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很快传到司徒家,司徒国舅夫妇听完差点晕过去。
“八……八十?”司徒夫人几乎不敢相信,脸色惨白无色,“杖八十,煊儿还有活路吗?他还有活——”
“闭嘴!”司徒凌毅厉声开口,“皇上恩典,你乱叫什么?”
元海手执明黄圣旨,脸上堆着笑:“杂家都能理解夫人的心情,不过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况且司徒姑娘此番犯下如此行为,皇上这样的处置已是格外开恩了。”
司徒夫人心头一阵阵发冷,身体摇摇欲坠,几乎说不出话来。
“臣接旨。”司徒国舅心里发苦,却也只能恭敬地接过圣旨,“谢皇上恩典。”
“杂家还要去忠义侯府传旨,先告辞。”
忠义侯府?
司徒夫人眼前一阵阵发黑,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她的女儿本该是金尊玉贵的太子妃,而今没做成太子妃,也该从世家公子之中挑选一个身份贵重的作为未来夫婿,绝不应该是那个年近四十且还残了一条腿的忠义侯!
虽有侯爵在身,却无一点实权,膝下还有一双儿女,婉儿她……她后半生就该葬送在这样的人手里吗?
“为什么会这样?”司徒夫人脸色惨白,死死地抓着侍女的手,“为什么会这样?”
司徒国舅也是一脸苍白颓然之色,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几岁,他转身往府里走去,脚步沉重,一步步仿佛都预示着司徒家以后风光不再。
得了皇帝厌恶的家族,还能走多久?煊儿被关在刑部大牢,已经受过一番鞭刑,再来八十杖刑……就算不死也废了。
“都是你惯出来的好女儿,惹下如此滔天大祸!”司徒凌毅忽然转头,狠狠一巴掌扇到了司徒夫人脸上,“司徒家早晚败在她的手里!”
司徒夫人冷不防挨了重重的一巴掌,瞬间趔趄着摔倒在地,耳边嗡嗡作响,整个脑子都是懵的。
下人们吓得脸色发白,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
司徒凌毅头也不回地回了内院,几个丫鬟这才手忙脚乱地上前扶起司徒夫人,只是一个个胆战心惊,面上皆是惊惧。
“夫人……”
司徒夫人以前强势惯了,今日受了巨大的刺激,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被扶着站起身时,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摇晃着从一旁栽了过去。
“夫人!夫人!”
“快,找大夫!夫人晕过去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嬷嬷和丫鬟连忙抬着司徒夫人往内院走去。
这边乱成一团,暗中关注着太子府和司徒家的朝臣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却是反应不一。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忧心忡忡,有人事不关己。
更多人却是越发清楚地意识到,皇帝在支持太子和太子妃这件事,态度似乎从未有过动摇。
连皇后的家族都无法避免被惩治,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所以要想明哲保身,一定不能去惹太子和太子妃。
几位宗室王爷听完消息之后,面色凝重,不约而同地警告王妃和儿女:“近段时间都给我安分点,见着太子和太子妃能绕道就给我绕道走!不能绕道走的务必恭恭敬敬,以后再让本王听到谁对太子妃不敬,直接家法处置!”
朝中官员同样如此警告自己的夫人和女儿:“任何时间,任何场合之下,只要见着太子妃就给我恭敬地行礼赔笑脸,谁敢犯上不敬,我就把谁逐出家门!”
“即便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是太子妃若要打你,你就给我好好受着!打你左脸,你就把右脸也凑过去给她打,听到没有?”
帝都皇城,各大世家,一时之间风声鹤唳。
虽说反应有些夸张,却也足以看出司徒家这次事情引发的教训刻骨铭心。有皇后撑腰的国舅家尚且如此,何况是其他官宦之家?
朝中多少官员寒窗苦读十年,官场上摸爬滚打又有多少年才爬到了如今这个位置,经不起一次蠢货拖累。
消息传到太子府,云子姝扬眉:“皇上这道赐婚旨意倒是来得及时,省了本宫与皇后继续掰扯的时间和精力。”
“皇后这次可以死心了。”司沧语气淡漠,转头吩咐冷霜,“去把司徒婉叫过来。”
冷霜领命而去。
被困在客院的司徒婉还不完全知道外面的变故,随着冷霜一起走来的路上,她还在思索着该如何辩解,如何让自己最大程度地置身事外,却不知道一切已经无可挽回。
“太子殿下。”冷霜声音平静,“司徒婉到了。”
司徒婉抵达司沧和云子姝面前时已经整理好了情绪,除了面色苍白之外,看不出其他都失态。
“臣女参见太子,参见太子妃。”
“你可以回去了。”司沧站在殿阶上,一双眼冷漠无情,声音更是冷得没有丝毫温度,“刺杀太子妃一事到此为止,孤不再追究,你好自为之。”
司徒婉准备好了许多话,此时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她懵了一瞬:“臣女可以回去了?”
司沧已不再回应,转身入了栖凤殿。
司徒婉望着他挺拔瘦削的背影,心里忽然生出了几分不甘,这样优秀的男子喜欢的人为什么不能是她,而偏偏是大雍公主云子姝?
如果他跟自己成亲,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可能发生,他们会是天作之合的一对,会是最般配的夫妻,也会成为东幽史上最出色的帝后。
如果他喜欢的人是自己……
司徒婉缓缓攥紧手,带着两个丫鬟转身往太子府外走去。
天色渐渐落下黑幕,司徒婉以为她的母亲会派人来接她,然而走到外面才发现,太子府外空无一人,没有马车,也没有接她的人。
周遭一片安静,让人莫名感受到了一种被遗弃的孤单无助。
司徒婉呆呆地站着,那种强烈的不安感再度袭上心头,她转头看向自己的丫鬟:“为什么没有提前准备马车?难道要我走着回去?”
“走着回家委屈了司徒姑娘?”石嬷嬷站在大门内,皱眉看着她,“比起司徒姑娘闯下的祸端,走着回去不过是辛苦些罢了,等司徒姑娘嫁去忠义侯府就会知道,今日还能自己走路,已经是件极幸运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