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打量了眼盛嘉泽,站起身,两个身高相差无几的男人对峙,气势上谁也不让谁。
“怎么,你是她男朋友?”那人问。
盛嘉泽眸底划过一抹暗光:“关你什么事?”
“哦。”那人点点头,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追求者。”
许听夏闻言,眼皮猛颤了颤,正一脸惊恐地望向盛嘉泽,旁边那人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摁下接听,嗓音温柔:“喂亲爱的,好的,我马上过来。”
挂断后朝许听夏抛了个媚眼:“小美女,有缘再见。”
许听夏抬手挥了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盛嘉泽拉住手腕。男人迈开步子往回走,她跌跌撞撞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腿长,走一步她要跑两步。
终于到了停车场,盛嘉泽把她拽上房车,手放在水龙头下,冰凉的水瞬间浇下来。
许听夏怎么也挣脱不了,皱了皱眉道:“你干什么?”
男人握着她的手搓了好久,然后扔给她一张纸,从柜子里找出酒精喷瓶,语气生硬,眼底像藏着波涛汹涌的海面:“消毒。”
“……”许听夏愣了一会,直到酒精喷在手上的冰凉触感令她回神,才终于醒悟过来盛嘉泽口中的“消毒”是什么意思。
她绷不住,“噗嗤”笑了出声:“没事,他就给我看了个手相。”
盛嘉泽唇线扯得笔直,从头到脚散发着不爽的气息:“我看到他摸你了。”
许听夏嘴角一抽:“……就碰到一点点。”
“那也要消毒。”说着,他拽着她手腕又往那只手上喷了几下。
许听夏无奈地鼓着腮帮子呼了口气,只好乖乖地搓手。
终于把手上的酒精都搓匀到挥发,两只手都变得干净又干燥,她举起来给他看看:“可以了?”
“嗯。”盛嘉泽眉心紧锁着点了点头。
许听夏以为这事儿过去了,却听见他紧接着道:“你是笨蛋吗?”
许听夏抬了抬眸:?
盛嘉泽扯着唇,表情依旧很不爽,连酒窝里都夹着冷气:“那男的明显就是个骗子,你还跟他废那么多话。”
“没有啊。”许听夏眼睛睁得圆圆的,十分认真,“他真的会算命,算得可准了,而且我又没给他钱,怕什么?”
盛嘉泽被她无语住:“我说的是钱?”
许听夏两只眼眨得天真无邪。
盛嘉泽见她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挫败地叹了口气。
沉默半晌后,男人似乎平静下来,望向她,眼底是一汪毫无波澜的湖面,“夏夏。”
小姑娘眨了下眼睛:“嗯?”
“过来。”
两人之间本就只隔着一米距离。
许听夏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乖乖地往前迈一步。
然而剩下的一步很快被他缩短成毫厘。
他握住她的手,柔软的掌心贴在他单薄衣料阻隔的胸口。另一只胳膊搂着她的背,令她无法挣脱。
呼吸之间全是属于这个男人的气息。
她整个人是麻的,也还没想到去挣脱。
掌心能感觉到男人健硕的胸肌,以及那里面一下又一下不停搏动的心跳。
越来越快。
直到那心跳快得她数都数不过来,盛嘉泽终于望着她再次开口:“我曾经驾驶着歼-20穿越尼伯特台风,那时候我心率80。”
许听夏微微蜷缩着手指,感觉到自己的心率已经远远超过80,而他手环上的数值早已突破100。
男人的心跳更加强健有力,如有实质地一下又一下敲在她掌心。
“现在我的心率是每分钟114。”他将她的手摁得很紧,也最大限度地放任自己,解除一切隐忍和克制,掌心潮热,心跳如擂鼓,握住她手的那一瞬间,就仿佛整个人要飞起来。分明只是站在这里,气息就有些凌乱和急促,“你知道为什么吗?”
许听夏屏住呼吸,无比紧张地摇了摇头。
盛嘉泽抬起搂着她背的那只手,轻轻绕过她脖颈和耳垂,托住女孩娇嫩白皙的脸颊:“因为你。”
许听夏蓦地睁大眼睛。
早已迟钝麻木的大脑彻底变成一片空白,无法下达任何指令。
她只能呆呆地站在这儿,手还贴着男人坚硬滚烫的胸口,从头到脚像一根木桩。
可她没办法真的当一根木桩,她还有耳朵,隔绝不了那一句句在她心中激起巨浪和海啸的话语。
“吓到你了?”盛嘉泽扯了扯唇。
许听夏不知道该摇头还是点头,该说点什么,脖子是僵硬的,喉咙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甚至荒唐,曾经有段时间我都没法说服自己接受喜欢上你这个事实,觉得自己像个变态。”男人嗓音里夹着些自嘲,“我觉得像你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应该会嫌我老,你喜欢的会是那些青春正好的男生,能和你一起上课,陪你一起长大,一起慢慢熟悉这个世界。”
“但我还是不甘心把你让给他们。”盛嘉泽轻轻捋着她的头发,“我这人活了二十八年,在部队近十年,我只知道迎难而上,从来没试过临阵退缩。在喜欢你这件事上,我也不想退缩。”
“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听夏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音节:“……嗯。”
“我不是什么顶好的人,但自认为对你还不错,当然,以后会更好。”一贯矜贵慵懒的男人眸子里带着些难得的温柔,“我也不会说什么肉麻情话,今天是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但我保证全都是真话。”
“我喜欢你,是真的。”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每一个字音都落得郑重。
也全都重重地落在她摇摇欲坠的心口,就好像做梦一样。
她从没想过埋藏在心底三年的情感,有朝一日会得到回应。
虽然是迟来的回应。
如果是当初那个头脑简单、一腔孤勇的她,或许会高兴得几天几夜睡不着,会像一只小鸟扑进他怀里,认为两情相悦是多么美好的事。
可她的暗恋,原本就是不合时宜的暗恋。
在那些放弃他远走帝都的日日夜夜里,她越想越觉得庆幸。
他们之间的顾虑太多,有卢倩,有整个盛家。
他们之间也容不得一点差错,否则就是后悔莫及,伤害的不止两个人。
面对盛嘉泽突如其来的告白,她脑子里只有一片混乱,各种念头排山倒海似的袭来,像魔咒般萦绕不止。
最后她触了电似的抽回自己的手,拔腿跑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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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嘉泽告白过后,许听夏便一直躲着他。
假期还没结束就买票回了帝都。
初禾向来讲义气,扔下褚南洲陪她一起去,某人在家嗷嗷叫着控诉自家哥哥,为什么告白失败还要拉着自己一起倒霉。
当然,那对难兄难弟并不在她们的考虑范围内。
坐在去往帝都的高铁上,许听夏终于一身轻松,再也不用在家提心吊胆,一边害怕长辈瞧出端倪,一边看见盛嘉泽就觉得尴尬,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初禾得知盛嘉泽向她告白的事,惊呆了十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去,你真的一点点都不考虑啦?那可是盛嘉泽诶,你喜欢了他三年诶。”
许听夏笑了笑,表情轻松:“可是三年已经过去啦。”
初禾:“那你真的不喜欢他了?”
许听夏垂眸,视线落在交握的手指上:“从我选择来帝都的那一刻起,就决定不喜欢他了。”
初禾转头看向她侧脸,却只有垂落下来挡住侧脸的发丝。
“我跟他之间本来就不该那样。”她听见她平淡如水的嗓音,“谁都不能保证感情一帆风顺,更何况是盛嘉泽那样的人。”
他就像一缕风,看不见,捉不住,只能听见擦身而过的声音。
“我们之间的关系太复杂了,如果在一起,又分开了,以后我在盛家如何自处?他娶了别人,我们又该如何相对?”许听夏字字认真,“如果真到那天,我做不到他那么洒脱,也没办法当一切都没发生过,更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大家为我们的事受到影响。”
以前她的世界太单纯,只有课本和盛嘉泽。
可后来她才明白,大人的世界很复杂,不止有喜欢和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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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复职的盛嘉泽被政委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的一份文件扔在他面前:“你小子认真的?”
文件抬头写着“调职申请”,盛嘉泽平时写字潦草,难得写出这么工整的一篇。
却没想到是这种东西,把队里领导气得够呛。
男人制服笔挺,字字铿锵:“报告,认真的。”
“少跟我来这套,平时没见你站这么直。”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一巴掌拍他脑门上,“你搞什么?好好的救援队长不干了,想去学校干?怎么着?年纪越大越怕死啊?”
“不是啊老头。”盛嘉泽摸着被敲疼的脑门,皱了皱眉,满脸委屈,“怕死是怕死,那倒不至于调职保命,我这事儿有点复杂。”
老头气吼吼望着他:“说重点!”
盛嘉泽笑了一声:“这不是想赶在您退休之前,完成脱单任务么。”
看着老头瞪大的眼睛,盛嘉泽笑得痞气又无赖:“您就批准让我去追媳妇儿,不然真要一辈子打光棍了。”
救援队太忙,一旦复职就跟以前那样,如今小姑娘远在千里,怕是等他有空,黄花菜都凉了。
盛嘉泽思来想去,还是不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