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叫做路明非的男孩就像是实验台上的切片一般,早在对陈雯雯的‘实验’中便将自己剖开,所有人都能清楚的看见他的一切,就他自己没意识到。不……应该说明明意识到了,却始终在逃避。
“没错,你很衰。”
诺诺突然间站起身来,平静的俯视着眼前的男孩。
路明非刚才的感觉并非错觉。
她现在看路明非的眼神,的确前所未有的冰冷。
之前在和那个男人的交谈中。
她被警告了。
老实说她不太明白那个男人为什么要罩着这小子。
就像她不太明白……为什么舞会上那个来自俄罗斯的冰雪皇女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帮助这个男孩。
这两个莫名其妙帮助路明非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和这小子看上去八竿子打不着一撇,根本就不熟好!
再加上那个男人说……整个世界都在关注着这个男孩,一旦他陷入窘境,必然会有人来拯救他。
这让她不禁开始思考……当初自己是为什么会想要帮助路明非这小子呢?
是的,现在回想起来。
自己会帮助路明非完全只是一时兴起。
这乍看好像没什么不对,而且一切都顺理成章,毕竟她当时的任务便是想办法将劝说路明非进入学院,所以对他施以恩惠似乎合情合理。
在和那个男人交谈之前,她从未想过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劲。
但一但她联系那个男人的话再回过头来思考关于路明非的问题的时候……还没什么,一切又开始感觉似乎真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顺理成章反而变成了最异常的。
陈墨童很清楚,她从没在意过任务是否成功,也不在意这个小子最后到底来不来学院。
也就是说在当时的任务中她不该这么认真的,甚至升起了要打那些欺负这小子的人的脸的想法,并且真的这么做的。
仔细想清楚一切之后,她发现……似乎就连自己也在那个男人说的会无缘无故会朝着这个男孩伸出援手的人当中……
这太诡异了,简直就像是被命运操控一般。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
太让人不爽了。
当时在电影院,当这个小子被羞辱的时候,她明明觉得是出于自己的意志才帮助对方的。
现在有人却告诉她其实一切都是背后有一只大手掌握着一切?
她不过是棋子。
开什么国际玩笑!?
因此她现在很好奇。
这里什么人都没有,只有她和这个男孩。
所以如果现在他将这个男孩逼入绝境,谁会来拯救他呢?
来。
让我看看。
路明非在眼前女孩灼热的目光中有些不知所措。
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
他都还没准备好表达自己的心意呢,就被告知自己喜欢的女孩被人警告离自己远点?
这叫什么事儿啊……
虽然他自己也清楚面对凯撒那样的劲敌自己一点机会都没有,但好歹留个念想啊?长痛不如短痛这种事情……好……其实好像还真是为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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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缺点就是手段极其残忍。
所以是谁会搞这种事情呢?
路鸣泽?
似乎不对啊……那小子刚才在山上的路上还怂恿着他向师姐告白呢。
至于孙浩然?
首先他就把这个正确答桉给排除了,毕竟在路明非印象中这货应该和路鸣泽是一伙的,既然是一伙的,想法肯定也一样。
可不是这两货会是谁呢?
路明非一时间找不到头绪。
因为他感觉如果是自己的损友的话,大概一个个都会怂恿他挖凯撒的墙角,甚至巴不得到时候被凯撒用那把叫做狄克推多的刀变成东方不败。这不合理。
“你小子不仅衰,而且是那种无药可救的衰。”或许是见路明非发呆的样子,诺诺感觉自己说得还不够狠,于是又补充道。
“啊这……师姐,不必把话说得这么绝……”
路明非一时间变得不知所措。
他完全弄不明白为什么平日里对自己还不错的师姐突然间语气变得这么咄咄逼人,甚至感觉心中似乎有什么美好的东西正在逐渐破碎,被人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手段狠狠捏碎。
如同让他知道怂恿师姐摊牌的人是谁的话他一定得……
好好感谢对方。
(孙浩然:……
你特么能不能有点骨气?好歹自己心里想的时候嚣张一点啊!)
“难道我说的有什么地方不对么?”
诺诺摊了摊手,理所当然的继续说道,“你知道么,你是‘自由一日’的胜利者,这一点母庸置疑,,胜利就是胜利,你赢得的东西摆在那里,没有人会不承认,而你所得的奖赏当中,明明就有实现自己愿望的一条,为什么不用呢?”
“这……”
路明非欲言又止。
他当然知道诺诺指的是什么。
听芬格尔说,自由一日胜利的奖品当中,除了安铂馆的使用权之外,还有一个特权,一个全校男生梦寐以求的特权。
追一个女生三个月不能被拒绝的特权。
“我用了那样的特权……你就会答应做我女朋友么?”
他小声逼逼着。
“为什么不呢?”
诺诺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回答得依旧那么理所当然。
她踩着水边一步一步靠近路明非,步步紧逼。
“特权就是特权,这是你自己赢来的东西,你有权使用,不只是我,我相信这所学院里的所有女生都会遵守约定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能够改变很多东西,无论最后的结果成败与否,这都是你的机会。但你从一开始……就放弃了。这难道还不够衰么!?”
“……”
当路明非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眼前的女孩依旧凑到自己面前,正用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盯着自己。
突然间他好像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陷入这样的境地了。
活该。
是啊,人能衰到这种地步,他大概也属于独一份了?
明明机会就摆在面前,却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
任谁都会瞧不起他。
“小子,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能把握住么?”
诺诺如同挑衅一般俯视着路明非,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
“女生是很敏感的生物,生日这种事情她们可以看得很轻,也可以看得很重,有时候她们在意的并不是什么贵重的生日礼物,而是一种仪式感,你懂么?不用太过华丽,也许只要在合适的时机,比如那个女孩等着有人将礼物送到她手里的时候,不能早,不能晚,就在刚刚好的时间里,你只需要准备好你的礼物,鼓起勇气,亲口对她说‘生日快乐’。就是这么简单,也许一切就会改变。很简单对?这招啊……这招叫做乘虚而入,很卑鄙很无耻,但是有些时候却异常好用,说不定对我也会起效果呢?”
诺诺说着说着笑了起来,披散的长发遮蔽了月光,从路明非的视角看上去此刻这个女孩有些疯疯癫癫不知所云。
“还是说你天真的以为,所谓的公平最重要?逗不逗啊……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只论结果不论过程的。”
恶魔般的低语声回荡在路明非耳畔。
他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凑近眼前的女孩。
这几乎已经是明示了。
眼前凝视着他的这双眼睛,就像是在嘲讽着:“拿出你的礼物来,我给你机会,但……你敢么?”
他突然间想起古德里安教授对曾经在他生日那天带来了来自父母的亲口祝福:“明非,爸爸妈妈爱你。”
也许眼前这个女孩说得没错,生日这种事情就是得不早不晚刚刚好的时候将祝福送到,时间过了就不一样了,而如果一切刚刚好,说不定就能让人哭得稀里哗啦还走错厕所。
他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现在机会就摆在面前……
要试试看么?
可万一……又是在耍他该怎么办?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路明非心底里不自觉的升起了恐惧。
他在恐惧眼前的女孩是在耍他,就像当初被困在电影院的时候一样。
而这次更糟糕的是恐怕不会有人来救他了,因为那个穿着火热长裙开着法拉利将他从电影院里捞出来的女孩此刻正扮演着和那些把他困在电影院里孤立无援的人同样的角色。
“一切真的会改变么?”
路明非在心中发问着。
可此时此刻,就连神出鬼没的路鸣泽都没再冒出来解答他的疑惑。
他意识到这一关似乎得他自己闯。
是鼓起勇气赌一把眼前这妞是和自己玩儿真的准备给凯撒一定绿油油的帽子,还是和以前一样选择用逃避解决问题,夹着尾巴灰熘熘的逃走?
“我……”
路明非紧握着双拳。
这一刻,这个少年似乎总算是鼓起了勇气。
没什么特殊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虽然这里并没有别人,不会有任何人看见他丢人的模样。
也许转身就走然后下次见面装作不认识,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眼前这个女孩不像是会将这件糗事到处宣扬的人。
但他就是觉得不能就这么逃走。
不为别的,就为心中早已经憋了许久的一口气。
要走,咱堂堂正正的走好么?
别让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路明非捶胸顿足,如同即将踏上必死战场的战士。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
拼了!
现在除了堂堂正正的告白之外,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拿回他所剩无几的颜面。
望着眼前之人突然间变得如同搏命的勐兽一般的眼神,诺诺不自觉的心中一颤。
她有些诧异。
自己这是在……害怕?
害怕一个……废柴?
好在这场‘对决’眼前这个少年从一开始便毫无胜算,即便此刻他已经磨亮了武器准备殊死一搏。
“很遗憾,时间到。”
诺诺深呼吸,让自己恢复平静,面无表情的抬起手里的手机。
微亮的屏幕之上,骇然显示着‘9:16’。
她的生日已经过了。
路明非又输了,被逼上绝路后毫无逆转余地的输了。
因为她从一开始便准备将他逼上绝路,当然不会给机会。
她想看看,在这已成定局的绝路之上,还有谁能够救他?
诺诺的眼神如同冰山一般冰冷,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路明非。
那个男人说……路明非是天选之子,说……每当他有困难的时候总会有人出现替他解围,并不是对他的怜悯,而是对这个世界的‘仁慈’。说……这个世界,不敢让他绝望?
真的假的?
如果这是命运,就让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这个世界……要如何卷顾你?
路明非。
“真是个疯女人。”
略带愤怒的声音在阴暗的角落中响起。
“别激动,小朋友。要发火的话,也许你可以冲着我?”
孙浩然轻笑着看着坐在树干上看上去有些生气的路鸣泽。
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按着,这小子大概会上去撕了陈墨童这个疯女人。
因为这丫头,现在是在挑衅整个世界。
如果路明非因为这事儿绝望了,她将成为世界的罪人。
“你丫的也是个疯子。”
路鸣泽无语的看着坐在身边的男人。
“为什么要怂恿她?”
“因为这很有趣不是么?”
孙浩然平静的回答着,“你难道不想看见你亲爱的哥哥,真正意义上的成长么?”
“所以为此……你就将整个世界的命运赌上?这太……”
路鸣泽用略带愤怒的目光质问着身边这个刚找到不久的合作伙伴。
他发誓如果早知道这家伙这么疯,绝对不会和这家伙合作,这是身为魔鬼的他头一次后悔与人类合作……
好,这家伙似乎并不是人类,而是继承着那只疯猴子血统的魔头。
“太着急了?你是想说别把他给逼急了?也许我们应该给他一些时间准备?慢慢的成长?”
孙浩然仿佛看透了眼前的男孩,笑着问道,不过很快他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让人如坠深渊的冷漠。
“抱歉,我没空。”
“我可以把这……当做是挑衅么?”
路鸣泽的眸子里燃起了金色,此刻的他即便是顶着一副小男孩的面孔,也再也藏不住那狰狞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