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伙食,自带一股微酸的香气,特别开胃,哪里还控制得了!
大武接过饭盒就吃了起来:“啊,好烫,呼呼,好吃,嗯……真香!下饭,好吃!”
仲宸也接了,吃相就文雅多了,但是他不断站起来看后座:“刚才你说,这是用什么煮的?”
“自热包。”
“什么玩意儿?”
“我自己配的一种能量包,只要加一点水下去就能发热了,这些饭本来就是我蒸到半熟的,所以用能量包热一下,跟现煮的一样。这大冬天的,你们又这么辛苦,再不吃好点,那怎么行。”
“给我看看你说的那啥,自热包。”
“哎呀,先吃饭,吃好了给你看,很简单的。”
两个男人都是三口两口就把饭吃了。
反倒是茹玥吃得比较慢。
仲宸开了后座的车门,要看自热包。
茹玥把一个纸包递给他:“别碰到水就行。”
仲宸打开纸包一看,里头就是一些黑白色的粉末。
他放到鼻端闻闻:“就这?”
“就这。”
“加了铁粉?”
“对,还有一点碳酸氢氨。”
“这样也行……你还挺厉害的。”
“当然!”
丁元武听着这自信的声音回头去看,就看见那位“老祖宗”骄傲地一扬下巴。
这哪里是老人的神情?分明是骄傲的小姑娘才有的娇俏样子?
而且,他似乎看见,她下巴和脖子链接的皮肤,特别白些。
水莹莹的。
啧!他是不是看错了?
丁元武一肚子的疑惑。
好在,茹玥吃完了,借口要去河边洗碗,拎着一把伞走了下去:“我需要多一点时间,你们别过来。”
两个男人都懂,默然。
等茹玥走了,丁元武忍不住问:“宸哥,她……她到底几岁?”
仲宸的眼神,在晨光中有些冷:“问这个干什么?跟你有关系?”
“呃……好。那,她是不是有什么病?”
“……什么病?”
“皮肤病。我以前听我一个亲戚说,他有个朋友得了一种病,皮肤变得像蛇皮一样,看起来特别老。那啥,我总觉得她不像老人,会不会她也是有那种皮肤病,才看起来有点……老。”丁元武问得小心翼翼的,眼里还有些期待。
“……呵呵!”仲宸似笑非笑地摇摇头:“你别管这些。”
“嗳,宸哥,你干嘛不说啊,你告诉我啊,她到底是你的谁?”
“你到底要知道做什么?”
“嘿嘿嘿,不是要做什么,好奇行不行?那啥,我就是觉得,她……挺有意思的。”
“啥玩意儿?”仲宸皱紧眉:“有意思?有什么意思?”
“说不来。就……挺好玩的。”
仲宸:“……”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他抿紧嘴,死活不开口。
她是他的谁?
这种问题,还让不让人活了?
真是的!
茹玥在仲宸和丁成武看不见的河岸下方,呆了好一阵,再上来的时候,丁元武特意侧着头,留意了一下她的脖子。
咦?好像不是水莹莹的白了。
还有她的脸,似乎比之前又黑了些,皱纹更多了些。
丁成武悻悻的别开了脸,好的,之前一定是他看错了。
也许这世上,真的有到老还能保持童音的人。
车重新开起来,一路往南。
茹大涛用自行车载着茹新,也正一路往南,去老家莫愁镇。
小玉说的对,像他老娘李余粮那样的人,一味躲避是没用的,主动出击才能让她原形毕露。
茹新坐在后面,时不时地探头往前看一下路:“爸爸,快到了吗?快到了你得提醒我。”
茹大涛:“哦,我知道。新新,你坐后面颠不颠?”
“有姐姐给我做的棉垫子,一点也不颠。”
“冷不冷?”
“也不冷。姐姐都给我准备好,让我准备好温温的水,肚子里揣一个小热水袋,腿上也揣两个,手臂上也放两个,哈哈哈,可管用了,现在我全身都是温温的!”
“那就好。还有啊,你要记住,一会儿爸爸说的关于你的那些事,都不是真的,啊?”
“我知道。爸,你已经说好几遍了!我早就知道了,我又不是笨蛋!”
“哈哈哈,好好,爸爸不说了,爸爸不是怕你伤心嘛!”
“才不会,我知道谁对我好。对我好的,我也对她好就完了,对我不好的,我当她死了,一辈子都不理她!”
“呃……新新,有些话,不能说得这么绝。”
“不,爸爸,姐姐就是这样教我的!我听姐姐的!”
“……”
茹大涛沉默。
萧萧寒风里,两人自行车就骑到了村头。
临近年关,地里没人,所以也没人看见茹大涛回来。
茹大涛:“新新,马上到了。”
茹新:“你放我下来。”
“干嘛?”
“我准备准备。”
“准备啥?”
“反正我要准备准备。爸爸,快点呀!”
三分钟以后,茹新伏在车座上,茹大涛推着自行车到了茹家。
农村人家的大门,一般都是开着的,冬日里也不例外。
李余粮正坐在院子角落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碾玉米棒子。
茹大涛在门口喊:“娘,我回来了,您来帮我一把。”
李余粮一抬头,便看见茹大涛和往日一样,穿着一件旧的不得了的中山装站在门口,后座上,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除此以外,并没有什么可以装东西的包裹或者网兜。
不是来给她送东西赔礼道歉的啊?
李余粮当即皱眉:“你怎么来了,不是和我断绝来往了吗?”
茹大涛愁眉苦脸的:“可您是我娘,我就算真想和您断绝来往也断不了啊,您过来帮我搭把手,把茹新抱进去。”
“……她怎么了?”
李余粮不动,叉着腰,堵在门口看后座的小身影。
茹新是伏在自行车坐垫上的,李余粮一时看不清脸,只看到她衣服很单薄,也很短小,这么伏着,都露出一小截瘦骨嶙峋的背了。
茹大涛:“唉!她……唐自红打的,打伤了脊椎,不能走路不能久坐,刚刚医院里回来……不是我不给她治了,是……我实在没钱。所以,只能先回家休养。我今天来是有事和你们商量的,您快点搭把手,帮我把茹新抱下来,好让我停车。”
李余粮依旧没动,眼神却变得警惕起来:“啥?打伤了脊椎?那你把她带来干什么?”
“我就是来商量这事的。您赶紧把她抱下来。”
“……你,不会是想把她放在这儿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