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死的时候,王豹专门去送葬了。
再见张仙芝的时候,那少年如同变了一样似的,完全没有了以前怯懦痴傻的模样。
“张仙芝!”王豹喃喃自语的念叨。
“张仙芝?赵云殊?婚书?”
坐在老人坟前的少年,看看这座枯坟,再看着从老头子遗物中找到的婚书。
“哎!这叫个什么事啊!”张仙芝靠着老者的墓碑说道。
今天又下雪了,他身上穿着一件粗布衣服竟然也不嫌冷。
“仙儿哥!”一帮少年跑来。
看他们一身的汗气蒸腾,应该是刚刚练完拳脚。
张仙芝的记忆里,这帮小子似乎除了会作弄自己,便再也没有别的事找自己。
他收起婚书,看着跑来的少年们。
“仙儿哥!你爷爷死了别难过啦!我们来玩耍!”王大彪坏笑道。
他是老堡主的孙子,王豹的侄子,剩下的小子都是他的狗腿子。
“好啊!玩什么?”张仙芝从雪地中站起。
他身材魁梧高大,竟然比这些少年高出了一个头,一身匀称的肌肉线条在那件粗布衣服下若影若现。
王大彪发现今日的张仙芝似乎有些不同。
但是也没有多想笑着将一文钱和一两银子扔在了地上。这一两银子足够在虎头城中最好的酒楼要一桌最最体面的酒席。
“你选!”王大彪似笑非笑的说道。
少年们压着笑意,看着张仙芝。
他们最喜欢看这个长着一具猛兽一般体魄的少年在他们面前弯下腰,捡起那一文钱,然后脸上再露出那痴傻的笑容。
“小孩子才做选择,老子全都要!”张仙芝拿起一两银子和一文钱。“我说的全都要还包括你们身上的钱袋子!”
王大彪和一伙少年们都愣在原地。
这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揍他!”王大彪吼了一声。
这是王家堡的少年们祖祖辈辈最喜欢的活动之一了。
这些少年已经跟着王豹练了七八天了,他们难免会觉得自己已经是天下第二了。
结果不到一刻钟,少年们全部躺在了地上。
张仙芝甩甩手笑着说道,“大雪天将你们扒光了挂在这里我不忍心,所以你们还是将钱袋子乖乖的给我!好不好?”
“今天我们认栽!”王大彪学着大人的模样说道。
“那最好不过了。”张仙芝接过他们递过来的钱袋子笑道。
拿着钱袋子他哼着小曲儿,慢慢的消失在大雪中。
藏在暗处的老堡主和他大儿子王虎看完了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
“看来老神仙真的没有将本事教给他啊。”老堡主语气中满是惋惜。
但是他与赵云殊的惋惜不一样,因为只有赵云殊才明白张太清的剑术是多么的珍贵。
这世上四、五品便是称的上是一流高手。
而张三清的剑术直指大道,可以让人达到一品境界。而老堡主用自己最大的想象力推测张太清不过是六品而已。
所以他们两人都虽然在惋惜,但是程度完全不一样。
“名师难求啊!本以为老二能入了老神仙的眼,可是到头来他宁愿将自己的东西带到地下也不愿传给别人!
甚至连自己的孙子都不愿给!你说这是为什么?”老堡主不解的说道。
王虎半天都没有言语,最后只是摇摇头。
他是老堡主的大儿子,王大彪的父亲。
“我花了大价钱将老二送到虎头城里,最后只是个七品,我还是有些失望的!
上三品的修炼法门都在世家、大门派的手中,那宋馆主信誓旦旦的说,保证老二进入中三品!最后却还是卡在了七品上!”老堡主恨恨的说着。
“老神仙死了,我们该想想王家堡接下来的路了。”王虎沉声说道。
“哦?”老堡主意味深长的看了儿子一眼。“你觉得接下来的路我们该怎么走啊?”
“老神仙给了咱们十六年的平安,现在老神仙一死黄梁山上的草寇们恐怕不会那么安分了…”
“所以我问你想怎么做?”老堡主的声音比漫天的白雪还冷。
“爹!您总该让儿孙们有条活路啊!”王虎带着哭腔叫道。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王家堡现在已经是你当家了,但你若是敢做了错事,老子还是会杀了你的!
还有!老神仙的在的时候那些小崽子们逗逗他孙子,老子不管!
现在老神仙死了,你管好自己的崽子!”
说完老堡主走进了风雪中,王虎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
张仙芝拿着钱袋子便直接回到了家中,他躺在老头子留给他的摇椅上,思考着自己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这王家堡离关外很近,每年秋季草原上的蛮子狼骑们都会来掠夺,女人、铁器、茶叶、丝绸,都是他们的目标。
王家堡外不足百里有座黄梁山,山上盘踞着一群山贼。
百姓们常说宁入鬼门关,莫去黄梁山。
那群山贼可不是什么劫富济贫的义盗,他们是一帮为了活命会吃人的野兽!
这个世道就是谁的拳头大,谁便可以活的好!
所以归根结底想要过好日子就要习武!
但是张仙芝记得老头子对他说过,不教他习武是为了保他一世周全。
那时的他与痴儿无异,爷爷不让他习武,他自然也不会有异议。
但是现在他再想问个明白,却已经阴阳两隔了。
张仙芝伸了个懒腰,却发现床板又短了。
明日先跟着王豹一起练武!
第二日早晨的时候大雪终于停了,王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张仙芝的高大的身影。
“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王豹专门过来对着张仙芝说道。
“知道了,王叔。”这几天老头子的后事,王豹没少帮忙。
“好好习武,一个男人必须拳头够硬才能好好活在这个世上!”王豹告诫道。
他心里还是承了张仙芝爷爷的情意,所以对张仙芝多少有些不同。
张仙芝很想告诉他,除了拳头还有个地方必须很硬才行!但是想到这位为了习武,三十郎当岁了都还未婚配便没有多言。
“今日还是站桩!”王豹对着众人说道。
少年们一听站桩都是大失所望。
“二叔,每日站桩有什么用啊!”王大彪忍不住的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