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皇权中心,想过几天消停日子都是份奢望。
翌日早,云子姝刚醒来就接到宫中旨意,说是皇后娘娘在御花园举办赏花宴,邀请了皇城世家贵女们进宫参加赏花宴,让贵女们认识一下太子妃。
这不是单独邀请她一个人,云子姝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
毕竟皇后打着让贵女们参见太子妃的理由,若云子姝太过“不识好歹”,难免在贵女们眼中留下不好的印象,认为她不知礼数,没有尊卑,不懂孝道,甚至连顾全大局都不懂,太过小家子气。
云子姝自然不是小家子气的人,何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有什么可惧的?
“更衣。”云子姝吩咐,面上泛着几分闲适的笑意,“本宫今日要穿得明艳一点,气势上压过今日进宫的所有贵女。”
香兰近前服侍着,闻言笑道:“太子妃尚在新婚之内,自然应该穿得明艳喜庆一些的,这件红绡长裙正合适今日进宫。”
云子姝站在铜镜前,香兰和月莹伺候她穿上一袭合身的红绡长裙,系上腰带,立刻勾勒出纤瘦的腰身,玲珑有致的身段,裙摆上以金线绣出的七尾凤图案流泻出华美光泽。
香兰恭请太子妃落座,随即把一只七尾凤钗戴在鬓发间,云子姝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就想到了那句“人靠衣装”。
这句话说的真真是对。
一只凤钗就能让气度瞬间提升,眉眼间衬得风华夺目,尊贵逼人。
别说宫中嫔妃争相斗艳时对朱钗首饰爱不释手,便是寻常女子,谁又不喜欢各种华美尊贵的首饰?
“东幽太后娘娘已崩,凤钗以皇后规格最高,戴九尾,太子妃戴七尾,规矩千万不能弄错了。”香兰提醒,“若进宫之后有人在朱钗或者衣服上做文章,太子妃定要小心。”
云子姝嗯了一声:“勾心斗角的手段很多,在这种事情上动手脚未免太蠢。”
香兰于是没再说什么。
“殿下早膳可以多吃一些,进宫之后别碰他们的茶水膳食。”冷月在旁补充,“属下和冷霜会时时待在殿下身边,若茶水点心被动了手脚,属下应该能察觉得到,但就怕有个万一。”
云子姝站起身,缓缓点头:“都放心,本宫也算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不会轻易让自己陷入险境。”
梳妆打扮结束,云子姝转身走出栖凤殿,香兰、月莹、冷月和冷霜四人紧随其后,随后是另外四名侍女。
“太子妃殿下,轿子已经备好。”石嬷嬷站在殿阶下,恭敬地屈膝行礼,“太子妃可是现在就进宫?”
“还是先用了早膳再走。”香兰站在一旁,“太子殿下离开之前交代过,一定让太子妃用了早膳再进宫。”
云子姝没说话。
司沧这两天很忙,白天虽会尽量抽时间陪她,却大多是早上她还没醒他就已经离开,或者趁她午间休息时去跟几位心腹议事。
云子姝安静地站了片刻,温声吩咐:“简单吃一点就行,不必铺张浪费。”
“是。”
早膳确实简单,云子姝只吃了一碗瘦肉粥,几个蒸饺,其他的让人分了,另外又吩咐石嬷嬷:“稍后给太子送一些吃的过去,他这两天忙,早上都没有按时用膳。”
“是。”
云子姝踏出大门之际,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司沧以前在暗影阁的日子,饮食不正常,睡眠也不正常,没当上统领之前更是日夜颠倒,三餐不济。
云子姝眉眼微敛,暗自决定以后还是应该跟司沧一起用膳。
一日三餐,一餐不可少。
以贴身影卫进入公主府那段时间,她给他调养了一阵子,但调养的时间尚短,回到东幽之后,他们只有午膳和晚膳一起用,偶尔会在一起用个早膳。
司沧的早膳应该是不规律的。
云子姝坐上轿子,细不可查地皱眉,司沧体魄看似强悍,然而那只是经年累月严酷训练的结果,实则他的身子骨不比常人,容不得疏忽。
以后还是得监督他好好吃饭才行。
太子妃仪仗浩浩荡荡往宫里而去。
不到一会儿,石嬷嬷带着两位侍女敲响了书房的门,书房里正在议事的几人顿时一静,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房门方向,表情皆有些讶异。
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太子议事的时候过来打扰?
奚风走过去开了门,看见石嬷嬷和两位侍女端着膳食,表情微顿:“石嬷嬷?”
“奚公子。”石嬷嬷冲他行了个礼,“太子妃殿下吩咐,命老奴给太子送些吃的过来,并叮嘱太子殿下一定要按时用早膳,不可伤了身子。”
此言一出,站在御书房的几个人面面相觑,随即转头看向司沧。
“给我。”奚风伸手。
石嬷嬷转头示意,两个侍女恭敬地把托盘呈上,奚风一手接过一个,用脚带上房门,转身走到书案前,把托盘放在了书案上。
“太子妃温柔贤惠,对太子殿下更是一片关怀体贴之心,跟外面传闻丝毫不同。”皇甫凌风懒洋洋地开口,“果然传言不可轻信。”
奚风、傅南川、齐瑾三人俱皆沉默,看着他的眼神都透了几分微妙。
“怎么?”皇甫凌风剑眉微挑,“小爷说的不得?”
“没什么不对,只是难得见到皇甫公子明晃晃地拍马屁,觉得有些稀奇。”齐瑾淡笑,“依着皇甫公子往日的脾气,应该十分看不上太子妃殿下才是。”
“你这是挑拨离间?”皇甫凌风嗤道,“太子妃殿下温柔善良,聪慧睿智,性情直爽,不惧权贵,小爷为什么要看不上?”
奚风挠了挠鼻子,真心觉得这马屁拍得有点过。
虽说太子妃确实不错,可是这样一番话说出来,根本不符合皇甫公子往日桀骜不驯的作风。
“我也觉得太子妃殿下智谋、胆魄、气度都远胜于一般闺阁女子。”傅南川淡淡开口,“这样的女子才适合做东幽太子妃,担得起一国之母的重任。”
司沧没理会他们的话,从托盘上端过一碗瘦肉粥,低头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