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苏澈平静问道:“世间万物,逃不开爱情与交易四个字,要么是爱情,要么是交易。你与那癞头和尚,总不能是前者?”
“那是自然。”
龙神大王深呼吸一口:“正是交易。”
“当时,他助我获得王位,跟我要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这一点当初是非常明确的,说的好好的!我也是同意了的,时至今日,你们也都看到了,他的确是坐上了大国师的位置,只在我之下,万万人之上,我信守承诺了!”
“可是,我也没有想到,重新生长出四肢,竟然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这四肢,本质上根本就不是我的,我的身体,无法滋养它们……可是,却又滴血连在了一起,无法摆脱掉,事实上我也不敢摆脱掉,我作为一国之君,岂能无手无脚??”
“所以,这就像是一把枷锁,狠狠地套在了我的身上,撕不破,折不断,挣不脱……”
“而佛陀帝垭坐上了大国师之位以后,真正的本性才暴露出来,胃口越来越大,野心也越来越大,一开始,他只是生活奢靡一点,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子,我虽然心有不悦,却也只是侧面提醒他,并未多说什么……”
“可是后来,我偶然间发现,他为了炼丹,竟然焚那童男童女,为了驻颜,竟然生喝人血,甚至是毁灭襁褓中的婴儿,简直是丧心病狂,令人发指!手段残忍,冷血无情!!”
“我听说这些事情,并且查证属实之后,立刻召他进宫,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软硬兼施!我的本意就是让他收敛一点,谁知道,也是在那天我才知道,他这么多年已经开始悄悄积攒实力,明面上只是一个大国师,背地里的实力,已经大到无法想象,而他身后明的暗的财富加起来,也早已经是富可敌国……”
“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时至今日,佛陀帝垭已经开始明着跟我作对了……他胆子太大了,然而,我已经拿他没有办法了……养虎为患,尾大不掉,终究是自食恶果……”
“而我的四肢,却还需要他的邪功来滋养,要不然,很快就会干枯变成枯木,不听我的使唤,甚至是反噬我,要我的命,这就是为什么你刚才用了追魂术,我很快就有些体力不支的原因,我的精气神全都用来滋养着两条胳膊和两条腿了,哪里还有余力再稳固心神……”
“嗯。”
苏澈听完了这故事,倒是点点头,因为龙神大王没有说谎,所说的,基本上符合实情。
龙神大王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佛陀帝垭,现在之所以还没有动手,我猜测,他是还没有得到一些东西……时机不够成熟,所以,表面上依然只是大国师,依然对我俯首称臣……”
“可是我和他都心知肚明,一旦某一个契机完成,天时地利人和占尽,他会毫不犹豫的带人杀入皇宫将我格杀勿论!!”
“而我的子嗣,却一个个都没有生育能力……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被他利用什么邪功做了手脚……”
“不是。”
苏澈摇头:“这应该归功于你的哥哥,当年你们争抢皇位的时候,他不仅毁掉了你的四肢,还毁掉了你的那方面能力。”
“唉……我也猜到了。”
“只可惜这件事情,就算是大罗金仙降世也无法挽回了……”
苏澈点头没说话。
龙神大王说:“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就考虑,即便如此,依然不能够坐以待毙,我便将希望全部都寄托在了我的宝贝女儿身上……”
“说起来,是苦了女儿了……明明可以快快乐乐的做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公主殿下,却要因为我年轻时候造下的孽而跟着我一起吃这个恶果……”
苏澈打断龙神大王的话,问:“我有一个问题。”
“请说。”龙神大王摆手:“话说到这个地步了,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苏公子,畅所欲言。”
“既然现在突雀国的内患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你为什么又要攻打大幽朝北边边境呢?突雀国的国力,恐怕支撑不了这个?可是更奇怪的是,还能连破数个关卡,大幽朝那边,究竟是谁在做内鬼协助你?”
“大幽朝的一品国相,赛伯侯。”
龙神大王道:“这个线,是我牵的。其实我非常看不上赛伯侯这样的人,他在大幽朝是相爷,却也狼子野心,与我突雀国的癞头和尚其实没什么两样,都是狼心狗肺用心险恶之徒……”
“但是我没得选,我必须要跟他合作!因为,我要为我女儿铺路!一旦佛陀帝垭要开始与我明面作对,我要立刻昭告天下宣布让我女儿继承王位,可是那时候,她背后空无一人,又怎么斗得过这满朝文武和狼子野心的佛陀?我必须给她找一个靠山!那便是大幽朝的一品国相赛伯侯!!”
“那么,你和赛伯侯之间,也不会是爱情?”
“噗……”
龙神大王摇头笑笑:“自然也是交易!交易的内容是,在他的协助之下我连破数关冲入大幽朝境内,而他,随着一步步占尽优势之后,便可以与我里应外合,他取大幽朝的皇位!!而他承诺我的,就是他得皇位之后,既不对突雀国动刀兵,还要帮助突雀国内患消除,暗地里大幽朝与突雀国暗合,保护我的女儿平平安安,保护突雀国的子民安居乐业,保佑我突雀国风调雨顺……”
“哈哈……”
苏澈无奈:“那你可就太天真了,他赛伯侯不过是一个织席贩履,屠猪卖狗之流出身,能走到今天的位置,无非他女儿的四两肉博来的虔诚,他是什么狗东西,也有坐金銮殿的野心??退一万步说,即便是他真的做上了那个位置,到时候,突雀国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块肥肉罢了,他会保护这块肥肉自己不吃,也不让别人吃??”
“这……”
龙神大王无话可说,点点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内忧外患,重重压力之下,我没得选啊,我又能如何呢……”
“既入江湖中,便是苦命人,我最看不上这种人,却又不得不和这种人合作以求从外面撕开一个裂缝,尽可能的让光芒照在我女儿身上……寄希望于,他能够信守承诺……”
说到这儿,龙神大王长叹口气,看着这金銮殿金碧辉煌,怅然若失:“如果能够回到二十多年前,这皇位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跟哥哥抢的,封侯拜相,或是封诸侯王滚得远远地,也没什么不好,吃穿用度有朝廷分配,我闲事不管,凡心不动,该有多好啊,事到如今,回天乏术,日日夜夜寝食难安,累啊……”
“说这些都没用,时间也不会倒流。”苏澈还是直奔主题:“你与赛伯侯的合作,愉快吗?”
“不太愉快。”
龙神大王笑看苏澈:“苏公子年纪不大,却总能够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高明!聪明!!实话实说,很不愉快,赛伯侯虽然是臣而我是君,但是,大幽朝是正统,突雀国只是边缘小国,他给我面子的时候我是大王,不给我面子的时候,无非就是靠着他赏饭吃罢了……譬如这段时间,大幽朝忽然异军突起一个天屠军,杀的我突雀国节节败退,就连我手下的唯一猛将燕破军和前朝父皇留下的最大护法宗师夜狼都无可奈何……这让我十分费解,我如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我也曾尝试飞鹰传书,想要找赛伯侯问清缘由,搞清楚这个天屠军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是他的人还是大幽朝朝廷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对我,可惜,没有回答,所有的消息发出去,全部都是石沉大海,一点回音都没有……”
“突雀国的路,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身为一国之君难辞其咎,却又找不到破局之法,甚至连把这些苦楚都说出来的机会都没有,也不知道该说与谁听……苏公子,今日你我书房一叙,虽然我是君主你是百姓,我却也身心舒畅,谢谢你了……也一并谢谢你今天帮我女儿完成及冠之礼……”
“哈哈哈……”
听完了这话,苏澈摇头大笑起来:“龙神大王,公主殿下,那你们可想知道,我究竟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