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兴厚真是可惜了。”
“对啊,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结果……害,太惨了。”
“你说他往后怎么办啊,他妈快不行了,自己也进医院了,后半辈子算是完了!”
“人跟人就是不一样啊,你看看成轶再看看张兴厚,初中也差不多,结果现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们觉得成轶现在能称多少?”
“至少几百万?我上网去搜他了,跟那个什么叉哩叉哩签合同就二百万,还有那首歌,卖了也不少,上大学就是好啊。”
“这跟上大学没莫关系,他又不是年级第一,还有几个考得比他好的呢,不也是那个样蛮,前两天我还看见徐明星来呢,骑自行车到镇上买馍馍,用的还是老手机,屏都碎了。”
“你说咱们能不能也拍拍视频啊?不说跟成轶一样,赚个一两万也行?”
“能不能让他带带咱?”
“带个屁啊,人家是好孩子,初中都不跟咱玩。”
“咳咳咳,别说了,成轶过来了。”
成轶刚出门就听到他们几个的聊天声,这几个都是当时班上的捣乱分子,成轶跟他们没少产生过摩擦,不过那么多年过去了,重活一世,再加上成轶当时也没吃亏,该放下也该放下了。
成轶给他们一人递了一根和成天下,问道:“张兴厚怎么了?”
张兴厚初中时也算学习不错的,不过成轶跟他关系也不算好,初中毕业就断了联系。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柴浩主动接过话题,他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兴厚不是考上大学了莫,一个二本,但是他妈生病了,长了个瘤,具体什么瘤,我也不知道,没打听。然后兴厚就没上大学,出去打工去了,在工地上把腿摔断了,包工头是外地的,现在也找不着人。你说他一家子,两个人住院,也没钱,现在都活不下去了。”
后面,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补充了一下细节,说完,不由得都摇头叹息。
一个人生病都能拖垮一个家,更何况还摊上了两个,本来就不是有钱的家庭,他爸是干装修的,挣得也不多,现在更得没命地干。
张兴厚虽说不是前途远大,但至少上了个二本,也算从小山村跳脱出去了,结果生活的一个大逼斗又把他给扇了回去,还顺便把他摁进了地里,不得翻身。
吃午饭的时候,成轶一直在想的张兴厚的事情。
“你们现在还在用淘宝和京东买东西吗?太out了!”
“不用淘宝和京东用啥?”
“尾品会啊,东西都是正品,还便宜,而且陈鸥真的好帅,特别是那一句我为自己代言,牛翻了。”
饭桌上,一个女生大肆吹嘘陈鸥,越说越嗨:“人陈欧16岁就考上了新家泼理工大学,24岁在麦国拿到了斯坦福硕士学位,现在回国创业,真的太牛了好不好,我听说他创业的时候,连续好几月,每天睡眠不足四个小时,天天吃番茄炒鸡蛋,明明比我们优秀那么多,还那么努力。”
接着,她看向成轶:“成轶,你是大学生,你应该用尾品会吗?”
成轶皱了皱眉,说道:“对不起,我只用京东和淘宝,而且,比我们优秀还比我们努力,这句话听得有点刺耳,你可以说你自己,但是别带上我们。”
被成轶不留情面地怼了一下,女生有些错愕,不明白哪里得罪成轶了。
悄悄地嘟囔了一句:“什么嘛,该不会嫉妒人家?”
成轶没搭理她,站了起来,说道:“同学们,大家应该都知道张兴厚的事情了,如果不知道的,可以跟其他人打听一下。我打算拍个视频帮一帮他,能不能请同学们帮个忙?”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李蓉蓉站了起来,说道:“张兴厚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成轶你说怎么做,我支持你。”
柴浩:“我也一样。”
李蓉蓉是初中班长,柴浩是班霸,成轶是大腿,他们三个人都发话了,其他人也自无不可,而且参与拍视频这种新奇的事情,本身就足够具有吸引力。
“感谢大家,我敬大家!”
说罢,成轶连干三杯,博得满堂喝彩。
然后,所有人都看向成轶,想听他说视频要怎么拍。
“稍等一下。”
成轶出去了一会儿,拿着一本信纸和和几盒笔回来了,他给每个人分了一张稿纸和一支笔,说道:
“我有几个问题等下会发在群里,希望大家按照题序,在信纸上写下答案,考虑到涉及的问题非常隐私,所以不记名回答,大家写完之后,将信纸叠起来给我,以免被别人看到。”
接着,成轶将几个问题发在了群里:
1.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一年能赚多少钱。
2.你现在是干啥什么的,一年能挣多少钱。
3.你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现在的人生目标是什么。
4.你有什么才艺吗?能登台表演,拿过证书,获得荣誉的那种?
柴浩看到群里的问题一头雾水:“这些问题跟帮助张兴厚有什么关系?”
成轶:“有关系的,大家只管作答就行,视频出来后,我会发在群里的,接受大家监督和考核。”
柴浩点了点头:“行,那我没问题了。”
“其他人呢?还有什么疑虑吗?”,成轶问,“如果没有的话,恳请大家一定要如实回答,不要夸大,这对我和兴厚来说都很重要,谢谢大家了。”
“我写完了!”,成轶发小将信纸叠好,递给了成轶,“每一项都是认真回答的。”
“谢谢。”
“我也写完了,也是真事。”
“说得跟谁写得不是真事儿似的。”
几分钟后,所有人都将信纸交给了成轶。
聚餐结束后,成轶包揽了全部的聚餐费用,也没让其他人出钱,下午,李蓉蓉和柴浩又组织了人去爬山,成轶和发小没有参加。
他先去银行取了钱,然后直奔张兴厚家。
破落的院墙,被拴着绳子,瘦骨嶙峋的狗,满地的鸡屎,还有没进门就听到的咳嗽声。
“张兴厚在家吗?”,成轶喊了一声。
只见一个身体佝偻,白发苍苍,皱纹密布的老人迎了出来,她手上还端着一个碗,白开水泡馍馍。
“谁啊?”
她努力睁大耷拉着的眼皮,从眼缝中模糊地看清了是两个年轻人。
“奶奶,我是张兴厚同学。”
“快进来,快进来!”
“哎!”
进了房间之后,一股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数九寒天,屋内竟比屋外还冷。
张兴厚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两三层被子,一条腿缠着绷带,被高高的吊了起来。
他眼窝下限,一脸病容,眼珠子像是蒙着一层灰翳,毫无光彩,透着一股绝望和悲哀。
这时,张兴厚听到动静,看到走进屋来的成轶。
他是多么光鲜亮丽啊,白白净净,眼睛有神,眉毛没有半根杂毛,头发理得一丝不苟。
全身上下都是新衣服,衣服上没有半点污渍,鞋上没有一个泥点子。
自信,有力,阳光,健康。
“成、成轶,你来了。”
“同学,我来了。”
听到成轶的一声同学,张兴厚不可遏制地流下泪来。
......
晚上五点,成轶从张兴厚家离开,来时,他带了二十万现金,离开时,他拿走了一张按着手印的欠条。
门口,白发苍苍的老人,沟壑纵横的脸上流淌着老泪,目送成轶和发小离开,实际上,她已经看不清十米外的东西了,但还是坚持站在门口,站了良久。
......
“大家好,我是成轶,这是说正事专用号。
你们肯定听过一句话,比你优秀的人,比你还努力。
今天,我参加了一场初中同学的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