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千尘想了想,觉得可以把之前那句话加上‘竟然’二字。
是的,他竟然摸不到慕九的底?
慕九是什么人?
一个莽夫。
此刻歌千尘开始正视慕九,他发现自己错了。
慕九说:“歌千尘,我对皇位没兴趣,但老子对江云姝有兴趣,我的东西,你最好别碰,别抢,别动,否则我会让你付出你意想不到的惨痛代价。”
歌千尘撇开目光,心里控制不住对慕九的狠话不屑一顾,可是理智却告诉他——不行。
可仍然控制不住的,带上了两分怒气。
歌千尘身量修长,外表俊美,如芝兰玉树,他应当是历史上最俊美的帝王,起事之后,短短半日,他身上的气质迅速发生了改变,隐约带了帝王的不怒自威和庄严肃穆。
“慕九,你该知道,朕为君,你为臣。”不管他是怎么走上这个位置,但始终,最后的赢家是他,不是慕九。
慕九上前逼近一步,“我这人不如你们,有追求有梦想,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白捡来的,现在也只看重一个江云姝,如果有一天,有人妄想把她从我身边抢走,我这条命,不要也罢,但我得让抢我东西的人,跟老子一起下地狱,知道吗?”
慕九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带着豁出一切去的狠戾,没有谁会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
俗话说,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慕九是个亡命之徒,无父无母无牵挂,他要是真跟人拼命,绝对甩开膀子,比任何人都能豁得出去,得够喝一壶的。
歌千尘脸上顿时就出现了一种难以理解和苟同的表情,“好男儿志不在天下,痴缠一个女人,懦夫。”
歌千尘自幼就坚信,皇权高于一切,权利凌驾于一切之上,女人只是枯燥生活中的调味品,他无法理解,慕九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对他说出这种话。
目前的局势已经很明朗,虽是从前跟慕九有些过节,但看在他从龙之功的份儿上,歌千尘可以对以前种种既往不咎,只要慕九以后老老实实,为他所用。
说实话,慕九的身份和性格,太适合做一把冲锋陷阵的刀刃,歌千尘甚至为他想好了以后的角色定位——类似血滴子程玉清。
而且慕九若不慎被人抓到把柄,他那宗亲的身份,也是很好的保护伞,歌千尘要保他的之后,只需说一句‘朕不忍残害皇叔唯一的血脉’,就能把百官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慕九说:“你安安生生当你的皇帝,我安安生生的过我的日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这日子就能往下过,否则我有一万种鱼死网破的办法。”
他觉得这一辈子就是过得过于波澜壮阔了,所以格外渴望平淡的生活,要是能哄得江云姝再给他生下十个八个大胖儿子,那这日子简直神仙都不换。
歌千尘不能理解他明明出身不凡却庸庸碌碌。
他也不能理解歌千尘,背着承重的负担负重前行还自得其乐。
总之,这两人的思想就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慕九道:“那女人是有点小聪明,你要是因此对她有些许好感,我劝你趁早掐灭这想法,因为我不允许,谁动她老子就跟谁拼命。”
歌千尘半晌没说出话来,直到慕九大步离开,身影消失在门口的时候,他才冷哼一声,对着棺椁中,先帝的那一滩烂泥似的尸身冷笑不已。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慕九凭什么跟他争?
只不过,慕九的态度,还是让歌千尘稍稍忌惮,一个女人而已,暂且给他又如何,反正他也并不是很稀罕。
慕九明明让江云姝在殿外等,可出去之后却没看见人,找了一圈儿,都要找发火了,才看到江云姝正在御花园中。
只不过她不是一个人,她身边还有一个男人。
两人面对着御花园中的鲤鱼池,江云姝手里握着一把鱼饲料,一边跟那男人说话,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往水池子里扔鱼饲料。
从背影来看,两人似乎相谈甚欢,甚至连池子里的金鱼都被涨翻了肚皮,他们都没有发现,还在往池子里扔鱼食。
慕九那个脸当即就拉得比驴脸还长。
一会儿时间不看着她就沾花惹草?
你真要那么寂寞,老子给你白嫖啊!
又不要钱。
慕九见着那男人的背影有点眼熟,心想自己应该是认识这个男人,但他没多想,低头在地上就是一阵寻摸,最后捡起来一块起码十斤重的观赏性石头。
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他脚步无声靠了过去。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先挨一锤子。
待走近了,才发现那男人竟然是林昭。
林昭双目放空,盯着水池里的锦鲤五颜六色,甚是好看,眸光里却是一片黯淡和死寂,仿佛已经心如死灰。
先前江云姝应该已经与他交谈了什么,他说:“我觉得我是个罪人,是我害死了阿清。”
江云姝道:“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的。”
慕九对他们的话题并不感兴趣,准备二话不说,先一砖头敲下去再说,结果就听到江云姝突然又石破天惊的说了一句,“程玉清......是个女人?”
林昭顿时浑身一震,惊恐的盯着江云姝,像是活见了鬼。
不仅是他,就连慕九也是手一抖,十斤重的石头dang的一声,就砸到了地上。
江云姝和林昭被吓了一跳。
“是谁?”
“谁?”
看到是慕九,江云姝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你走路怎么没声啊?你是飘过来的吗?”
林昭则是有些戒备的盯着他,并没有说话。
江云姝看到落到地上的那块石头,顿时一退三丈远。
“你想干什么?”她实在是太了解慕九了。
幸好她回头得及时,否则现在倒在地下的人不是她就是林昭。
不得不说小江真是个真相帝。
但慕九被发现,是坚决不可能承认的,他脸皮比城墙还厚,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我想练练臂力,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