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不重要，他很快抱着孩子走进暖阁：“朕现在应该可以进去看看皇后了。”
不管可不可以，总之他已经不请自入。
暖阁里充斥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司沧下意识地皱眉，心里顿时不安，他无法想象要失去多少血才能有这么大的血腥味，疾步走到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子姝一脸的苍白，面上汗水涔涔，看起来前所未有的虚弱。
“姝儿。”司沧抱着孩子在床沿坐下，“你感觉怎么样？”
云子姝唇瓣有些干涩，却还是扬起一抹笑：“挺好的，没什么不适。”
脸都白成这样了，还说没什么不适？
司沧把孩子放在她身边，抬手轻拂着她被冷汗打湿的发丝，“辛苦了。”
云子姝转头看向孩子，“这孩子长得真好看，跟你很像。”
司沧眉头纠结了一下，目光落到孩子小小的脸上，“他好看？”
“好看啊。”
“我没看出来。”
云子姝目光落到他脸上：“你是嫌弃我生的儿子不好看？”
“不是。”司沧连忙摇头，斟酌着说法，“正常生下的孩子不应该是白嫩嫩的吗？”
云子姝沉默片刻：“你没看过刚出生的孩子？”
如果他完全记得以前的时候，没道理对初生婴儿这般反应才是。
“刚出生的孩子没看过。”司沧道，“但是看过满月的孩子。”
满月的孩子白白嫩嫩的，跟这个不太一样。
“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皇上不用担心。”稳婆走过来，“小皇子长得多好看啊，跟皇上一样一样的。”
司沧默了默，行，他们说一样那就一样。
稳婆们有条不紊地把暖阁里收拾妥当，走过来恭敬地请陛下出去。
“又要出去？”司沧皱眉，“朕刚进来。”
“她们要给皇后娘娘清理身子，皇上在场不方面。”平乐长公主开口，作为皇族长辈，又是过来人，她的话还是有些分量的，“皇上先出去一下，等他们忙完就可以进来了。”
司沧抿了抿唇，只能先起身出去，稳婆把孩子放在他手上：“小皇子让皇上多抱抱。”
抱着孩子走到外殿，司沧忍不住又开始端详着自己的儿子，一张脸着实是小，还没有他巴掌大，眼睛挺亮，就是皮肤有点皱，不是很滑溜的样子。
司沧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地走到镜子前，抬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再低头看看怀里的小婴儿，暗自嘀咕，跟他很像吗？
“皇上在看什么？”皇甫夫人出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忍着笑，“看小皇子跟您像不像？”
司沧瞥她一眼；“你觉得他像谁？”
“像皇上。”
司沧：“……”
“瞧这小模样长得，真是贵气。”皇甫夫人走到他身侧，看了一眼孩子小脸，语气很是认真，“果然是皇长子，很有气度。”
这么小就看出有气度？
司沧不由怀疑，究竟是皇甫夫人眼神有问题，还是他眼神有问题。
暖阁里，几个宫女用温水把皇后身上洗得清清爽爽，被褥换下，把窗子开了一点通风之后，才把皇上请进来，让他们一家三口享受天伦之乐。
“皇后母子均安，在场所有人功不可没，每人额外赏银二十两。”司沧吩咐，“把孩子抱给乳娘，看什么时候需要喂奶。”
“是。”
“皇上在这里陪陪皇后娘娘，臣妇和长公主照看孩子。”皇甫夫人抱着小皇子，转身去了西暖阁。
司沧重新在床沿坐下，心疼地看着云子姝：“是不是很疼？”
“嗯。”云子姝轻轻点头，“那种疼跟寻常的疼痛不一样，比刀伤剑伤难捱，疼得肚子痉挛……不过也不是太难忍，我不是熬过来了吗？不必太过担心。”
司沧握着她的手，心里一阵阵拧得紧：“我们生这一个就算了，好好培养，一个足够。”
云子姝扬唇一笑：“可是我觉得若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会更好，不会孤单。”
“帝王注定要孤单的。”司沧声音沉沉，“等他以后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女子，就不会孤单了。”
云子姝深深望着他的脸，望着他藏着心疼的眸子，望着他气度卓绝的眉眼，缓缓一笑：“司沧。”
“嗯。”
云子姝笑着，却没说什么。
“是不是想休息了？”
“还好。”
“他们说正月初一出生的孩子命贵，曜儿是正月初一出生的皇子，又是皇长子，理该更贵重是不是？”司沧沉吟，“我想立他做太子，从小好好教导，给他请最好的老师和教习，早早培养成一代帝王。”
云子姝眉梢轻扬：“你那么着急，想干什么？”
司沧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我是这么想的，东幽若贸然并入大雍，定会引起许多不满，不如把皇位传给曜儿，我跟你一起去大雍，你做女皇，我做皇夫，应该也挺好。”
云子姝眼神微妙，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个算盘打得真是噼里啪啦响，只是曜儿知道他有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父亲吗？刚出生就把他的命运安排得满满的，一点不容他选择。
“你先去睡一会儿。”
司沧道：“我跟你一起睡。”
“皇甫夫人和平乐长公主昨夜应该也没睡，你让他们早些回去。”云子姝道，声音听着不如平时清亮有力，“等曜儿吃了奶，抱过来跟我一起睡。”
司沧点头，转头吩咐香兰：“让平乐长公主和皇甫夫人早点些回去休息。”
“是。”
云子姝补充了一句：“香兰，等外面安排妥当，你也去休息，换月莹伺候着。”
“奴婢还不困，皇后娘娘不用担心奴婢。”香兰笑道，“奴婢看到小皇子就开心，想跟他多处一会儿。”
“皇上。”平乐长公主站在暖阁外，“我这两天住在宫里照看一下，皇后好好休息便是，不用担心小皇子。”
云子姝缓缓点头：“如此就麻烦长公主了。”
“应该的。”
“启禀皇上！”殿外骤然响起的一声急报打破清晨的宁静，禀奏之人声音高亢而激动，“边关传来捷报！皇甫大将军顺利越过边境，西疆毫无招架之力，东幽大军已经接连破城七座，正朝着皇都方向横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