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宏煜手指的指节在桌面上敲了敲,开口说道。
“当前,清廷在南国的兵力空虚,没有足够的八旗兵压阵督战,绿营兵的战斗力是极其有限的。”
“我军应该尽量抓住这个战略空窗期,趁着清军没能反应过来之际,削弱清廷,扩大我大明的实力。”
诸将闻言,都将目光看向了朱宏煜,想要知道他的意思。
朱宏煜只是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首先,要确定的是,我军接下来的第一要务,是要劝降摇摆的耿精忠。”
“让耿精忠举旗反清,鼓动他进攻清廷空虚的江南,为我军挡住接下来从北面压下来的清廷重兵集团的第一波反扑。”
“为我军扩兵休整,从容调动兵力向外扩张争取时间!”
明军经年苦战,调动何止千里,哪怕是有水运便利,也是诸军疲弊。
需要休整了!
虽然现在朱宏煜手上有不少完成了基础训练的新兵,但他可不会让在没有老兵压阵的情况下,把成建制的新兵直接拉到战场上去,同清军主力决战。
新兵第一次上战场,最好战争烈度不要太高。
打一打山匪草寇,或是清军的绿营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而在明军主力老兵休整的这段时间里,必须得有人站出来,扛起抗清的大局,来为明军分担压力才行。
否则的话,清廷可不会给明军从容休整的时间!
所以,朱宏煜盯上了耿精忠!
他不相信,大明都把清廷的江宁八旗给全歼了,江南的绿营兵给重创了,那么空虚的一个江南就摆在耿精忠眼前,耿精忠能忍住不动心。
可不是谁都有朱宏煜的战略定力的!
只要大明能劝降的了耿精忠,当即便是一个南国震动。
……
福建距离江南不算远,呆在福州城内的耿精忠,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得到的栖霞山之战的详细战报的清廷重臣。
看着战报上对此战清廷损失情况的记载,他的一双眼睛里,绽放出了光彩。
他仿佛看到了机会!
给自己戴一顶白帽子的机会!
明军一次北伐,打的江宁八旗全军覆没,江南空虚。
如果自己这时候举旗,是有很大的概率,能在朝廷反应过来之前,拿下整个江南的。
到时候,他就将会拥有江南的人口和财富,进可进取天下,退也可退守八闽……
想着这些,耿精忠越发的坐不住了。
当然,耿精忠之所以动心,最大的原因其实还在于栖霞山之战的战败,让他看到了清廷的虚弱。
以及八旗兵战力的下滑!
那号称满万不可敌的八旗大兵,也不过如此!
朱宏煜这一次北伐,最大的收获,除去歼灭了七千满蒙八旗,打掉了一大部分清廷的有生力量之外。
那便是他将八旗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虎皮给扒下来了。
让天下人都意识到,现在的八旗兵,以及不是八旗天兵无敌的八旗兵了。
满蒙八旗兵也是可以被成建制的歼灭的。
满清做为一个异族王朝,在没有和汉族地主士绅深度勾结,达成统治默契之前,失去了自己赖以为倚仗的军事威慑。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能说是可想而知!
天下间对满清怀有异心的,可不光是耿精忠一个。
或者说,天下对满清绝对忠心的人,才是少数。
满清满清,无论他再怎么洗白,身上异族政权的影子都是洗不掉的。
又有多少人会贱到好好的人不做,非要给满清当狗做奴才呢?
这样的贱骨头不能说没有,只能说是少数。
但是,耿精忠虽然心动,但却是没有莽撞的做决定,而是招来了自己的谋士商议。
穿着儒衫,戴着瓜皮帽子的谋士在仆役的带领下,大步走进了耿精忠的书房。
耿精忠将他手上的战报,递给了谋士观看。
“江南那边传来的消息,先生且看看!”
谋士双手结果耿精忠递过来的战报,然后翻看了起来。
渐渐的,谋士脸上的表情微微变幻。
他是真没想到,凉到坟头土都盖好了,甚至还被拍了两铁锹的大明,临了竟然还能再雄起一把。
在江南再次给了清廷一个重创,长江水师全军覆没,江南绿营被前后歼灭了好几万。
甚至就连江宁八旗也是几乎被全歼!
这下,大清怕是要有难了!
但是,大清有没有难,却并不关他什么事情,他是耿精忠的家臣谋士,而非是清廷的官员。
看完这封战报之后,谋士对耿精忠想要做什么,已经是心里有数了。
否则的话,耿精忠就不会把战报给他看,还表露出了问计的意思。
沉思一阵,谋士开口说道。
“王爷,您若想要更进一步,此时举旗反清,兵进江南,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但您在兵进江南之,必须先稳定好后方!”
“关键之处,一是广东的大明朝廷,二则是大员的郑成功。”
“只有先稳住后方,才有继续进取的可能!”
耿精忠微微点头,像是在表示赞同。
随即他便对自己的谋士开口说道。
“先生,你代替本王,跑一趟广州!”
“本王需要和大明的那位监国好好谈谈,通一通气!”
耿精忠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
传递消息的快马自江南出发,渡江之后,顺着大运河一路北上。
江南的清廷的探马用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向清廷中枢传递江南之败的消息。
……
京城!
冬日的京城气温很低,尤其是清晨的时候,天地间更是寒风刺骨。
前些天京城下了一场大雪,一夜之间,城内城外,都变成了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街道上满是厚厚的积雪,家家户户的屋檐上,都挂着晶莹剔透的冰凌。
天色将亮未亮,三通鼓响了一遍。
嘎吱一声!
京城的外城城门被推开了,木柱摩擦发出一阵阵嘎吱嘎吱的声音。
几名穿着厚棉袄,戴着狗皮帽子的清廷绿营兵丁在寒风中缩着脖子,但却不敢有丝毫的怨言。
一名清军的绿营把总也是缩着脖子,开口吩咐道。
“动作都麻溜些,把城门附近的积雪给扫干净了!”
“等天亮了,就要有贵人出入城门,万一贵人摔了,或是惊了马,我等的脑袋都保不住!”
一大群绿营兵闻言应承了下来,开始前后忙活,各自拿着扫把,铁锹,把城门口的积雪给清了一遍。
渐渐的,哪怕是在寒风凛冽中,这些绿营兵的额头也开始微微见汗。
就在这时候,远处忽然出现了一只马队。
前后三人,飞马而来,身后都背着代表他们传令兵身份的小旗。
马蹄践踏在雪地上,雪屑飞扬。
马背上的骑士脸上一片通红,还有着一道道的裂口,那是被如刀的寒风割裂出来的口子。
“急报!”
“急报!”
“江南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