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莲听得一惊抬头看他,牟彪匆匆将自己心里的怀疑说了,
“我总觉着这人突然出现在小汤山太子行宫,那高英儿也在小汤山太子行宫,这二者之间总好似有甚么干系,你也不必着急,先将人稳住,想法子从他嘴里套出话来!”
他原是想将人带进北镇抚司严刑拷打的,可牟彪想私下里查这件事儿,并不想让锦衣卫的人知晓!
倒不如将人拘在自己家里,想法子问出实情来!
“你也不必太过着急,只要人还在我们手里,总能问出来的,若是他咬死了不说,就等我腾出手来再说!”
四莲想了想点头,
“好!”
牟彪就这样匆匆离去,四莲送了他到庄子外头,看着他翻身上了马,牟彪回头对她道,
“外头风大,你回去!”
四莲应道,
“我瞧着你走!”
牟彪点了点头,再看了她一眼,带着人打马离去,四莲一直待得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这才转回身去,
“妈妈,那后院的人如何了?”
这几日牟彪不让她管,她便真没有过问,也不知这人是死是活,汪妈妈道,
“一直断断续续发着高热,不过昨儿一日都没有发热了,人也清醒了些……”
四莲点头,
“那就去瞧瞧他!”
四莲这厢去了后院,在那偏房里见着了脸色惨白的男人,此时他正斜依在床头,由男仆喂着药,身上缠满了白布,汪妈妈进去道,
“我们家夫人来瞧你了!”
四莲进去,那男人神情虚弱的打量她一番,开口问道,
“可是夫人救了我?”
四莲点头,
“是我们家仆人在扫雪时发现你被埋在雪地里……”
顿了顿问道,
“你是何人,为何会埋在雪地里?”
那男子应道,
“小人姓王叫二虎,是个做木匠活计的手艺人,原是在城里做活计的,结果听人说这小汤山附近富贵人家多,便想到这处寻活做,没想到刚到这处就被人给抢劫了,把身上的财物和衣裳都给抢了,我被人打昏了扔在雪地里,幸得夫人相救,若是不然,只怕此时已经变成一具冻尸了!”
他这话自然是一派胡言,小汤山附近所居之人非富即贵,不说是来往巡逻的衙役极多,便是各家的护院侍卫都能将这一地界儿给清理干净,决不会让宵小有机可趁,怎么还会有甚么半路劫道之人抢了财物还抢衣裳的!
四莲倒是没有戳穿他,只是点了点头道,
“即是捡回一条命,便好好养着!”
转头又吩咐汪妈妈,
“他身子虚弱,还需得好好补补,给他做些好的……”
想了想又道,
“这大雪封路,道上不好走,城里的大夫不愿意过来,我们庄子里也没人懂医术,待再隔几日我回城时,带着你进城好好瞧瞧……”
说罢又问他,
“你家在何处,家里有何人,我让人想法子给你送信!”
那王二虎道,
“家中已经无人了,小的居无定所,靠着手艺吃饭,原是想来这处寻个糊口活计的,没想到……”
说罢,低头看着自己包扎的似两个粽子的双手,四莲见状宽慰他道,
“你的手指只少了一根小指,倒是不会妨碍着你做活计,包扎得如此严实,是因着你在雪地里冻得太久,手上的皮肤都伤着了,涂上药膏才能好得快些!”
那王二虎一脸感激,
“多谢夫人救命之恩,王二虎以后做牛做马必当报答!”
四莲笑了笑道,
“这些以后再说,你先在这里安心养伤便是!”
说罢便领着人出去了,王二虎看着她消失的房门处,目光闪烁良久问那伺候的男仆道,
“这位夫人瞧着年纪甚轻,性子也极是温和,也不知是谁家的夫人?”
男仆点头道,
“我们家八少夫人性子极好,待下头人很是宽厚,你就安心在这里养着就是!”
却没提自家夫人的身份来历,那王二虎点头又问了几句,那男仆早得了吩咐,能说的说,不能说的却是半名都没有透露,
如此四莲又在庄子里住了十日,牟龙与牟虎便过来了,
“少夫人,八爷让小的们接了您回去……”
四莲便问,
“隔壁三爷的院子弄好了?”
牟龙应道,
“弄好了,那院子里的匠人们都急着回去过年,手脚麻利了不少,却是前几日就已经弄好了!”
实则是牟彪回去找了牟恭,开口便不客气道,
“三哥,你那院子闹得我媳妇儿都不敢归家了,再你给十日,把那院子给我弄清静了,若再是弄不好,兄弟我替你弄!”
牟恭知晓他狗脾气上来就要惹事儿,他不怕惹事,自己却是怕再招了亲爹不满,这可是成亲的喜事,别给自己找不痛快,于是满口答应下来,让大姨娘加了双倍的工钱,匠人们白天黑夜的干,总算那院子原本就做的差不多了,因而没用几日便完工了,这厢又敞开了门晾了好几天。
如今是冬日风大,他们那院子还有味儿,但已经飘不到隔壁了,住在衙门里的牟彪还亲自去自家院子里闻了闻,发觉没甚么味儿了,这才派了两个小厮过来接四莲。
四莲点头,
“这眼看着要过年了,是该回去了!”
这是她在婆家的头一个新年,怎得也没有还在外头呆着的道理!
于是收拾了东西,第二日便离开庄子回了城,刘氏见她回来很是高兴,
“你在那庄子里住的如何?”
四莲笑道,
“那庄子极好,下雪天在汤池里泡着,看雪吃酒,我们还吃了烤羊肉,若不是记挂着家里的年夜饭,媳妇儿都想在那处过年了!”
刘氏便笑道,
“过年自然是图个热闹的,怎得也要回城里来……”
说着想起来自己那远在外头的大儿子,不由叹了一口气,
“只可惜大郎他们回不来……”
四莲笑道,
“前头听八爷说,大哥在外头做官很是为民做了几件好事,当地的百姓都交口称赞呢,锦衣卫把消息传回来,公爹都点头称好,大哥在外头为百姓谋福祉,耽搁一两年的年节没关系,待以后升了官回来京里,自有孝敬您的时候!”
一番话说进了刘氏的心里,刘氏笑眯了眼,
“你出去一趟,这小嘴儿倒是油滑了不少!”
四莲便捂着嘴笑,
“可不是媳妇儿会说话,是大哥会办事儿,若是遇上那不会办事的,媳妇儿便是巧舌如簧也不能把没有的事儿说成有!”
刘氏笑眯眯道,
“我瞧着呀,你这是养好精神了,不如便派你个差事?”
四莲忙道,
“还请婆母吩咐……”
刘氏道,
“你在娘家时就是掌家的,这市场上的行情你最是熟悉,这年节里采买的事儿便交由你来管如何?”
四莲一愣,
“二嫂不是在管着么?”
买东西可是涉及着银钱的事儿,这种大权刘氏如何肯给她?
刘氏笑眯眯道,
“她昨儿说是心口发闷,有些不舒服,我怕她累着了,今年的年夜饭还是由为娘来操持!”
她说话时眉眼带笑,一副暗暗欢喜的模样,四莲见了心头一动,
“莫非是二嫂有了?”
刘氏笑着看了她一眼道,
“你果然是个机灵的,昨儿请了大夫到府上把脉,说是月份尚浅摸不实在,不过也是差不离儿了……”
说罢又叮嘱她道,
“按说这事三月之前没坐稳胎是不能说的,你听了就记在心里,别往外说!”
四莲忙点头,
“是,媳妇儿晓得了!”
于是接了差事,便回了自己那院子,自家的院子久未回来,因有婆子守着,倒是收拾的干净,四莲还特意站在墙边闻了闻,果然没有甚么味道了。
因着牟彪衙门里差事忙,当晚上没有回来睡,四莲一个人睡在偌大的床上,滚了几滚眼皮子就打架了,迷迷糊糊间,想起牟彪离家时自己夜夜都要耗到半夜才能入睡,不由心里奇怪,
“之前是不在家,如今也是不在家,怎得我现下就睡得安稳了!”
难道就是因着知晓他人在京城,平平安安的缘故么?
原来……自己心里竟是对他如此挂念么?
念头一闪,人便已经沉睡过去,待二日却是被汪妈妈叫醒的,
“少夫人,该起身了!”
即是回了府中,便要按着规矩去给刘氏请安,四莲一面打着哈欠起身,一面对丫头们道,
“看来这人当真是由奢入俭难,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再回来早起便难了!”
她在庄子里时,想几时醒便几时醒,睡到午后都没人会管,牟彪回来之后,被他闹得半夜睡不好,白日里更是越发起得晚了,如今乍然早起,竟有十分痛苦之感!
又想起在娘家时,这时节面摊的生意都做上好几轮了,不由摇头失笑,
“嫁进来也没多久呀,怎得竟觉得在娘家的日子就恍如隔世了!”
当下收拾打扮一番过去刘氏那处,却没见着关氏,倒也不奇怪,关氏如今怀了身孕,这可是牟府第一个孙辈,怎么看重都不为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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