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之瑜凭借自己大儒的身份,在整个东亚都是很能吃得开的。
即使是安南,缅甸这样的天朝逆子,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去为难一位当世大儒!
因为,在这个时代,儒学便是整个东方的显学!
德川家纲将朱之瑜送到了码头,朱之瑜马上就要上船了,可他却是依旧拉着朱之瑜的手,依依惜别。
“先生此去,我日本失一大贤矣!”
朱之瑜脸上挂着微笑,开口说道。
“将军若对儒学敢兴趣,或许可以派遣使者,效仿当年唐时旧事,前往大明求学!”
“想来天子定然也是不会拒绝的!”
“如此便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德川家纲闻言,脸上露出了深思以及意动。
或许真的可行……
当年明日朝鲜战争,得罪大明的也只是丰臣秀吉。
他们德川家和大明可也并没有什么冲突!
甚至,后来丰臣秀吉死后,丰臣氏的统治还是被他们德川家推翻的。
派遣遣明使前往大明,或许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现在的日本,在明日朝鲜战争企图挑战大明在东亚的绝对霸权失败之后。
那种因为曾经的倭寇袭扰大明沿海,而大明无可奈何而升起的,对大明的轻视便消失了。
日本上下再一次清晰的认识到,天朝上国还是那个天朝上国!
大明拿倭寇无可奈何,也只是因为大明当时的主要精力是要对付北边的蒙古,无力南顾。
没见后来等大明腾出来手来之后,倭寇便被剿灭了吗?
但凡倭寇刚闹起来的时候,大明从北边调派一只边军铁骑南下,倭寇早就被打出屎来了!
没见丰臣秀吉那些所谓的,在战国时代打出来的精兵,在朝鲜被大明的边军铁骑教训成什么样了吗?
再然后,等丰臣秀吉病故,德川家夺取日本政权之后,出于对大明天朝的畏惧,便开始执行起了闭关锁国的国策。
只允许大明以及荷兰的商人前来日本进行贸易。
而如今,在大明复国之后,由于大明拿下了整个南洋,就连荷兰人在日本的贸易份额也被大明极大的抢占了。
所以说,现在的日本对外贸易的对象,便只有大明了。
如此一来,便更加加剧了日本对大明的敬仰和崇拜!
如今,朱之瑜说日本可以派遣遣明使前往大明学习,德川家纲是真的有所意动的。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码头上停靠的商船内,走下来一个穿着传统日本服侍,留着月代头,腰间配着武士刀的中年人。
正是田川七左卫门!
田川七左卫门来到了朱之瑜身边,拱手说道。
“在下田川七左卫门,见过将军阁下,见过舜水先生!”
田川七左卫门虽然很有权势,但他对真正有学问的人,却是相当的尊崇的。
对于朱之瑜朱舜水,他也是仰慕已久。
德川家纲正在思索着派遣遣明使的事情,是故只是对田川七左卫门微微颔首,表示回礼。
倒是朱之瑜开口说道。
“田川先生有礼了!”
“老朽返回故国,要借用田川家的船只,实在是叨扰了。”
田川七左卫门见此,十分开朗的开口说道。
“先生何出此言?”
“舜水先生能坐我田川家的船,是我田川家的荣幸!”
“更别说在下还想要向先生讨教学问呢!”
就在这时候,德川家纲像是下定了决心,开口对朱之瑜说道。
“先生所言遣明使之事,本将军深思之后,觉得切实可行!”
“不知可否劳烦先生再在日本待一个年节!”
“等到年后,先生便可以随我德川幕府派出的使者,一起前往大明,路上也好做个伴!”
“这一段时间,我日本上下也能再听一听先生的教诲!”
朱之瑜闻言,脸上露出一抹难色。
他对于回家,是真的一点也不想等了!
但当他看到德川家纲脸上的真诚和恳切之后,又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德川家纲毕竟是一国之主,既然他对自己如此恳切的挽留了,自己又怎么好拒绝呢?
最终,朱之瑜还是开口说道。
“将军之盛情,老朽实在不好拒绝!”
“还望将军尽快组织使团吧,老朽实在是思念故土的紧啊!”
德川家纲见此,知道朱之瑜是答应下来了,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便辛苦先生了!”
朱之瑜点了点头,然后转头面向田川七左卫门,语气中满是歉疚的说道。
“田川先生,此次老朽还得再在日本待一段时间!”
“劳烦田川先生在江户白白等候老朽,实在是抱歉了!”
田川七左卫门见此,也是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说道。
“无妨的!”
“若先生觉得歉疚,不如留在下的长子陪伴在先生身边,追随先生左右,日夜侍奉,学习学问吧!”
田川七左卫门想要自己的儿子能够拜朱之瑜这位当世大儒为师,学习学问。
也好为将来自己儿子前往大明入仕做准备!
现在的日本可没有所谓的科举入仕的说法,阶级之固化,较之同时期的西方白皮也是不遑多让。
田川氏虽然也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借着郑氏的威风在日本也算是无人敢惹。
但是,田川氏在日本也确实是没有可上升的空间了!
除非田川氏能推翻德川氏,甚至推翻天皇,他们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
田川氏虽然在日本没有上升空间了,但却完全可以去大明闯一闯。
借着郑氏在大明官场上的能量,田川氏完全可以从一个日本的权贵家族,蜕变成大明的权贵家族。
田川七左卫门知道,田川氏的未来不在日本,而在大明!
而田川氏想要融入大明,第一步便是要给自己的儿子找个名声很显赫的大儒当老师。
目前来看,没有比朱之瑜更合适的人选了!
朱之瑜听闻此言,也没拒绝,只是开口说道。
“可以,便让田川公子留在老朽身边学习吧!”
田川七左卫门将朱之瑜答应,开口说道。
“有劳先生了!”
“回头在下便命人给先生送去束脩!”
朱之瑜微微颔首说道。
“好说,好说!”
“……”
田川七左卫门将自己的儿子留在了朱舜水身边,然后便登船拔锚扬帆,向着大明的方向而去。
……
光复二年,十二月二十日!
年关的最后几天,朱宏煜来到了大明皇家兵工厂视察。
兵工厂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亲自来到皇家兵工厂的门口迎接圣驾。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躬身下拜,动作一气呵成。
朱宏煜翻身下马,伸手扶起了最前面的几位负责人,然后开口说道。
“平身吧!”
说罢,他便大步向着皇家兵工厂的内部走去。
几名负责人紧紧跟随,等候着皇帝的询问。
朱宏煜一边大步向前,一边开口询问道。
“为朕介绍一下后装步枪项目的研发进程吧!”
朱宏煜今日前来大明皇家兵工厂,视察后装步枪项目的研发进程,便是最主要的目的。
其他事情他可以不做,但后装步枪他肯定是要看一看的。
后装步枪项目负责人梁金安走在前面,带路向着皇家兵工厂的试验场而去。
不多时,一群人便行到了试验场中。
试验场内,几名研究员纷纷向着朱宏煜抱拳行礼。
“吾等参见陛下!”
朱宏煜微微颔首,然后开口说道。
“不错,辛苦了!”
说话间,朱宏煜大步走到了一张桌子前。
桌子上摆着一堆枪械零件,以及一只组装完毕的枪支。
朱宏煜伸手将桌子上摆着的枪支拿起,然后开始细细的摩挲,打量。
后旋拉式的枪栓,长长的击针,复杂的扳机结构,以及枪口处的准星,枪膛内的膛线……
在朱宏煜看来,这只步枪除去用的是纸壳定装弹药,而非金属定装弹药之外,已经和后世一战二战时候的步枪没什么分别了。
桌子上的那一堆零件,便是这只步枪的构件,如今只不过是被拆开展示了而已。
朱宏煜放下了手中的步枪,转头对梁金安说道。
“准备一下实弹射击训练吧!”
梁金安闻言,抱拳说道。
“喏!”
在梁金安的安排下,一名实验员拿起火枪,开始准备实弹射击试验。
拉开枪栓,将纸壳橡果形铅弹塞入弹舱,然后闭合抢机,瞄准,扣动扳机,动作一气呵成。
伴随着扳机的扣动,在弹簧的作用下,长长的击针刺穿了纸壳定装子弹的尾部,然后引燃了底火。
底火点燃火药,下一瞬间,枪口腾起一股白烟!
铅弹旋转着从枪口射出,弹道十分稳定的,向着百米开外的一个木靶子射去。
啪的一声,铅弹撞击在木靶上,木屑四溅!
试验人员迅速动作,旋转后拉枪栓,打开枪机结构,将弹仓内残留的纸壳取出,然后重新装填再射击。
啪!啪!啪!啪!啪!
整个试验场上,便只剩下了枪声在响起。
等到一分钟实弹射击之后,远处报靶员大步的跑来,在朱宏煜面前开口说道。
“启禀陛下,一共十次射击,均已上靶!”
“射击总环数为八十五环!”
朱宏煜闻言,十分满意的颔首。
从目前来看,这只步枪的准确性还是不错的,再加上其超高的射速,性能可谓是相当的可观。
但是,一种武器能否列装,性能虽然重要,但更重要的其实是造价。
也就是性价比!
“该款步枪的造价是多少?子弹的单价是多少?”
朱宏煜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击针零件把玩,并开口询问道。
一旁的梁金安开口说道。
“回禀陛下,该款火枪的结构复杂,对加工精度的要求很高,其造价是我明军现役装备的线膛枪的三倍,均价达到了六十块银元。”
“如果大规模的投产的话,或许还能够压缩价格!”
“还有就是,子弹的单价也并不便宜,平均一块银元能产出两枚定装纸壳弹。”
朱宏煜闻言,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个价格,整的他头疼啊!
现在的明军的军队规模大概在五十万出头,一人一杆枪,那就是三千万块银元。
更别说还有子弹了!
其实吧,步枪能有这个价格,并不夸张,朱宏煜咬咬牙,给明军进行逐级换装是没问题的。
慢慢来,十年完成全体换装的话,每年也就三百万块银元。
虽然不少,但朝廷也不是无法接受!
但是,弹药问题就是真的贵了!
听起来一块银元两枚子弹并不夸张,但要知道的是,子弹的消耗量是很大的。
想要军队上了战场不抓瞎,日常的实弹训练就不能少!
不说多,一个月总得有那么一次实弹训练的机会吧?
一次实弹训练,每人打十发子弹练手不过分吧?
那光是子弹的花费,一个人一个月便是五块银元。
一年就是六十块银元!
一年的训练下来,子弹钱比枪还贵。
五十万人全部换装的话,那一年子弹钱三千万打底!
这他娘的谁扛得住?
朱宏煜蹙眉,然后开口询问道。
“子弹的造价有些高了,原因是什么?”
梁金安开口说道。
“启禀陛下,子弹的造价高昂的原因在于底火的生产上。”
“由于底火的生产技术还不成熟,产量有限,所以……”
朱宏煜闻言,微微颔首说道。
“那么,接下来的时间就要将精力更多的放在底火生产的技术突破方面!”
“尽快拿出一个让朕满意的结果来!”
又沉吟了一阵,朱宏煜开口说道。
“该款步枪的性能还是不错的,但目前来说,没必要大规模投产。”
“先生产一千支,用于装备禁卫师下辖第一团,让第一团在熟悉新装备的同时,按照新型武器的性能等因素,摸索新战术……”
目前来说,虽然新型后装步枪的性能很不错。
但朱宏煜却并不会立刻便将其装备军队。
一是因为成本问题,后装步枪的造价和子弹的价格太贵了。
朝廷的财政扛不住!
二则是因为没必要!
现在明军的武器装备,已经足够和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只军队都形成绝对的代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