一只小鸟,就这么跟着他飞走。
但流程还是流程,该有的都不能省。
门内门外的人正在周旋,红包塞了好几个进来,都是鲜红的大票子。小朋友没见过这么大红包,高兴地手舞足蹈。
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能,那就是钱不到位。
盛嘉泽最不缺的就是钱。
最后屋内人手好几个红包,门也终于被接亲的人们顶开。
许听夏抬眸看向门口,装样子死守的哥哥们,被缓缓压向屋内的那扇门,还有那个在所有人当中鹤立鸡群,就像八年前她第一眼见到他那一刻,如同遗落凡间的神子的男人。
八年了,他们居然已经相识八年。
许听夏不禁红了眼睛,望着西装革履的盛嘉泽,站在人群中缓缓走向她的男人,而他也正深情款款地望着她。
那目光仿佛也跨越了八年,将她牢牢地锁在这一刻,她成为他新娘的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