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说是许旰的心腹,可也有私心的,他也要养家糊口,那貌美如花的小妾,有多少来多少,他可是不嫌的!
这不是都要银子养么?
隔了没有多久,里头便没了声响,有人摸了过来,是去衙门禀报的人回来了,
“大人说了,让他们打,不必理会,只不许放了顾三离开!”
顾三那买卖可不光是这一批货,那南边还有上家呢,京城还有下家呢,段雄飞可不只想要这一批货,他要是整个买卖,把顾三拿在手里,再威逼利诱一番,为自己所用,这银子不就如水一般哗哗的来了么?
几人盯着那库房的大门,又隔了没多久,里头有顾大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你们几个都给我把他们看好了,那账本这库里没有,必是管事的家里有,来人啊……把这管事的押过来,大爷我必要将这账本子给搜出来!”
又听他说,
“把这小子也带上,他必也是知晓的!”
于是听得吱呀呀门栓声响,库门被左右推开一人宽的缝,撸胳膊,挽袖子的顾大骂骂咧咧从里头走出去,身后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孙管事和那曾驴儿被一左一右两名汉子推推搡搡的出来,顾大问那孙管事,
“你那院子在何处?”
孙管事嘴都肿了,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句,顾大一挥手,
“来人,把他押上马车!”
又回头点了几个低头跟出来的汉子,
“你们几个跟我去,剩下的在这里守着顾三儿!”
说罢一名低着头的汉子上来扶着他上了马车,另有两人过来帮着把孙管事和曾驴儿推上了马车,剩下两个跟那两名汉子翻身上了马,那马夫扬起鞭子一抽,车轮吱呀呀启动,便往着码头外跑去,那几名暗哨早盯在这处多日,自然知晓那孙管事在外头置了宅子,离着码头不远,当下分出二人跟着过去,果然见得马车行了一段,到了院子门前,顾大公子先跳下了马车,冲着身后招手道,
“快,把人给弄下来!”
两名汉子依言把人给弄下来,便上前拍门,里头的人一开门,这帮子人便涌了进去,里头传来一阵鸡飞狗跳,女儿尖叫哭闹的声音,两名暗哨摸到了宅子近前,却是突然听得里头惨叫声起,
“啊……你……你……你们居然敢……”
之后再是一声惨叫,顾大的声音戛然而止,再之后又是几声惨叫,再便寂静无声了,那两名暗哨互视一眼,同时运气,两步踏前,伸手扣住那青砖墙面,脚下一踮,人就上去了,二人小心翼翼探出头去看,都是一惊,却见得那屋子里的灯火竟然全部熄灭了!
“……”
二人又是对视一眼,心里疑惑顿起,二人在外头守了约有一刻钟,见里头还是寂静无声,二人都是练家子,耳目聪明,仔细听来,那屋子里竟然是半点呼吸皆无,仿佛屋子里的人都诡异的消失了一般,两名暗哨低声商议道,
“要不要进去看看?”
其中一个问,另一个摇头,
“大人说了,只让我们盯梢……”
于是二人又在外头等了一刻钟,只里头还是没有声息,终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人是不是跑了?”
另一个也犹豫了,半晌道,
“要不进去瞧瞧……”
二人对视一眼,留下一个看着外头,另一个身子一翻从墙头翻了进去,脚尖一点,人就到了屋门前,伸手推了推,里头被栓上了,门纹丝不动,他想了想手中劲气吐出,门栓发出一声喀嚓轻响,门便被缓缓推开了,屋子里漆黑一片,甚么都看不见。
那人立在门口待得双眼适应了黑暗之后,这才闪身进去了,进去之后里头便传来了两声轻响,之后又是寂静一片,那外头守着的人知晓不好,反身就要走,却听得身后有人道,
“来都来了,进去坐坐!”
却是一掌拍来,那人举掌去接,只可惜他的身手与对方乃是天差地别,一招就被人拍到了墙上,口中鲜血吐出,待得他仰面倒下,这才看见身后之人是一名身着青衣的年老妇人,妇人低下头看了看,冷冷一笑道,
“通州锦衣卫衙门里就是这样的货色?”
说罢上来提着那人就上了墙,身子一晃消失不见……
再之后那宅子又出来了几人,跳上马车,趁着夜色赶着马车离开了孙管事的宅子,而那敞开的屋门中,见得横七竖八,好几人倒在地上,双眼紧闭,也不知是死是活?
马车上顾三对做男装打扮的四莲道,
“少夫人,我在通州还在一处宅子,乃是前头预备金屋藏娇置下的,刚买了不久,便是连管事的都不知晓,我们现下可去那里躲上一躲,那里离着通州城门不远……”
他倒是坦荡!
四莲点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顾三有些窘,挠了挠头,
“那个……我这人旁的不好,就是好个色,天生的毛病,实在是改不了!”
其实也不是他改不了,顾三公子是有家室之人,原配正妻是顾家老子给挑的,也是商贾人家出身,却是自成亲之日便打心眼里瞧不上不学无术的顾三,这么些年来夫妻一直是相敬如冰,顾三在妻子那处得不着关怀,便在外头女人身上寻找慰籍。
只顾三少夫人虽不喜丈夫,却好个颜面,顾三公子在外头风流的事儿一传开,娘婆二家她都没脸,所以对他纳进门的小妾极是苛刻,百般的虐待,顾三又拦不了,便索性在外头置了宅子,不肯回去了。
说到此处倒要提一句,前头顾三公子与牟彪夫妻相遇时那位勾引了他小妾的小白脸,正是他那正妻恨他在外头养外室,不给自己留脸,便花银子顾了人,让顾三公子也丢了好大一个脸,再之后顾三公子要养外室,便藏着掖着,不敢让人知晓了!
而他前头来通州瞧上了一位卖鱼的姑娘,拿二百两银子给人父母,又在这处秘密置了宅子,正想着待这批货到了,赚了银子就把人给接进门呢,却是没想到牟家出了事,而那宅子此时正空着,里头就一个聋哑老头儿守着门,安全的很!
四莲倒是从牟彪口中听说过此事,心里对顾三如此作派很是不以为然,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夫妻之间的事儿,外人如何插嘴,倒是不好多话,只是点头道,
“好!”
马车在五更天前到了那宅子,众人没有惊动守门的老头儿,由红桃翻墙进去的,打开了后门放了马车去,这厢咣当一声关上,这些个人便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了!
而锦衣卫那边发觉不对劲儿也是在五更时分,这鸡也叫了,守在码头这边的人见顾大一直没有回来,当时就觉不出好来,一路跟过去一看,却见得那宅子,两名锦衣卫的暗哨被人打倒在地,顾大与两名随身的护院也是倒在地上,而那鼻青脸肿的孙管事与自家十八岁的小相好,也是倒在了一处,还有院子里两个婆子,两个丫头被人绑着,堵了嘴扔在墙角处。
他们发觉不好,回身再去那库里,那小屋里众汉子瘫软在地,也是不省人事,可顾三已经不见了踪影!
暗哨忙回去禀报,那段雄飞闻言眯了眼,他乃是前头那陈良走后,由许旰向牟彪力荐过来通州衙门替位的,四莲他们进城,段雄飞便得了消息,当时他心里是大喜,知晓这是牟家要倒了,牟彪多半是得着了信儿,早一步安排了家眷逃走,不过他是个谨慎人,知晓事儿不明朗之前,不要轻举妄动,只是叫人盯着那顾家的宅子。
牟彪那婆娘自入了顾家宅子之后便一直在后院呆着没有出过门儿,段雄飞并未起疑,一来大宅里的妇人成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妇人不出来也不奇怪。二来四莲他们走时,却是提前叮嘱了那宅子里的管事,让他对外只说是牟少夫人不喜人打扰,一应饭菜之类的都由管事的送进去,因而那宅子里只管事的知晓四莲早已离开。三来那一晚汪妈妈她们调了监视的人离开,那帮子人被她们牵着鼻子在外头转了半个通州城,却是把人追丢了,又回去打听,说是牟少夫人还在宅子里,生怕上头知晓了问责,便索性没有上报,如此竟是到现在段雄飞都不知晓,那一晚出现了可疑人物,而四莲早已经离开了。
如此这般听了下头人的禀报,倒很是费了一阵脑子,
“那顾三不过一个纨绔公子哥儿,哪儿来的本事从那些顾家的护院手里逃脱,那些个壮汉虽说比不得我手下这些弟兄,可收拾那顾三,十个都不在话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段雄飞想不明白,不过他也是经验老道的老江湖了,立时察觉出这当中有蹊跷,于是吩咐一声,
“今儿城门加派人手,让下头兄弟一个个招子放亮些,可疑之人一个都不许放出城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