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学着江云姝刚才的样子,仔细洗手,蒙上口鼻之后,用干净的纱布擦去四溢的鲜血。
凑近了之后,他这才真切的看清了江云姝的动作。
跟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他以为一刀下去,马上就会划破吴潼的肚皮,伸手便可以取出胃中的贵金属。
然而江云姝划开的,却仅仅只是肚皮的表面一层。
皮肉之下,露出了胃囊来。
见鲜血流得狠了,那女人竟然再次把刀炙烤得非常灼热,然后用那通红得如同烙铁一样的刀,狠狠的贴在了吴潼被划开的伤口之上
那股子皮肉烧焦的味道更加浓烈了。
在如此剧烈的疼痛下,麻沸散几乎已经没有作用了。
吴潼原本已经说不出话的嗓子,像是硬生生的被劈开了一样,发出剧烈的嘶哑叫声。
那浑身的青筋都暴凸起来。
简直让见者伤心,听者流泪。
如果不是已经提前把他捆好,现在他恐怕都已经滚下床了。
只是,经江云姝那么一烙,刚才喷涌似的鲜血,竟然就这样止住了。
老大夫看吴潼这般痛苦的模样,心有不忍,“姑娘,你的动作就利索些,干脆的给他一刀,活与不活就看天意了,何必这么折磨他?”
病人如此痛苦嘶吼,对于医者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这实在是太考验执刀者的心理素质了。
老大夫仅仅是在旁边看着,就觉得自己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
他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小姑娘,是怎么做到连刀都不抖一下的?
她没有心的吗?
不会觉得不忍吗?
江云姝专注的把另一边的刀口也烙上,以免流血过多控制不住。
吴潼已经只能发出意味不明的‘嗬嗬’声,他双眼暴凸,疼得恨不得立马去死。
此间,连惨叫都已经无法发出声了。
“姑娘,你......”老大夫再次忍不住开口。
可话还没说完,江云姝就猛地抬头,“出去。”
老大夫一愣,没想到这小妮子当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
“你!”他气得胡须都在发颤,原本还想再说什么,可江云姝已经低下头去,明显一副拒绝跟他交流的样子。
老大夫在蟠龙寨行医一辈子,还从没被人这般不客气的对待过,当下也是赌气,直接一甩袖子就走了。
临走还冷冷的撂下一句:“你就作孽!”
众人见老大夫出门,都紧张的围拢过来。
“里面情况怎么样?吴潼活下来了吗?”
“金子是不是取出来了?”
“不对啊,你们听!屋内怎么还有动静?”
老大夫的脸色比锅底灰还要黑。
他转向慕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愤怒:“大档头,那女子简直就是在胡闹!看在吴潼好歹跟了你这么久的份儿上,你就给他一个痛快,别让他受这般折磨了,那哪是在治病?根本就是在受刑!吴潼那孩子被折腾得太可怜了,那滚烫的刀烙在伤口上,哪个人能受得住这种疼?”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什么?她居然胆敢用烙铁烫吴潼?”
“大档头,你还要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吗?”
“是啊,待我们把她揪出来好好问问,她到底为何下此毒手?!”
众人说着,就要上前踹门。
一人抬脚,脚底板刚刚要落到门板上,慕九单手一抄,将那只脚抄在手里。
那人单脚站立,有些重心不稳,身子晃动不已,他只能一边晃,一边恼怒的问慕九:“大档头,你还要护着那个女人吗?”
慕九放了手,面沉如水:“都给我离这扇门远点,别逼我扇你们。”
“大档头!”众人不明白,那个女人到底给他们的大档头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竟然拿兄弟的命去讨她欢心!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的是,此时慕九心里已经在开始大耳刮子扇江云姝了。
他料想到剖腹取金会很残忍,可是没想到江云姝的手这么黑。
取金就取金,为什么不利索点?让吴潼受这些折磨?
而且还用烧红的刀去烫伤口!
简直混账!
可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
冲进去把江云姝拉出来打一顿?
那吴潼怎么办?
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尼玛的,他太相信那个死女人了。
最好她是能让吴潼活下来......
此时屋内——
江云姝剖开肌肉层之后,这才一刀将胃囊划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她开始清理胃中的那些异物。
当那些异物被清理出来之后,江云姝都控制不住微颤了一下。
难怪吴潼这么痛苦!
那胃囊中,不止一块贵金属!
最大金子有大半个婴儿拳头一样大,其余的,还有许多碎金银。
清理出来的东西全都放在一个容器里,光用手托一托,就觉得沉甸甸。
胃部怎么可能承担得了这样的重量?
在这期间,吴潼已经晕死过去一次了。
江云姝清理好之后,用针线,将肌肉和胃囊一层一层的缝合了起来。
那尖利的针扎得吴潼不断捶床,恨不得拿头撞墙。
因为他挣扎得太剧烈,江云姝不得不直接用银针定住他。
胃囊那一层的缝合,因为顾虑到需要拆线,江云姝留了一截长长的线头,一直延伸到外层伤口。
到了拆线的时候,直接一拉线头,胃囊上的线就可以被拆下来。
做完这一切,吴潼浑身都被汗湿透,完全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
而江云姝,也已经快要虚脱。
这样大胆的想法,她是第一次付诸实践,这不只是身体上的疲惫,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压力。
刚才门外的动静,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所以一打开门,见众人愤懑的盯着她,她也不觉得意外。
众人想要进屋去看看吴潼,被她一伸手直接拦了下来,“人不要去太多,否则对病人的病情不利。”
人多容易让吴潼的伤口被污染。
李玄琅直接站出来:“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心虚了?不让我们进去,我们怎么知道吴潼的情况如何?你是不是把他治死了?”
江云姝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你是聋的传人吗?我告诉你了,人不要去太多,不是一个不能去!”
慕九见她非常有底气,问:“成功了?”
江云姝斟酌了一下用词:“成功了一半。”
萧楚瑶在李玄琅身旁凉凉道:“成功了便是成功了,没成功便是没成功,什么叫做成功了一半?你在故弄玄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