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听夏愣住,杏眼睁得圆圆地,从学姐身上挪开又望向不远处暗自较劲的那两人。
盛嘉泽和苏文远“合作”的效率实在是高,刚刚她还在想着去帮忙,再一看,都快要完工了。
其实苏文远对她的热情她不是感觉不到,但碍于共同工作的面子,她只能装迟钝,想着等办完晚会两人之间的交集自然就少了。
可是盛嘉泽?
怎么可能?
他对她的所有照顾,都是因为盛予安。
如果她没有经历那场意外,没有父母双亡,没有失去光明,也没有得到盛予安捐赠的角膜,可能她对他来说永远只是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
“夏夏,一起去吃午饭?”
“我在校外订了餐厅,叫同学们一块儿去。”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
苏文远有些尴尬地立在盛嘉泽旁边,脸色一阵阵发白。
许听夏几乎是被簇拥着出的校门。
有人问她和盛嘉泽的关系,一句“叔叔”更在喉咙口,被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堵了回去。
倒是苏文远状似无意地开口:“那是夏夏的叔叔。”
“叔叔?”学姐笑了,“那么年轻那么帅的叔叔啊?夏夏你们家基因真好!”
“不是啦。”许听夏只好解释,“不是我叔叔。”
原本想说不是亲叔叔,可这样一来恐怕又衍生出别的问题,她索性否认了。
走在前方的男人弯了唇角,同学们纷纷挤眉弄眼地嬉笑。
盛嘉泽订的是学校对面最好的一家自助餐,每人一个小火锅,可以自己选择锅底,还有各种各样的菜式,海鲜烧烤日料之类的,应有尽有。
同学们都吃得十分满足。
盛嘉泽真的是个很合格的家长。
不光是对她。
她想以后如果他自己有了孩子,应该也会是个非常完美的爸爸。
下午是彩排时间,从他们吃完饭回去就开始。
学长学姐们赶回去安排,许听夏和盛嘉泽走在最后面。
她手里还拿着他刚才特地给她买的草莓布蕾。
许听夏心里想着事儿,和大部队越离越远,到路口的时候突然被男人拉住衣袖,往后拽了拽。
后背撞进他怀里,惊叫了声。
盛嘉泽顺势把她往回搂,皱眉看着冲出来的自行车险险擦过。
“想什么呢?走路不看路。”盛嘉泽出声责备,但并没有很凶。
许听夏发现自己还靠着他的胸,男人稍热的体温将她包围起来,脸都熨热了,连忙后退一步,站在路口没再往前走。
几秒后,她抿抿唇,对他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儿了。”
盛嘉泽嘴唇动了动,眼角眉梢挂着痞气:“嗯,怎么?”
“我,我是说,我现在是个大人了。”许听夏看了他一眼,又局促地低下头,“你也是个大人,所以……”
盛嘉泽单手插兜,懒洋洋望着她重复:“所以?”
“所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懊恼地咬了咬唇,“就是,会让别人误会……”
虽然两人隔着十岁,盛嘉泽也不可能对她有那种想法,但他长得实在太不显老了,难保别人会乱想。
许听夏觉得自己身上都快被大家八卦的目光盯出窟窿了。
盛嘉泽好整以暇地看着小姑娘支支吾吾的模样,就像一只牙膏,让他一点一点地往出挤:“误会什么?”
许听夏两只手揪着衣摆,快要被心里的话难为情死了:“就是,误会你,你对……”
女孩面颊通红,耳朵尖也红了,看上去像只软得能掐出水来的西红柿,令人忍不住期待她下一秒又会做出什么更可爱的举动。
然而他没等到她更可爱的举动,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盛嘉泽只好拿出来接,皱着眉:“喂,爸。”
是盛皓。
许听夏不禁凝了凝神,但显然听不到任何。
等他“嗯”了几声,挂断电话,才疑惑地问:“盛爷爷说什么?”
“说让我国庆节带你回家。”盛嘉泽勾了勾唇,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奶奶想你了,前两天还念叨你呢。”
许听夏想起自己似乎很久没见过盛奶奶了,上次还是一家人庆祝她考上帝都大学时吃过一顿饭,转眼又是一个多月。
盛奶奶很喜欢她,每次见面都要给她零花钱,不收老人家还不高兴,总要把她钱包塞得鼓鼓的才行。
许听夏心口颤了颤,问:“奶奶身体还好吗?”
“好着呢。”盛嘉泽笑了一声,仰起头若无其事地望向马路对面,“就是想孙媳妇儿,一天天地威胁我再不结婚,就去地底下找我爷爷。”
许听夏想起那次盛奶奶在寿宴上对自家小孙子无理取闹的模样,心中有点同情盛嘉泽。她虽然还没到被催婚的年龄,但也知道被催婚有多痛苦。
尤其是盛嘉泽这样喜欢在蓝天上翱翔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是不会被束缚的。
无论是家庭,还是爱情,都抵不过他头顶那片辽阔的天空。
弋?
许听夏认真地问:“那你会结婚吗?以后。”
盛嘉泽望着她,目光不似三年前向她吐露家国使命那天,告诉她“你长大就会懂了”时的那种虔诚,而是另一种虔诚。
他眼底仿佛一片深海,藏着无边暗涌和色彩斑斓的生命,唇瓣微掀,落下一个果断的字眼:“会。”
许听夏心底一震,攥紧了手指:“可是,结了婚就不自由了。”
他不是最爱自由吗?
“谁说结了婚就不自由?”盛嘉泽笑了出声,抬手按在她头顶上,揉了揉小姑娘柔软的发丝,一个轻轻的脑瓜崩敲在她额头上,“小小年纪,就开始恐婚了?”
许听夏皱了皱眉,抬手捂住被他敲疼的地方:“我没有……”
盛嘉泽垂眼看着她,女孩纤长浓密的睫毛盖住那双灵动清澈的眸,雪白贝齿轻咬住粉嫩的唇,鼻尖也嫩得让人想啄一口。
放在兜里的那只手攥了攥,他压下心底汹涌的躁动,望着她低声道:“夏夏,无拘无束是一种自由,但我已经过够了。我也想试试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那何尝不是另一种自由?”
头顶盛着他灼热的视线,许听夏不由自主地乱了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