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尹泽眸心一窒,“你连他长什么样子你都没见过,你怎么就知道是他?”
她紧紧盯着尹泽眸子里头瞬息万变的东西,“我是没见过他,但是我知道他不好惹。现在京城里我不敢惹的人,除了皇上,没别人了。”
尹泽拧着眉心,面上有些凝重。“你现在能去五爷那边问问情况么?我要赶回承王府去。”
她点头,一个“好”字还没出口,就见京兆尹带了一帮人过来。
“来人,将她……”梁大人话还没说完,自己的衣领子就被尹泽给揪了起来。尹泽用了劲儿,直接将梁大人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梁鸿,你这京兆尹的乌纱帽是不是不想戴了?”
梁大人脸色一变,他刚赶过来,还没来得及细看与海棠在一起的人是谁就被揪了脖领子,现在看清楚这人是尹泽,更是吓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
“承,承小王爷?”
尹泽将他往京兆尹那帮废物身上扔过去,“你刚刚叫人做什么?要准备将谁拿下?”
梁大人站稳身子,急声解释:“是有人说靳御史家大门口有人当街闹事,殴打朝廷命官,下官这才敢过来查案。刚才看得不真切,这会儿才看清楚原来是承小王爷,原来是霍大小姐。”
“原来现在京兆府查案竟是这么敷衍么?连人都不知道就直接拿下了?”尹泽走到梁大人跟前,生来自带的尊贵和此刻他浑身的冷冽气息,逼压的梁大人喘不上气。“听说你刚刚还审了她?谁给你的胆子?钱贵妃么?别以为你跟她的远方亲戚我就得对你客气几分,我尹泽跟皇上还是亲戚呢,你怎么不对小王客气几分?嗯?”
梁大人那一张脸已经被他吓得不见了血色,那帮京兆府的废物更是软了双腿没了主意,只能齐刷刷的看着自家大人,而自家大人,现在更是一个屁都不敢放,谈何指望。
海棠两片唇抿成了一条线,紧握的双手被指甲刺破也不自知。
她说呢,一个小小的京兆尹还让霍椋给带到前厅说话,原来这位梁大人竟然是钱贵妃的远方亲戚。
一个远方亲戚,比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还要亲。
海棠这会儿才发现,她原来在意麻木,连心寒都没有了。
“殴打朝廷命官?小王现在就打你了,你有本事就去御前告小王的状。梁鸿,小王等着你。”
海棠循声再望去,梁大人已经被人踹翻在地上,京兆尹里的那些废物齐刷刷跪了一地,谁也没敢扶他一把。尹泽跃上马背,再把海棠拉上来,朝着梁鸿等人轻蔑冷哼,再绝尘而去。
到了国相府,海棠先下了地,见尹泽也要跟下来,她摇头,“你快回去,我一会儿找个机会去问问五爷。”
兹事体大,尹泽确实不敢耽误,毕竟照着之前海棠从五爷那边得来的消息,夏侯荀穆等人最少还要四五天才能来京,给足了他们准备的时间。而现在夏侯荀穆已经来了,那很多事情就都变了。
尹泽颔首,“夜里我再过来。”
“嗯。”海棠转身正要进去,又听见有人在后头叫着她。
“你站住!”
她转身,有些出神的看着站在自己身后四五步,红着一双眼睛,还微微有些气喘的刘月婵。
“你既然都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听说你在京城大街,我追着就赶过去,听说你喜欢去茶馆听书,我也跟着去了两次,最后你叫人把茶馆封了我都没见着你的面。我天天都在京城大街上等着,你又不出府了?刚听说你在靳子松府邸门口把人揍了,我又急赶过去,人家说你被承小王爷带过来了,我又追过来。”刘月婵从开始的哽咽说到泣不成声,“你哪儿哪儿都去过了,谁谁都见过了,怎么偏偏就忘了我。你不是我姐姐么,我娘不也是你娘么?你现在成了国相府小姐,就不要我们家这门穷亲戚了?”
面前的刘月婵让她心底一痛,她动了动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刘月婵冲过来把她紧紧抱住,“你哭什么?我还没骂完呢你就先委屈上了?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人,你这个……你这个……”
刘月婵胡乱的给她抹着眼泪,“娘说你是有苦衷的,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苦衷。爹爹让我别来找你,说会给你惹麻烦,我看他就是怕事儿!呜呜……我以为你死了,我们都以为你死了。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来找我……”
尹泽下了马,对向海棠说,“你们找个地方好好说说话吧,确实是很久没见了。”说完后,他又皱眉看着紧紧抱着海棠的刘月婵,“刘小姐,回去让你娘写封信给刘大人,信上就说天冷了,记得添衣。”
刘月婵现在哪儿有心思听这个,倒是海棠听懂话里头的意思。
刘福伦虽然是个闲职,但管的可是京城御前的马匹,到时候五皇子要是真的闹起事情来刘福伦那边的作用同样重要。
海棠替刘月婵应下这事儿,尹泽这才放心的离开。她目送着尹泽,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影子,才轻轻拍了拍刘月婵的背。
“我们进去说话。”
刘月婵随着海棠进了国相府,大概是环境陌生,大概是不想遇上霍椋,刘月婵这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自然也就落了脚程,差点儿没跟上海棠。
“月婵,过来。”
海棠在前头等着她,语气轻柔,除了周遭的环境,除了她这一身的穿戴不同之外,刘月婵觉得这就是从前心疼自己的姐姐。
她小跑几步追过去,一把抓着海棠的手紧紧的牵着。海棠低头看了一眼,又笑笑,“这么大的人怕走丢了不成?”
话虽是这么说,但海棠也还是紧了紧被她牵着的手,两个人就这么从国相府前院,走到她住着的地方。
见她回来,艺秀长长松了口气。“京兆尹没为难你吧?也是,京兆尹多多少少要看着相爷的面子,不敢对小姐放肆。”
提及霍椋,海棠当即皱起了眉。艺秀察觉出不对劲,有没敢多问,只是心又往下沉了沉。
“艺秀姨你在门口守着,我跟刘小姐说两句话。”
艺秀好奇的看了刘月婵一眼,刘月婵也机灵,跟着海棠喊了一声:“艺秀姨。”
“小姐折煞奴婢了。”艺秀连连摆手,规矩的退出去,顺手给两人关上了房门。
刘月婵直到房门关上之后才小声的问起海棠,“她是什么人,为什么你对她这么客气?”
“她是一直伺候着我母亲的人,现在来伺候我。”
刘月婵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却被海棠抢了话头。“今天之后,你都不要来找我了。”
“为什么!”
刘月婵急了眼,“刚刚还好好的,你怎么突然又……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认我这个妹妹了?那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了么?你不是说从今以后我刘月婵就是你的人么,你就不舍得我再被人欺负了?”
这话把海棠活生生的说成是抛妻弃子负心薄情的坏男人,听得海棠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你竟然还有脸笑!”刘月婵委屈的要命,又被她气的不轻。
“月婵。”海棠收起笑,“听你爹爹的话,以后你都别来找我了。倒不是给我惹麻烦,是我会给你们惹麻烦。你跟你娘因为我被关京兆府,承王府因为我被皇上制裁猜疑……月婵,你知道我回来是干什么的呢?我回来是报仇的。我明明可以一剑杀了靳子松,杀了霍寒烟,但是我不能,因为我要是这么做了,受牵连的就会是承王府,会是你们刘家。”
她吐出一口浊气,“从前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而现在,我也有牵挂了,不能一意孤行牵累别人。”
刘月婵被她这番话震住。原来她真的有苦衷,原来她竟是担心这些……
突然间,海棠的声音又骤冷下好几个度。“我虽然不能杀得干脆些,但是我能慢慢玩死他们。靳子松霍寒烟,还有傅卿卿,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姐姐。”刘月婵猛地抬头看着她,“其实那件事情……爹爹查到,那件事情与夏侯关静也有关系……”
“夏侯关静?那会儿我要是没记错,夏侯关静不是被圈在驿馆么?那可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禁军,夏侯关静的手再长也不好做动作吧?”
刘月婵再忍不住,“是傅子辰。”
海棠心口一窒,“谁?”
“傅子辰。有人亲眼见傅子辰在你出事之后冲到驿馆里,正如你说的,那可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禁军,他能这么轻易的进出,可见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海棠脑袋嗡的一下,那些事情就这么被连了起来。
她在京城里的仇人这么多,霍寒烟、傅卿卿、还有夏侯关静,三个女人联手,霍寒烟出主意善后,傅卿卿写信把她引走,夏侯关静买凶杀人……靳子松是御史,利用职务更加方便了夏侯关静,傅子辰纵容傅卿卿装病接近尹泽,又在她出事之后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