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觉得事情大概理顺了,但其中尚有许多蹊跷。
比如到底是谁派刺客刺杀萧三郎,真的是徐氏吗?
从边关凉州到高平县大杨镇,中间相隔千里,萧三郎又是如何从凉州到了萧家村?
还有徐氏又是如何从皇后变成了一个乡野村妇?
以及.....
她脑海中诸多疑问,最后先问出了萧三郎的亲生母亲。
“你的亲生母亲......”
萧三郎脸色倏然一沉,“那个女人她不是我的母亲,她不配。”
苏悦见他脸色又冷又沉,轻轻握住他的手,“你若不想说可以不说,就当我没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比如她到现在也没向萧三郎坦诚自己的空间以及穿越的来历。
即便萧三郎不说,她也觉得自己能理解。
萧三郎回握住她的手,微微摇头,“没什么不能说的,悦悦,你想知道,我都告诉你。”
苏悦被这句话深深地触动了。
她没料到萧三郎会这般信任自己,一时有些怔然。
萧三郎拿起酒杯,将里面的酒一口闷了,嘴角浮起一抹嘲弄,低声道:“当今皇帝有一位同母所生的亲兄弟,封了安亲王。
生我的那个女人并不是皇帝后宫的女人,而是这位安亲王妃。”
苏悦有些错愕,“你是说皇帝和自己的弟媳私通?”
萧三郎轻嗤,“皇帝陛下年轻的时候风流多情,红颜知己遍布宫内外,私通自己的弟媳,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
唯一令人难堪的便是他这次风流之后,多了一个产物,一个孽种,那就是我。”
苏悦皱眉。
萧三郎似乎已经陷入深深的回忆中。
“那女人心机深沉,趁着皇帝带人在围场秋猎的时候生下了我,恰好与皇后同一天产子。
两个孩子同一天出生,她趁乱捂死了皇后生的孩子,将我抱了过去,谎称是皇后所生的。
而皇后生的那个孩子,则成了她口中自己诞下的死胎。
我十岁的时候被封为太子,那女人就有些坐不住了,三五不时找机会往我跟前凑。
直到我十四岁,我的身世被她亲手揭开,她竟然还妄想着有朝一日我登上帝位,将她奉为皇太后。
可笑,简直是痴人说梦,对皇帝来说,我就是他私通弟媳乱伦的产物,孽种的存在只会提醒他自己曾经他是多么的荒唐。
对于皇后来说,我的亲生母亲捂死了她唯一的亲生儿子,我占了她亲生儿子的生活和地位,还享受了那么多年她的宠爱,她....”
说到此处,萧三郎握着苏悦的手微微用力,手有些颤,声音缓慢而又沉闷。
“她....希望我以死赎罪,其实我想死的,在边关那场刺杀中,我扔掉了刀剑,我任他们宰割。
我甚至不希望他们给我一个痛快,希望血液慢慢流干,来洗清我身上所有的罪孽。
可是....我没死成,陈姨和萧衍救了我,为我断送了性命,我重伤昏迷,醒来就在萧家村的后山。
再后来,你救了我,我们有了煜哥儿....后来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苏悦听得心头发闷。
她没穿过来之前,原来的苏悦又傻又肥,好吃懒做,萧三郎竟然都忍了下来。
现在想想其实他不是忍,他只是拖着一副残躯,麻木的活着,了无生趣,自然也就没心思关注原身到底在做什么。
所以那时候的萧三郎才不在乎自己的腿是不是瘸着,更不在乎自己能不能科举。
萧三郎继续道:“我总想着我的血虽然脏,可煜哥儿无辜,吴郎更是无辜,况且我答应过陈姨,我要替真正的三郎活着,将五郎养大成人,所以我不能死。”
苏悦抬手捂住他的嘴,“我不许你再说自己的血脏,自己是孽种这样的话。”
萧三郎神色幽幽地看着她,声音沙哑的厉害。
“悦悦,他们都说我是孽种,说我脏污不堪,这样的我,你还要.....”
苏悦倾身上前,堵住了他的嘴。
萧三郎浑身一僵,第一次没有呼应苏悦的吻。
苏悦重重亲了他一口,伸手抚摸上他的眉眼,“你告诉我,这眉眼是不是你的?”
萧三郎不解地望着她,“是。”
苏悦的小手滑过他翘直的鼻梁,落在他薄薄的嘴唇上,“这是你的吗?”
“是。”
苏悦轻笑,继续往下滑,滑过他精致的喉结,落在他的锁骨上,“这是你的吗?”
“当然是。”
小手拨开他的衣襟,蹭过他光洁的胸膛,一路下滑,到他精壮结实的腹部,“那这里呢?”
萧三郎的声音更哑了,“自然也是。”
苏悦的手重重捏了下,听到他发出一声喘息,满意地笑了。
“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无关你的父母,你的姓名,你的血脉,你的地位....
我喜欢的,只是你这个人而已。
萧三郎,你明白吗?”
萧三郎浑身一震,深深地望着她,幽暗深邃的眸子里泛起点点火光。
许久,他握住苏悦的手,将她抱起来,放在桌子上重重地吻了上去。
桌子上的酒壶和菜碟噼里啪啦掉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可萧三郎什么都顾不上了,他这一刻只想狠狠地拥抱苏悦,将自己此刻的心情传达给她。
他仿佛失去理智一般,要得又狠又急,嘴里只剩下激动的喃喃:“悦悦,我的悦悦....”
"只是我这个人,只是我。"
苏悦搂进他的脖子,在他耳边附和,“是的,只是你,只要你。”
许久之后,他的理智才逐渐回笼,看着面前一地狼藉,以及被自己狠狠疼爱过的苏悦,萧三郎的眼圈红了。
“悦悦,我以后只做萧三郎,你的萧三郎。”
“去他的狗屁太子。”
“我以后选一个清净的地方做官,养大五郎和煜哥儿,好吗?”
苏悦伸手抱住他,“好。”
萧三郎将她抱得紧紧的,目光却逐渐清亮起来。
太过放纵的结果换来的是第二日的腰酸背疼,苏悦却感觉到她和萧三郎之间更亲密了一些。
而萧三郎一反前段时间的消沉与情绪反常,心平气和地去找周夫子谈话了。
苏悦去见了徐氏。
其他人不知道徐氏马甲掉了,因此徐氏在别人面前尚能镇定自如,但在苏悦面前,却有几分不自然。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苏悦开门见山,并不打算藏着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