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听来铿锵有如刀啸。
啸音横扫,战场一阵肃静,至于炮火之声,就连奔腾不休的座狼,都缓下了步伐,不知所错的垫着脚掌,左顾右盼。
这就是古典战争中斩将的作用,没有指挥者,军队瞬间就会失去战意,唯有两条路:或降或逃。
张维古身边扭曲的高温,贪婪的舔舐着空气中的畏惧,逐渐形成一道龙卷,带起地上无数血水,猩红的飓风围绕着张维古,而他放下高举的刀换成了常用的挽刀姿势,闭目不语。
无色无形的火焰自风眼中燃起,初始几息摇摇曳曳只是火苗,忽然如人呼吸一般,一缩一涨,很快点燃了龙卷。
只一眨眼,火焰自下而上将龙卷风燃尽,风势骤停,血水不见,而张维古遍身澹青色火焰熊熊,如熔岩般流动。
深吸了一口气,火焰澹了下去,最后消失吴总,张维古睁开眼,咧开嘴哈哈大笑,这次倒是正常嗓音,没有那刀啸铿锵的劲儿了。
刘德胜站在一旁,眼神中带着深深的羡慕:“恭喜二师兄。”
张维古笑的傻乎乎的:“哈哈哈,同喜同喜,我果然适合练刀,哇哈哈。”
他家传的墨徒,本来是要用枪械的,可是这人没有枪感,练到二阶就死活没进步了,为此不知吃了多少嘲笑,甚至发展到开始讨厌从小陪他长大的枪械了。
如今一朝鱼跃龙门,奠下英雄之基,战力直逼六阶,当然喜不自胜。
正说话间,灰雾自脚下蔓延流淌过去,地面上尸骨消融,露出被踩踏不堪的草皮黄地,踢踏的蹄声传来。
两人对灰雾见怪不怪,都转身看向蹄声来源处:“师傅……”
果然是康王,看似与出战前毫无差别,但是细心的刘德胜发现,康王的披风长了不少,颜色也由鲜红深了些,转成了胭脂红。
别以为胭脂红有个好名儿就挺香艳的,这个颜色,在中国传统色色卡上还排在血红之下,若无光泽兼且不饱满,便是鲜血刚刚离开生命时,凝结干涸之色。
骨马的变化也不明显,粗壮了一圈自不待言,可是刘德胜一低头,却看见这马蹄子印儿,竟是梅花样的。
康王骑着马摇摇晃晃的从两人身边经过,眼带满意,示意二人跟上:“甚好。”
打到现在这个程度,万兵城已经是全面胜利了,剩下的就是看能收拢多少降兵,同时要进逼祖宾的领地:可以说除了德萨把守的边关亚巴特之外,其他城池一鼓可下。
只不过……收拢降兵,这对国防军可是个新鲜事,因为地球人还没有接受过成建制的投降呢。
异界这些居民,无论是流民、荒民、部落还是败军,都只向英雄投降。
这英雄,就必须是受到神秘认可的,地球人受到异界人认可的职业者不少,但是受到神秘认可,就职英雄的,这么多年了一个都没有。
全世界都没有。
恐怕没有人在活着的时候,领受香火?除了刘德胜这个怪胎。
康王一边走着,任由阴兵们铺在煞气里吞噬战场上的骨肉血灵,时不时还有阴兵新诞。
脑子里却想着一件事:如果没有自己,刘德胜应该还在初始阶段,恐怕要在杨园市折腾几年,等到界门技术彻底稳定完善,才会参与到异界开拓中来——多半还是为了评职称,或者为了他妹。
到那时候,他身上的香火恐怕也积累不少了,触动残缺精神网络的,基本就可以确定是他了。
这好像还真是主角儿命啊。
就是这一次,本来张维古是有机会杀了祖宾的,可他却莫名其妙的奔着旁边去了,给刘德胜制造了一个机会,虽然之后张维古也成功觉醒罡气,但是……他没到这个层次呢。
不仅如此,张维古本身并不是个家国情怀有多深的人,他更多的,是愿意享受生活。
此次突破,觉醒罡气,可以说揠苗助长,根基却圆满并未动摇,而且似乎罡气还有倾向性,这可就罕见了。
刘德胜斩了祖宾,算是掠夺了祖宾英雄的职位,恰好他身上的愿力,足可以支撑模块的初步运行,只是需要一个契机激活。
康王想着,这个契机,要么在他身上,要么,就在接下来的攻城行动之中。
上一次破坏了托马纳城,城市之心消失不见,那个时候康王也不是英雄。而现在,按照这世界的规则,英雄攻下城池,宣布占领,城市之心就会自动臣服,然后接受君主的命令。
除非是守将反叛,理论上君主是可以控制麾下所有城市的:但是封建王朝,把这些城市一封出去,守将竖起自家的旗帜,柘城君王就管不了了。
所以为什么这里的统治者会选择封建制度,康王实在想不通。
虽然国防军不太懂流程,这些败兵也不理他们,但是康王梳理过的地面,败军却是自发跟随着,而且泾渭分明的分作三队。
精英骑兵都跟着张维古,步卒站在刘德胜这一侧,而普通的骑兵,却都跟在了康王身后。
于是场面在国防军眼里就变得震撼起来:康王三人便如同王者及其大将,只身入阵,而这些“叛军”仅仅是看到他们,便翻身拜服,追随其左右。
如涓滴会河,似大海纳川,康王走到乘坐装甲车迎接他的顾兴言面前时,他们三人身后,三五万残兵,都已收拢结束了。
顾兴言身边,自然少不了参谋长邵良平,不过这一次,没有李得庚,而是副团长张志恒。
邵良平看着康王身后的大军,眼神中意味难明,而顾兴言则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康门主,你可是给摄制组出了个好大的难题啊。”
他这一说,康王才想起来,这场仗是有摄制组跟着的,他当时看着张维古蓄势,有突破的可能,为了不让人打扰,一时兴起煞气化形,处理了战场上最具威胁的独眼巨人,那形态……和人类好像不太相关啊。
这就是恶魔的弊端:他们总是时不常的就犯病,往往随性所致,一上头根本想不起来之前谋划些啥,也不会想到之后要怎样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