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鲲带着海棠母女,婵娟和孙志豪平安回到了孙府。
其余人各有所得回到了郑府将养。
孙老太爷得知杜府想把海棠嫁与杨先生为妾,点点头又摇摇头:“即是做妾,为什么不与那刘敏为妾?”
杜鹃小心回复老太爷:“祖父,海棠不喜欢刘敏。可是孙媳却觉得刘敏公子好得很。”
老太爷点点头:“海棠才十六岁,还小,不急!”
孙创立满嘴都是谈钱:“那个杨先生一看就没有刘公子有钱,海棠没眼光。”
杜鹃没眼看自己的夫君。
郑大少爷若有所思看着自己的亲舅父。
孙大老爷看着郑鲲岔开话题:“鲲儿这些日子辛苦了!杜鹃母女能回到孙府,鲲儿可是立了大功!”
高美丽笑着看着郑鲲:“鲲儿的本事越发见长。你放心,外祖母一定会好好照顾海棠母女的。”
孙维清看着郑鲲:“我已对外面放言了,创立若再有事端,自与我孙府,与海棠母女无关。鲲儿放心,最近鲲儿着实疲累了回到郑府好生休养。”
孙创立一脸不得色看着孙维清。
得了孙维清一席准话,郑鲲终于放下心来辞别孙府众人,安心回到郑府睡大觉。
杨先生一见郑鲲似乎又活过来了,满心替他高兴。
郑如玉也替兄长高兴。
郑府花厅郑大少爷言笑晏晏:“最近多谢众公子与本少爷有难同当本少爷感谢不尽。烦请众公子好好将养几日,不日我们就要启程回东京了。”
刘敏嬉笑:“是得好好将养几日,本公子是真的晒坏了。不能真把这身煤炭留到冬日里烤火用。”
赵珏也是嬉皮笑脸的点点头:“不好好将养几日,香玉小娘子都可能不识本公子了。”
郑鲲斜睨着赵珏没好气:“玉郎兄放心,想来你的香玉小娘子早已经把你爱进骨子里了。更何况让人一眼万年的赵公子又岂是一身煤炭所能掩盖的。”
刘敏听了哈哈大笑:“只有鲲弟才是玉郎的劲敌。”
王勤和杨维也哈哈大笑,把个赵珏只看着郑鲲就是没有一点脾气。
郑鲲心里巴不得赵珏对自己发发牢骚或者是发顿脾气呢,他好借题发挥彻底断了赵珏与郑如玉哪怕是一点点在一起的可能。
偏偏这个赵衙内对郑鲲在乎得很,很珍惜与郑鲲的兄弟情谊。
虽然赵珏心里清楚郑鲲更在乎与杨维之间的兄弟情谊,但是赵珏就是不想失去郑鲲这个好兄弟。
郑鲲终究是经历得太少,不相信郑荣说的赵珏对于郑鲲这一生是真的很重要。
不过现在的郑鲲心智在慢慢成熟,觉得自己要开始认真想事了,不能总是书生意气被赵珏所左右。
郑鲲躺在床上想着一路在钱府、孙府、曾府、杜府经历的种种,觉得自己又长了不少见识,也明白在世为人的诸多难处。
孙老太爷,钱老太爷,杜老爷还有自己的祖父无不是希望后继有人,一辈强胜一辈……
以前郑鲲从未想过这些,现在经历了许多后觉得自己是时候要替父亲分忧了。
终于要回京城了,该准备的,要将养的,都在进行中。
几个公子中午悠闲的坐在郑府花厅喝茶聊天。想着要回东京了,竟都有些不舍。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刘敏一脸感慨:“能不忆江南!”
杨先生也是好感慨:“江南好!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王勤十分自得:“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宫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
刘敏一听乐了:“莫非王勤兄当真心仪婵娟小姐!”
郑鲲面露得意之色:“婵娟表姐温婉良善,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王勤兄,你眼光不错哦。”
王勤也面露得意之色看着郑鲲:“愚兄这趟下江南的确很值得。”
“微风摇紫叶,轻露拂朱房。中池所以绿,待我泛红光!”赵公子眼望远方:“来了两根‘竹竿’?”
那婵娟小姐和郑大小姐翩翩向花厅而来。远远瞧见众公子都在,欲走还停。
王勤连忙说道:“玉郎休要说什么竹竿?分明就是飘飘欲仙!”
杨维故意轻摇绢扇正要开口,那刘敏一把抢过杨维手中绢扇喊叫:“哎!姐夫!你这扇子从何而来?”
杨维一脸得意:“前几日下雨鲲弟与我做的。你们看,这扇面的画是鲲弟亲自画的。这诗吗,是愚兄题的。”
刘敏不服了:“凭什么鲲弟只与你做扇子?上次答应与我们做的扇子还没有着落呢?”
杨维急忙解释道:“你们也知道鲲弟最近好忙。况且做扇子不易很伤手的。”
赵珏一把从刘敏手上抢过扇子。看那扇面画的是几枝摇曳多姿的红色玫瑰花。诗是唐代诗人李建勋的《春词》:“日高闲步下堂阶,细草春莎没绣鞋。折得玫瑰花一朵,凭君簪向凤凰钗。”
敏锐的赵珏一看,这分明就是郑如玉的心声不由心下不快:“怎么,鲲弟只给杨兄你一个人做了?”
杨维忙忙地解释:“玉郎见多识广,眼界高远,鲲弟怕玉郎嫌弃嘛。”
刘敏不停嚷嚷:“我没有玉郎那么挑剔。这扇子乃鲲弟亲手所制如何会嫌弃。而且自从到了这郑府,本公子就爱上了这个玫瑰花。”
赵珏一脸不容反驳话里有话:“我赵珏看上的东西焉有不到手之理!别说美人,就是美男,本公子想要与他相交都能成为知己。更何况这把鲲弟亲手所做的扇子。”
王勤笑了:“玉郎莫要如此霸道。”
赵珏也不知为何心里忽然不爽快了,看着郑鲲不管不顾的言道:“只要是本公子喜欢的,就没有他人什么事。除非本公子不喜,旁人尚有机会。”
郑鲲猜想赵珏是不是为那玫瑰花扇面的题诗吃醋了?或者发现了什么端倪?
赵珏看着渐渐走近的郑如玉和高婵娟揶揄道:“王勤兄,你爱慕的那根‘竹竿’为你遮阴来了!刘敏兄,你心仪的那根‘竹竿’如果努力加餐饭,或许更能楚楚动人!”
刘敏和王勤拿眼瞪着赵珏。
郑鲲没好气怼道:“赵衙内,婵娟姐姐和如玉妹妹不需要赵衙内评头论足。赵衙内不喜的,自有他人视若珍宝。”
刘敏附和着郑鲲点头。
赵珏今日玩笑开得大:“你们刘府的人对美食太好吃了。如若不是本公子不喜肥胖之人,只怕再过几年,刘红玉可以为我赵府添加一头过年猪。”
刘敏有些愠怒:“赵珏你休要耻笑!不是所有人都要活成你想要的样子!”
赵珏还不依不饶了:“那你们刘府还把庶女送到我赵府为妾?你们看鲲弟多聪慧!”
杨维规劝赵珏:“玉郎,莫要牵扯鲲弟!”
赵珏还停不下来了:”哎,本公子到今日才发现原来我与杨兄竟然还是连襟!看来我得像刘敏那样称呼杨先生为姐夫!”
郑大少爷反唇相讥:“玉郎兄,有道是君子不夺人所好!”
赵珏反质问郑大少爷:“都是同窗好友,都是知己,为何鲲弟如此在意杨兄?我们五个人一同从东京到了你郑府,郑大少爷岂能厚此薄彼?”
郑大少爷陪笑:“本少爷手工拙劣,怕几位仁兄看不上我这手意呗!”
刘敏又附和赵珏:“玉郎说得对!即是心意,鲲弟又怎知我等不喜!”
看来刘敏早已把刚刚赵珏对刘红玉的讥笑忘了。让婵娟和郑如玉觉得刘敏不是一个记仇的人,也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
郑大少爷假装一脸无奈的笑笑:“郑泉,把另外几把扇子也拿出来。”
郑泉乐颠颠地领命而去。
王勤兴奋不已:“鲲弟,你做了几把?”
郑大少爷笑容可掬:“赵珏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说我们现在是应天五子,这一路上你们陪着我走过那些风风雨雨和骄阳似火,我郑鲲心里感动万分。鲲弟礼轻情意重希望各位仁兄不要嫌弃。”
郑泉乐颠颠跑来了,倒是挺快的:“大少爷,扇子拿来了。”
郑大少爷把桌子上茶具轻轻推到一边,把扇子小心放在桌子上:“从年龄大小来选的话,杨兄请先选。玉郎兄,把你手上的扇子放在桌子上,本少爷一共才做了五把扇子。”
赵珏小心把绢扇放到桌子上转念一想,不干了:“为什么不从小到大呢?”
郑鲲一听:“那既然是这样,本少爷就先选了。”
赵珏拿眼看着郑鲲。
郑鲲嘻嘻一笑:“五人中本少爷年纪最小嘛。”
赵珏不管王勤和刘敏的附和一下把郑鲲的手扒开霸气言道:“主随客便!”
王勤和杨先生看着好笑。
刘敏和稀泥:“算了,让赵珏先选,谁让他是东京第一公子呢!”
王勤赞叹:“赵珏这个东京第一公子也是靠实力胜出的!”
赵小智毫不客气扒开众人:“各位公子请让让,让我家公子慢慢选!”
郑鲲嘻嘻一笑:“赵衙内的小厮都是霸道得很。”
赵小智对着郑鲲不卑不亢施了一礼:“多谢郑大少爷抬爱。”
那赵珏一脸自得眼看着那五把扇子是以梅,兰,竹,菊和玫瑰为扇面。
梅是唐朝诗人白居易的《新栽梅》:池边新栽七株梅,欲到花时点检来。莫怕长州桃李嫉,今年好为使君开。
兰是唐朝诗人唐彦谦的《兰》:清风摇翠环,凉露滴苍玉。美人胡不纫,幽香蔼空谷。
竹是南北朝吴均的《山中杂诗》:山际见来烟,竹中窥落日。鸟向檐上飞,云从窗里去。
赵珏一看:“为什么不用王维的《竹里馆》: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郑大少爷没好气怼道:“赵衙内的意思是要本少爷重新再做一把扇子?赵衙内以为做扇子像糊风筝?”
赵珏一脸不屑:“风筝,风筝为何物?本公子不屑玩那无趣的东西!人的命运得由自己掌握,岂能让他人把持!”
王勤一脸敬佩:“玉郎是干大事的人。”
刘敏附和:“那是,要不人常说玉郎是‘马中赤兔,人中龙凤’自是因为玉郎有其过人之处。”
赵小刚一脸郑重问赵珏:“公子,那把菊花扇子题的什么诗?”
赵珏不急不忙:“唐代元缜的《菊花》: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赵小礼赞道:“好诗!此花开尽更无花!”
赵公子看着三小厮:“你们仨说说看,本公子选哪一把?”
赵小智自信满满:“想来公子心中早已有了选择。”
赵公子拿起那玫瑰诗扇,发现那玫瑰花的画技与其他几把不同。
赵珏的心思何等缜密,抬眼看了一眼移步不前的两根“竹竿”下意识地拿起那把玫瑰诗扇轻轻打开又慢慢摇起来:“本公子一眼认定的东西岂会随意更改!”
看来刘敏也发现了端倪一脸狡黠看着赵珏:“本公子如果没记错的话,玉郎兄不是更偏爱牡丹吗?”
郑大少爷接腔:“是呀,这个带刺的东西玉郎兄怎么会喜欢!”作势去夺赵珏手上那把扇子。
赵珏一脸不悦:“我说郑大少爷,你是不是对本公子有所芥蒂?嗯!”
郑鲲一听连忙陪笑:“玉郎兄说甚?你我两家乃是世交,你我兄弟又是同窗好友说甚芥蒂二字!”
杨维见赵珏来真的了,心里清楚赵珏早已知此扇玫瑰花为何人所画于是笑脸看着玉郎:“玉郎要是喜欢好好拿走便是。”
赵珏还停不下来了:“我赵珏,论相貌与各位仁兄各有所长!论才华,可能比不上杨先生吟诗作对,善弄琴弦!但是自认为通读四书五经,唐诗百首有余!”
郑鲲假意怼道:“玉郎兄这是在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还是要怎的?”
赵公子远看着花园里那些在夏风中摇曳的玫瑰花自信言道:“论武艺谋略,我赵珏自认远胜各位仁兄。虽不是传说中的什么‘人中龙凤’,但的确是文武双全!一把‘破扇子’而已,值得你郑大少爷如此在意?非要予以杨维!”
郑鲲没想到赵珏借着扇子的由头先借题发挥了。
看来赵珏已经发现这把玫瑰花的扇子乃是出自于郑如玉之手了?
赵珏真上火了,一把收了那玫瑰扇子:“莫非鲲弟平日口口声声的玉郎兄是假意奉承?再看这题诗的含义好像不适合杨先生。”
郑大少爷拿眼给了赵珏两朵白云飘:“你这个赵衙内原来是个自以为是还得理不饶人的家伙?”
赵珏一听郑鲲一口一个赵衙内越发气冲冲的直奔郑府为他安排的住处而去。回头看那“竹竿”似的两位小娘子亦轻盈地步向内院。
赵珏忽然心有所动冲着郑大少爷喊了一声:“鲲弟做扇子不易,我赵珏多谢了!”直把那几人丢在了凉亭。
杨维看着郑鲲轻声温言问道:“鲲弟,你为何不告诉玉郎这把扇子是如玉妹妹亲手为他而制。看今日这情形玉郎当真生气了。”
郑鲲摇摇头低声回道:“如玉身材如此婀娜多姿,在赵珏眼里不过是瘦于‘竹竿’?赵珏此人向来眼高于顶,只看他平时对那些玉器的精益求精就可窥一斑!鲲弟担心如玉亲手做的绢扇恐怕入不了赵珏的眼!”
杨维好言相劝:“鲲弟,总不能让玉郎误会于你?更何况如玉妹妹还用心为玉郎做了两把绢扇。”
郑鲲摇摇头轻轻言道:“随他!赵珏此人我们何时看透过他?况且本少爷还真的不怕这个赵衙内误会。只是如玉当真心仪这个赵衙内不成?”
杨维不置可否笑了:“鲲弟明知道玉郎不喜人称呼他为赵衙内,偏偏鲲弟一口一个赵衙内刺激他。我们都清楚玉郎对鲲弟十分珍惜。有时想想,愚兄何其幸也能得到鲲弟的青睐。”
刘敏和王勤大概听了些还是不知所以然。两人觉得赵珏这火发得有些莫名其妙,鲲弟的表现也不可理解。
刘敏不管这些了,拿起那把早已看上的兰花绢扇,打开轻轻一摇:“不错!鲲弟的手艺是越来越好!爽快!”
王勤也不管那些了,随手拿起菊花绢扇,也打开轻轻一摇:“鲲弟制扇的手艺当真越发长进了!不错!爽快!”
杨维也拿走了那把梅花绢扇,打开轻轻一摇:“嗯,鲲弟制扇的技艺越发娴熟!好凉快呀!”
郑鲲默默拿起那把竹扇打开,轻轻一摇:“没想到本少爷这制扇的技艺竟如此精湛了!哎!本少爷又多了一个才艺傍身!我怎么这么聪明呢!”
杨维笑了:“鲲弟聪慧如此让旁人情以何堪!”
王勤和刘敏一人搂着郑鲲一肩:“要不,怎么是我们人见人爱的鲲弟呢!”
郑鲲看着赵珏离去的方向笑了:“各位仁兄的扇子都选对了。尤其是刘敏兄。”
刘敏满不在乎看着郑鲲嬉皮笑脸:“玉郎都不能把你郑大少爷怎样?我刘敏只能屁颠屁颠跟在你背后啰。”
王勤看着俊美非凡的郑鲲笑了:“鲲弟应天四杰之首名副其实。”
郑鲲手摇绢扇看着赵珏的背影:“鲲弟多谢各位仁兄抬爱。”
赵珏坐在房中负气的打开那玫瑰花扇。
凭着几年应天书院对杨维和郑鲲的了解,扇子不是郑鲲所制?而且技艺有待提升?那诗也确实是杨维笔迹,但是那玫瑰花也并非郑鲲真迹,赵珏不觉越发火起……
赵小智心知肚明:“公子请消消气!”
赵小礼也劝公子:“公子莫要与这玫瑰花过不去?”
赵小刚就不明白了:“公子,小厮知道公子向来眼高于顶!看这扇子绝不是上乘之作,莫非有它的玄机不成?”
赵珏有些冷静下来:“依你们看来本公子今天是不是反应过激了些?为了这把‘破扇子’至于这样吗?值得吗?”
赵小刚言道:“这郑府上下对杨维是善待有嘉。杨先生住的房间是专门只杨先生住。杨先生每年都会陪郑大少爷下江南,一直住那间上房。”
赵小礼点点头:“杨先生那间房里的摆设用件比东京杨府还奢华并且是杨先生专用。郑府上下对公子也很善待也用了心思,房间摆设也按照公子喜好来布置。”
赵小智默默言道:“但是和杨先生那里比较起来,小厮总觉得哪里不对?虽然公子住的这间房好像也是公子专用。”
赵小礼倒认真了:“看来郑府上下都不希望郑大小姐与公子有所瓜葛?只郑大人对公子青睐有加有心撮合?”
赵珏忽然得意一笑把那把玫瑰花绢扇轻轻打开:“看来,岳父大人是明智的!也只有我赵家玉郎才是郑氏如玉的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