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孔捷的消息吗?”
江秋吃着一口面条,眼睁睁看到一旁的本地人喝下传说中的豆汁,满脸不理解。
豆汁儿这玩意儿他是真的接受不了这个味道。
华清秋没有吃早餐,口罩和兜帽已经再次戴了起来,遮住那天仙般的面容。
“没有,我和小东联系了,从孔捷进入京都范围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
江秋点头,默默道。
“希望他没有被彭宇抓住。”
吃完最后一口面条,江秋起身拍拍手,看向不远处的几条巷子。
在京都这种地方,最贵的地界反而不是那些高楼大厦,而是面前这些看似普普通通的宅院。
京都寸土寸金,能住在这些宅院里的人最起码也是腰缠万贯。
而京都孔家其中之一的黄家,便是在这片宅院的里面。
老式的四合院建筑充满京都风味,江秋和华清秋并肩行走在不算宽广的巷子里,越是深入其中,四周气氛越是安静。
这与巷子外的车水马龙截然不同,仿佛一个坐落在繁华都市里的世外桃源。
寂静静谧的氛围让江秋忍不住感叹。
“难怪那些有钱人都不住高楼大厦,而是住在这种小院子里,气氛确实好,城中村的感觉,在大城市里也能宁静悠远。”
往前走了一阵,却见前方拐角处站在两个衣着朴素的年轻人,这两人靠在老墙上,仿佛在互相交谈般。
但华清秋一眼便看出来两人并不简单。
对江秋轻微提醒,江秋也看出来不对劲。
两个年轻人手脚健壮,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人,而且两人的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了他们身上。
就像是刻意防备一样。
江秋微微一笑,知道已经到地方了。
果然,当来到两个年轻人面前的时候,不出意外直接被拦住。
“站住,里面不能进去。”
一人开口,江秋笑道。
“我们是来拜访的,来自京都宋家。”
闻言,两个年轻人互相对视一眼。
“宋家?哪个宋家?”
“我记得城东似乎有一个宋家,是那个吗?”
江秋颔首。
两个年轻人迟疑片刻后,其中一人点头道。
“那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通报一声。”
江秋自然没有异议。
此时,就在此地往里面几个小巷的距离,一个古色古香的大庭院内,大方桌子四周坐满了人,一共七个。
有人身穿丝绸唐装,有人一身西服衣着笔挺。
看上去倒是优雅。
然而这几人却正在争吵,简直把那些优雅的模样抛在脑后,如同泼皮无赖。
“三叔公!你老了!你没有热血了!现在正是我们的大好机会啊!”
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人拍桌子大吼!
而在他对面的那个唐装老者同样怒目道。
“黄辉宗!你敢这样对我说话!”
“你懂什么啊?彭宇那竖子违背祖宗,闹出这等子腌臜之事,是要下地狱的!你跟着掺和个什么劲儿?”
黄辉宗略微顺了顺西装的纹理,继续大声道。
“三叔公,彭宇违背祖宗,这件事情我们先不谈。”
“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允许我们再坚守死理了!孔捷死了!死了你懂吗?”
“孔老爷在病床上瘫了多少年?兴许明天就去见祖宗了!”
“孔家还有什么人?剩下来的那些个小喽啰能有什么用?他们能挡住彭宇吗?不能啊!”
“现在正是我们黄家站队的时候,彭宇势大,我们不可能再坚持孔家的主导地位了,只有倒向彭家!我们黄家才能保持辉煌!”
话音刚落,胡子花白的三叔公怒拍桌子,起身呵斥道。
“混账东西!欺师灭祖的玩意儿!”
“祖宗立下的规矩,京都孔家有三,孔彭黄,彭家黄家都应该鼎力支持孔家的势力,孔家也要在任何事情上都和彭家黄家商议,一家主导,两家辅佐,这样才能长盛不衰!”
“你……你……大逆不道!”
三叔公手指着黄辉宗的鼻子大骂,另一只手拄着的拐杖更是不停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跌倒。
两人的骂声实在吓人,这是老一辈与年轻一辈的理念冲突,让桌子边的其他几人都沉默不语。
咚!
七人之中,唯一一个单独坐在四方桌一方的老者面色阴沉,重重跺了下拐杖。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黄辉宗与三叔公互相冷哼一声,随后落座。
为首老者浑浊的目光转向方桌面前六人的脸。
左手边是两个老者,身穿唐装,刚刚争吵的三叔公就在其中。
右手边是两个中年人,一身西服看上去就十分昂贵,黄辉宗就在其列。
末座,也就是为首老者的正对面,是两个手足无措的年轻男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
不出意外,这两人就是右手边两个中年人的子嗣,他们坐在这里只是观摩,一句话也不敢说。
为首老者见气氛冷静下来,沉声道。
“孔捷死了,尸体呢?”
话音刚落,急性子的黄辉宗立马大声道。
“还能有假?彭宇都把孔捷尸体的照片给我看了,千真万确!那脖子上的刀口都可以看见骨头,滋滋冒血呢!我亲眼……”
话没说完,为首老者直接打断道。
“我问,尸体呢!”
黄辉宗一噎,忍气吞声道。
“没找到,彭宇说已经销毁了。”
为首老者又问道。
“辉光,你的意见呢?”
坐在黄辉宗身边的另一个中年人沉吟片刻,点头道。
“大叔公,我认为辉宗哥说的有一些道理……”
话音刚落,对面的三叔公立马瞪眼道。
“小兔崽子!我是你爹!你连我都……”
他的话也没有说完,黄辉光赶忙开口道。
“爸,我没说您的不对啊。”
“大叔公,我爸的意思也有道理。”
“彭宇狼子野心确实不错,他残害孔捷,想要夺权篡位,实在是被祖宗所不齿。”
“但是再者说,万一彭宇成功了呢?孔捷一死,孔老爷再接着西去,孔家岂不是直接崩塌了?到时候收益最大的就是彭宇。”
“咱们黄家的势力在京都孔家之内本就是最差的,彭宇吃掉了孔家,便只剩下我们和他,您觉得没有孔家的制衡,他难道不会眼馋我们黄家手里的肥肉?”
“但我们想要对抗他也不现实,正如我刚刚所说,彭宇吞并孔家之后,咱们力量悬殊太大了!”
“所以,我觉得我们现在向彭宇示好,倒是可以保全我们黄家的地位。”
话音刚落,对面的三叔公立马大怒道。
“说来说去,你个小兔崽子还是要投降彭宇!”
见状,大叔公出言道。
“老三,辉光的意思是,如果孔捷真的死了,那我们就只有示好彭宇这一条路可以走。”
“先把局势稳定下来,然后再想其他的。”
“老二,你的意见呢?”
大叔公看向左手边第一位的唐装老者。
这人闻言,平淡的脸色上只是摇头,一言不发。
大叔公微微叹气,他也只是随口一问,不指望这个老二能给出什么意见来。
毕竟自从老二的儿子离家出走后,他就没有再多说过话。
大叔公沉吟片刻,抬头道。
“当务之急,是找到孔捷!”
“只要孔老爷和孔捷有任何一人还能领导孔家,那彭宇就不足为惧。”
“目前我们黄家只做两件事,其一,时刻关注孔老爷的状况;其二,暗中搜寻孔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其他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彭宇那边我来周旋,短时间内他还不敢窥视我们。”
闻言,方桌上几人都是点头。
大叔公的话最有威信,他们都只有听从地份。
此时,庭院门外的年轻人听到里面争吵声音消失,便敲响院门,大声道。
“大老爷,城东宋家前来拜访。”
庭院内众人微微一愣,大叔公眉头皱起道。
“城东宋家?”
“哦!我记起来了,宋承平的宋家,那倒是个狠人。”
黄辉宗同样皱眉道。
“宋家来人干什么?城东和这里八竿子打不着一块。”
大叔公起身,摇头道。
“你来接待。”
说完便直接离去,二叔公三叔公也是如此。
黄辉宗点头,对年轻人挥挥手,后者一路小跑回去。
片刻后,江秋和华清秋被带到一处偏房,里面就只有一人,便是黄辉宗。
一见到江秋,黄辉宗先是一愣,没想到城东宋家来拜访的人长得倒是不错。
微微一笑,黄辉宗指着椅子笑道。
“先坐。”
“宋家……不知道来我们黄家,是有什么事情吗?”
江秋落座,笑道。
“早就听闻黄家大公子为人光明磊落,说话办事从来不绕弯子,今天一见,果然如此啊。”
“既然黄先生开门见山,我也就不卖关子。”
“京都孔家遭受变故,想必黄先生也牵扯其中,我这里有一道消息,关于孔捷的消息。”
话音刚落,黄辉宗原本有些懒散靠在椅子上的身体立马坐正!微微眯眼道。
“孔捷的消息?”
江秋颔首,黄辉宗脸色惊疑不定,顿了片刻,又问道。
“是什么消息,说来听听。”
江秋微微一笑,却没有做声。
黄辉宗眼皮子跳了跳,他知道江秋这是在谈条件了。
“说,你有什么条件?”
江秋顿时笑道。
“黄先生明白人。”
“我的条件就是,黄家为我宋家兜底,在背后支持宋家的产业遍布京都。”
闻言,黄辉宗忍不住皱眉道。
“宋家的产业?宋家的产业可不少啊,遍布京都?这口气,我黄家都没有这个底蕴!”
“这样,你选一个产业,我可以做主在背后帮助你宋家,在京都所有地方都站稳脚跟。”
话音刚落,江秋便笑道。
“成交!我选餐饮。”
黄辉宗没有在意,直接摆手道。
“没问题,说说你的消息。”
江秋淡然一笑道。
“孔捷没死。”
黄辉宗瞳孔猛地一缩!大手抓着椅子的扶手瞬间用力,将虎口都抓白了!
“你说什么?你哪里得来的消息?”
江秋缓缓摇头道。
“我是哪里来的消息,黄先生就不必打听了,我说的是实话,孔捷的确没死,而且现在就在京都。”
“至于在哪个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闻言,黄辉宗眉头紧锁。
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江秋的话,如果孔捷真的没死,那彭宇的一切手段都将是黄粱一梦!
拥有家主的孔家,和群龙无首的孔家完全不是一回事。
前者可以拧成一股绳,凭借孔家的实力,完全可以挡住彭宇的侵吞,让彭宇的阴谋诡计不攻自破。
后者一盘散沙,估计投降的投降,跑路的跑路,剩下真的敢和彭宇硬碰硬的,也会死得极惨。
若是孔捷活着,那他们黄家的策略就得改一改了。
黄辉宗脸色阴晴不定,看了江秋好几眼后,便起身道。
“两位的消息我知道了,你们要的条件我会兑现的,现在我还有点其他的事情,恕不奉陪。”
说完,黄辉宗便打算离开,孔捷没死的消息他需要赶紧和族人商议。
然而,他脚步才走出几步远,江秋的声音便不咸不淡的传来。
“黄先生急什么?”
“我还有个事情没说呢。”
黄辉宗脚步顿时刹住,豁然转头。
江秋微笑着,点头道。
“虽然我不知道孔捷在京都哪里,但我可以猜测,他现在不敢现身,或者已经落在了彭宇手里。”
这是实话,孔捷来到京都也有几天了,却一直没有露面,要么是遭遇不测,要么是躲了起来。
不管是哪种原因,反正指望现在的孔捷领导孔家,显然是不现实的事情。
黄辉宗双眼微眯,沉声道。
“然后呢?”
江秋故作思考道。
“孔家又不是只有孔捷一个人,不是还有一个孔老爷子吗?”
“如果他领导孔家,应该会比孔捷更好?”
话音刚落,黄辉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转头就走。
“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孔老爷自身都难保。”
谁不知道孔老爷卧病在床?连吃饭都成问题,指望他领导孔家对抗彭宇这个年轻一辈?做梦呢。
然而,黄辉宗才刚刚转头,江秋便笑道。
“如果我说,我可以让孔老爷好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