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粉帝愣怔,本来无助、死寂的精神世界激荡波澜。
她听懂了这颗黑光球话里的意思。
可正是因为听懂了,所以大受震撼,确信这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存在。
十大始祖原初物质合一,十种病症齐聚,创造出了一个有着隐隐凌驾在祭道之上战力的恐怖怪物,已经足够可怕了。
竟还有人在这里挑唆,要令之被继续加强,将三世铜棺主人遗留在世间的“心”之力注入,美其名曰“掀桌子”!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花粉帝震惊道,俏脸上浮现惊骇表情,“那怪物已经无人能制了,你还要再帮它一把?!”
“正是因为它无人能制,所以你才要帮上这一把啊。”黑光球笑了,“它已于此世全无敌,诡异不祥横扫天下的大势已经无人能挡。”
“纵然它被继续加强又如何呢?不过是从费些手脚才能灭世,变成一击即可毁灭诸世罢了,反正都是没有人能活下来!”
“……”花粉帝无言,却不得不承认这颗表里如一的黑光球说的没错。
这已是无解死局,当那本不该出现的怪物,被十大始祖演化而成,这个时代的命运就似乎已经注定了。
哪怕不被继续加强,难道就有人能摧枯拉朽的战胜它吗?
依花粉帝所见,所知……没有!
“我不愿便宜了它……这是对那一位的亵渎。”
花粉帝低声道,她有自己的坚持。
“祂遗留在世间最神圣、最宝贵的财富,如果被用来成全这般诡异丑陋的怪物,我想祂也会很难过的吧。”
“当初,祂就是不愿意用这样丑陋的姿态继续存活在世间,所以才举火**,将自己葬下……如果到最后,这一切又都走了回去,那祂曾经的行为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花粉帝悲凉叹息。
一个病人死去了,他拔掉了自己的氧气管,不接受抢救,不愿意用那样丑陋的姿态继续延续下去,希望抛下所有。
结果,有人一番操作猛如虎,却搞着搞着搞回去了,开历史的倒车,让那病人白自杀了……就很让人啼笑皆非。
“小花花,你错了。”
黑光球恨铁不成钢,“此一时,彼一时!”
“在当初那一位**的时候,这世间有高原意识,有诡异一族吗?没有!”
“三世铜棺主人终结史前的胜利果实,已经被人窃取了!”
“如果你现在不愿意舍弃这份‘心’之力,你想过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黑光球大喝,震动花粉帝的心灵,“是的,最恐怖的怪物已经诞生,它于世间全无敌。”
“但是,你也知道,这个怪物的成分很复杂,是由三世铜棺主人遗留在世间的‘体’与‘气’整合而成。”
“祂的法力,祂的病躯,合而为一,才成就了这个怪物的强大。”
“法力有主,是高原意识;而病躯中的意志,则划分为十,是十大始祖。”
“此刻,世间最强大的绊脚石——你,已经被镇压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黑光球冷冷道,“高原意识和十大始祖将争夺这个怪物的掌控权,所有权。”
“尤其是高原意识,这极有可能是它解脱桎梏的关键。”
“十大始祖呢?他们不会将这具躯体拱手相让……毕竟,他们各自做过什么样的事情,如何耍弄高原意识,他们自己心里清楚的很。”
“他们难道不怕被人秋后算账?”
“所以,必然挣扎!反抗!”
“没有其他变数的话,接下来的形势将进入到诡异不祥的内讧之中,是高原恶势力内部的惨烈斗争。”
“若不出意外,高原意识将取得最终的胜利……因为它是‘气’中的唯一,而那所谓的十大‘始祖’分歧太严重,且他们病症虽全,但是还有多余的原初物质掌握在高原意识手中。”
“到那时,才是真正的天倾之祸!”
黑光球对花粉帝当头棒喝,“‘始祖’之中,虽然也有人作恶多端,但他们的恶都是有目的的,遑论其中个别人的超脱之法并不在杀戮众生,如魔帝,如长恒,如道尊……甚至哪怕如有蟜,也需要上苍的生灵活着,才能够给他创造价值。”
“可高原意识不同,这尊存在打小就坏,还在娘胎里没生出来,就已经号令诡异一族大祭世间,为它送上祭品了!”
“谁敢赌?当它在争夺怪物躯体的战斗中胜出,之后是否会发生最恐怖的事情,以那份无敌的战力,将整个世间都‘祭’掉,一举收割,成就自己?”
黑光球将花粉帝说的冷汗直冒,“因此,你要制造变数,主动出击,进行最后的干扰。”
“‘心’之力,将成为对高原意识的最强制衡,干扰它对怪物躯体的掌控;且在‘始祖’即将战败、不敌高原意识的侵蚀时,他们被逼上绝路,未必不会向‘心’之力投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哪些敌人又是可以争取的,将他们变成我们的朋友?”“小花花,牺牲虽可贵,却不应是莽撞的,无脑的,牺牲固然是为了心中的信念,但更重要是要获得胜利啊!”
“没有胜利的加持,怎么守护心中的信念?”
“故此,有时也要做必要的妥协,只为了能策反、争取一部分敌人的倒戈,守护住胜利的火种,争取出变数发生的时间,在长久的岁月里等待希望的曙光……”
黑光球让花粉帝重新焕发战斗的意志,哪怕她被彻底封印了,从此半步坠入永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是,她也能用最后的力量,为这世间留下胜利的火种。
毕竟,作为敌人的诡异不祥固然是强大的,但并非铁板一块,内部矛盾重重。
且,他们的超脱理念,是野蛮的,是退步的,充斥着“有你没我”、“你死我活”的唯我独尊霸道思想,只允许一个人笑到最后,超脱路上无朋友,全是敌人!
如此岂能长久?
如果能迅速决出胜利者,那自然是速胜者为王,其他人都只能无奈认输。
可一旦出现变数,将战局拉长,那么情况就不一样了!
超脱之争的失败者,他们将只能倒向代表正义的阵营,那是进步的,文明的,是允许求同存异、互利共赢的!
此消彼长,如今弱小的正义阵营,未尝不能实现对诡异不祥的超越,取得最后的胜利!
“真的如此吗?”花粉帝的迷茫淡去了许多,但她还是有些疑惑。
“你纵然不相信我,难道你还能不相信造就你的那一位存在吗?”黑光球这样表示,“当世的力量对比,正义邪恶固然悬殊,可是放到最巅峰的层次去看,又算什么呢?”
“那一位存在固然留下了原初物质,诞生了高原意识。”
“但不也同样留下了属于祂的牺牲伟力,无上道果?”
“正义阵营的潜力之大,远远超出你的想象,只看你能不能合理发挥。”
“这是对此世的考验啊,看一看后来者有没有足够的能力,在牺牲的道路上书写辉煌与绚烂。”
“反正,一切的死亡与悲伤,在那一位的眼中又算什么?只需要挥一挥手,什么都能映照复原,你觉得呢?”
黑光球循循善诱,让花粉帝听的颔首不止,觉得大有道理。
一定是这样的!
这一切都是考验!
总不能说,那无所不能的三世铜棺主人,预见不了自己的骨灰作乱,看不到世间流血漂橹?亦或者什么都看到了,却丝毫不在意,只当做一个乐子?
“好!我同意!”
经过一番深入思考后,花粉帝用力点头。
她眼中闪过睿智的光,她运转了她那惊天动地的智慧!
“我将为世间留下火种,留下希望,只愿有朝一日,正义能战胜邪恶,将此世的一切诡异不祥尽皆净化……”
说着,有一点又一点光芒在她的这道念头周围泛起。
这些光芒本已经在逐渐黯淡、远去了,十大“始祖”驱使怪物,施展了针对克制的神通,将花粉帝永封,将她的意识彻底镇压、隔绝,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自我的永生永世的放逐。
当放逐成功,她将失去对外在一切的感知,连三世铜棺主人遗留的“心”之力都再也无法感应。
不过,现在还差一线,是最后的一线封禁的漏洞,不知因何而出现,或许是因为怪物由十大“始祖”联手构筑,彼此间不能同心协力,有某尊始祖在配合上慢了一步,导致了本不该有的破绽。
当然,这破绽最终也将得到填补,那时花粉帝就是真正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可现在,花粉帝显然还能做点什么!
“初心归位,矢志不移……”
“觉醒吧!我的主人!”
她诚挚呼唤,是她坠入黑暗深渊前最后的祈祷!
……
“要结束了吗……”
在一颗乌漆麻黑的光球忽悠诈骗一朵小花花时,外界的战场中,已经有暗流在汹涌。
当无尽的符文被怪物演化,施展,层层叠叠落在花粉帝的身上,将她包裹成琥珀中的蝇虫,从此渐渐失去对世间的影响后,可怕的变故在发生。
随着封印尾声的到来,几尊最强大的“始祖”眸光碰撞,似有千言万语在交流。
他们尽皆心中有感,镇压花粉帝固然是了不得的大事,可相对于之后更恐怖的风暴,又算不得什么了!
果然!
当最后一枚符文落下,镇封花粉帝已成定局,那具怪物的身躯蓦然间僵硬,其体内浩瀚到无限无穷、神妙到无所不能的法力竟凝滞了,再不能为十大始祖的意志所调动。
且,不止是法力,以这法力为根源,凝滞的范围还在向外蔓延,影响到整个身躯,让一种种病症失控!
“啵!”
一个个脓包炸裂,滴落脓液。
“啪!”
七窍中流淌黑血,满面血痕。
“嗤!”
脊骨突出,一根根骨刺刺透皮囊。
“呼!”
雾气涌动,无尽灰霾模糊了身躯。……
这些病症,说到底是原初物质的逆转演化,此刻的失控,也正是因为原初物质的根源在失控,不为对应的始祖掌握了!
高原意识出手了!
它为**在高原上的三世铜棺主人遗留的伟力所化,掌握了其盖世的法力,但并不止于此,还隐隐间掌握着原初物质的最终解释权!
此刻,它强势而霸道的出手,要接引这具怪物的躯体,独享其所有权。
若成功了,哪怕它依旧是一个未出生的宝宝,既没有独步天下的神通,也无明确的超脱理念,也有了能横扫天下的战力。
到那时,它一定要捏死那些胆敢把它当猴耍的古帝霸主啊啊啊!
不过,它的梦想是美好的,实现起来却不容易。
因为,在它的侵蚀之下,哪怕它独占法力,更有对原初物质的解释权,却也不能无往而不利。
在怪物的躯体中,有几道横亘的“堤坝”阻拦!
这些堤坝,源自一位位在原初物质上走出了崭新领域的可怕“始祖”,是他们的道路、理念所化!
有“红毛始祖”的“祭棺”,我命由我不由人,断前因,斩后果,从此有了对自己的掌控,包括属于他的原初物质!
有“白瞳始祖”的“祭死”,这位存在丝毫不逊色红毛始祖,他将原初物质做肥料,如骨灰拌饭,成就自己!
有“银骨始祖”的“轮回印”,九生九死,贯彻合一,明悟了前世今生,彻底融入原初物质,又最终超脱了出来!
有“紫斑始祖”的“圣墟”,要创造属于诡异一族的诡异圣灵,是要让原初物质成精,一旦大成,这才是三世铜棺主人的“嫡子”!
相比其他六位始祖,他们对高原意识的侵蚀最有抵抗能力,不会迅速溃败。
当然,也仅止于此了,单凭他们,终究翻不了天。
“叛逆者,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高原意识冷冷道,“你等若皈依,臣服于我,或可幸免!”
“皈依?臣服?”长恒古帝冷笑,“凭什么?你不过是机缘巧合的幸运儿罢了,论才情,如何配与我等比较,遑论让我等臣服!”
说着,他轻轻叹息,看向红毛始祖。
“我们又被你坑惨了……”
“当年,就是你当带头大哥,带着我们一起上高原,最终全数惨死。”
“今天,还是信了你的邪,让你带头组成这尊怪物躯体,结果……看样子,我们还得死。”
“魔帝啊!你究竟是带头大哥,还是带大家送人头大哥?”
“你带头带的很好,下次别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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