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楼价贵,非常奢靡。
所有人都以为,楼中不用烛火而用夜明珠,只是觉得烛火掉档次,看起来没有夜明珠高贵。
而且虞美人无色无味,若是混在饭食之中,根本无法发现,再加上这些年,虞美人的管控特别严格。
谁能想到,天子脚下,竟然有人大胆至此?
云帝听完沈知言的说辞,夸了一句:“你倒是聪明。”
沈知言道:“回陛下,草民以前在匪寨中就是军师,习惯了卖弄脑子而已,让陛下见笑了。”
云帝无意识喃喃道:“军师......”
沈知言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光亮,但只是转瞬即逝,很快被他强行压下。
万绍元怎么都觉得今天这一出不对。
好像一切都是有人故意安排好一样。
那个叫沈知言的狗头军师,看着温润如玉,实际上那眼底闪烁的野心勃勃,瞒不了他。
这一刻,他立马反应过来,绝对不能让慕九往皇帝身边安插人手!
他马上道:“陛下,此地潮湿,于身体不利,我们还是回宫如何?臣有要事,要向陛下启奏。”
能让宰辅亲自上奏的,必然不是小事,云帝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走了。
沈知言有些失望。
只不过,这结局,也在意料之中。
一切,还得慢慢来。
急不得。
云帝很快带人离开,江云姝这才用力把自己的脚从慕九的脚下取出来。
她龇牙咧嘴,还不忘狠狠瞪了慕九一眼,“你是不是有毛病?”
慕九欺身上去,直接把她困在潮湿的墙壁之间,“你把我当枪使,是使顺手了是?跟沈知言偷偷搞小动作,把老子当冤大头?”
江云姝用力把他往外推,恼怒得不行:“你走开,说话就说话,干嘛凑这么近?你是觉得自己这样子很邪魅狷狂吗?你拿镜子照照自己,你现在的表情很油腻你知不知道?我跟沈知言一起搞的小动作,提出这件事的是沈知言,你凭什么只找我算账?”
慕九一把将她扯过来,后槽牙磨得咯吱作响,“别用那套说辞忽悠我,别以为老子不知道,沈知言哪懂药理?他能尝出饭里有没有虞美人?还不是你撺掇的?”
这女人,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性子完全变了一个人,主意是大得很,眼见着就要踩到他的头上作威作福了。
慕九有些蛋疼。
他要做点儿什么,才能让江云姝恢复到初见时那种逆来顺受的小包子模样?
他觉得他还是比较喜欢那一款。
现在的江云姝就像个刺猬,动不动扎他满头包。
烦人。
一点都没有以前逗弄她的那种乐趣。
江云姝看着男人眼中的光芒明明灭灭,就知道他现在心里没在琢磨什么好东西。
趁对方不注意,她弯下腰,从慕九的臂弯中钻了出来,看了眼沈知言:“这事儿可是你求我的,你自己负责解释。”
说完她赶紧走了。
百里墨还在甲板上呢。
慕九想追上去,沈知言把他拦了下来,“九哥,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慕九嫌弃的情绪都快溢出屏幕了:“谁要听你解释?”
“额......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沈知言非常坚持。
慕九看着江云姝越来越远的背影,心里烦躁得一批,“你烦不烦?”
沈知言不管,这事儿他非得说。
江云姝飞奔到海珠河边,发现百里墨还在甲板上,心里松了一口气。
出云楼上,没有散去的围观群众正在对着他指指点点。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是熊瞎子?”
“不可能,我见过熊瞎子,不长这样。”
“难道是人?”
“你看哪个人能长这样子?”
江云姝听着这些议论有些难受,赶紧上了船。
要去甲板上必须要经过船舱。
她一进船舱,就发现陆寒舟正在抬起眼皮来看她,那眼神凉得吓人,仿佛眼神里藏了一万根毒针,只要江云姝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她扎成筛子。
西风也是满含怒意的瞪着她。
江云姝脚步顿了一下,下意识的就要退出船舱。
西风眼疾手快,马上把她拦了下来,“你把我们出云楼搅和成这样,想跑?没那么容易。”
江云姝摊了摊手,“是你们自己笨。”
如果他们够警惕的话,就会在货物丢失的第一时间去查探,确保货物没有在自己的地盘上。
而不是等到搜查的官兵来了,才想起来。
那时候想转移,已经来不及了。
西风‘锵’的一声把剑拔出来,看样子下一刻就要砍死江云姝了,“你的意思还是我们自己活该?”
江云姝心想:哈哈,我还是这样想的。
但这话,这个时候不好直说。
她用一根手指把西风的剑推远了一点,“别激动嘛。”
陆寒舟开口带着三分冷意,他无意识的婆娑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已经生了杀意:“出云楼是我十几年的心血,今朝因你毁于一旦,江姑娘觉得我不该激动么?”
他是没想到,江云姝只来了这出云楼一趟,就鲜血淋漓的剖开了藏匿得如此之深的秘密。
小看了她。
江云姝道:“出云楼毁了是可惜,但如果能换你一双行走自如的腿,应该还是划算的?”
西风神色一凛:“你什么意思?”
江云姝道:“要我出诊,自然是有诊金的,你就当把这出云楼送我做诊金了,对你而言,划算得很。”
陆寒舟微微低垂着头,那披散下来的墨发遮住了半张脸。
他拨动着扳指的手一顿,精致的五官在阴影里显得有些病态的疯狂。
“你倒是狂妄得很,如今落到我手里,才说为我治腿?我凭什么相信你?”
江云姝毫不在意的坐到他身边,二话不说的掀开了他的衣袍。
那双常年不良于心的双腿,竟然没有任何肌肉萎缩的迹象。
这说明陆寒舟非常有康复意识,私底下应该有做一些简单的动作来预防肌肉萎缩。
表面没有任何外伤的痕迹。
那应该,问题出在大脊上。
目光缓缓下移之后,江云姝僵住了——
陆寒舟竟然没有穿鞋。
连足衣也没穿。
那双足指圆润漂亮的脚,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撞进了江云姝的眼中。
他的皮肤太白了,白到脚趾泛着微微的粉。
这双脚,简直美丽到令人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