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等了!”
营帐里,气氛极为阴沉。三天,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天又一天,突利已经忍无可忍了。到了此时,他心里也早有了不好的猜测,石坚的手下和自己入城的战士,只怕已经暴露并被唐人杀害了。
唐人又一次玩弄了他。
这简直是忍无可忍。
砰的一声大响,突利重重一拳砸在了桌上。
“不必再藏着掖着了,吹起号角,攻关!”
早已经憋了三天,憋的都快内出血的突厥将领们,也一个个嗷嗷叫了起来。他娘的,连续三天啊,餐风饮露,连个火堆都不敢生。肉干又硬又冷,跟嚼树枝一样。尤其是到了晚上,不能生火,更是冷的他们只能互相抱团取暖。
三天了,结果他们被唐人耍了。
既然如此,那他娘的就干脆杀个痛快!
“杀杀杀,杀光那些汉狗王八蛋!”
呜呜号角响起,带着无比的愤怒,突利带着数万大军杀向楼烦关。因为愤怒,这些士兵原本低糜不振的士气,突然无比的高昂起来。
呜呜的号角声传的远远的。
一处山谷中,罗士信猛的翻身跃起,掀开蒙在脸上的衣服,吐掉嘴里的树枝,他眼里冒着红光。
“奶奶-的,这些该死的突厥狼崽子,终于要打了吗?”
等了三天啊,突厥人在外面餐风饮露,罗士信也带着自己的五千部下在这里陪着吃了三天的西北风,喝了三天的露风,打了三天的霜。
“将军,大帅没有给我们信号。”
一名校尉跑来向罗士信禀报。
楼烦关上,李超用旗语和烽烟向关外的各部联络,按约定好的信号,与他们联络。
“关上发的什么信号?”
“关上发信号,让我们继续按兵不动。”
听到这里,罗士信呸的一声,转了几圈,最后无奈的又坐下了。
“既然李相这样说了,那咱们就继续再等等。”
楼烦关上。
李超一大早在院里练枪,平阳在舞剑,昨晚上两人亲热过,今天早上李超神清气爽,李秀宁面色红润。
“听,号角声。”
“突厥人的白日梦终于醒了。”
关城上。
赶来的李超举着千里镜,看着突厥骑兵正如潮水一样的奔驰而来。他们冲的很快,河谷里虽然没有水来,可能行马的地方并不宽,宽有一二里的河谷,能够并行十余骑。可现在许多突厥人,根本都不沿着路跑,河谷里到处都是他们。
“赶着来投胎啊!”
李超笑骂。
突厥人如潮涌来,那气势很足,万马奔腾,有如山崩地裂,不少城头守军都很紧张,一些人甚至已经面色苍白。
有些娘子军,都有点腿软了。
李超一句笑骂,缓解了城头上不少的紧张气氛,有人哄笑起来。这时大家才想起来,突厥人这几天一直被大帅当猴耍呢。再想到关外埋伏的一支支兵马,大家心情越发轻松。
突厥人才是猎物,他们才是那狩猎的人。
“弟兄们,既然突厥狼崽子都一个个的赶着去投胎,那我们就成全他们,送他们下地狱,送他们去投胎。”
李超笑喊着。
“大帅,是不是把所有人都叫上城头来协防?”苏定方在一侧问。
李超摇了摇头,“通知所有休息的士兵做好战斗准备,顶盔贯甲,弓上弦、刀出鞘,不过不用马上上来,让他们做好准备就是。”
“不叫上来?”
今天城上值守的是三千娘子军,其它七千人轮休。苏烈有点担心,娘子军的战斗力肯定不如男兵,况且,城下可是九万突厥大军,而城上才三千娘子军,三十倍呢。
“你照我说的去做。”
李超就是要给突利一种城头上守军极弱的感觉,要不然,这么高大坚固的关城,一下子把突利打懵了,那他岂会傻乎乎的一直强攻?
若是现在突利调头就走,尉迟恭他们这些伏兵就得提前杀出,那么四万伏兵,与九万完好的突厥兵决战,就算拿下了,也会有相当大的伤亡。
李超希望能多耗损突利些人马,也多耗损他们的士气。
“把长公主的大旗树起来!”
李超喊道。
他没让人树起自己的帅旗,他要继续隐瞒身份,要不然他怕吓到了突利。
城头上,李秀宁的将旗树了起来,在城门楼上高高飘扬。同时,李秀宁也穿上了显眼的红色铠甲披风,远远看去,威武不凡。
李超也穿着一身铠甲,但今天没穿那身金甲,既然策略换了,那他就不能太显眼了现在。
呜呜的号角声下,突厥骑兵依然在奔驰。
“那是唐国公主的旗帜,冲啊,攻进关去,生擒了唐国公主!”
突利看到了李秀宁的旗帜,没有半点惊讶,反而有点高兴,还有些期待。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耍了他三天。
一队队的突厥骑兵奔驰向前,冲到城下,然后对着城上放箭。
一箭射完,一个潇洒的动作策马转身奔回。
一支接一支的箭射上城头。
李超举盾挡下一支狼牙箭,不得不说,这些突厥人的箭术还是不错的,骑在马上,还能做出这么帅的骑射动作,还能射的这么远这么有力。
好在唐军早都准备好了盾牌,又有城墙的保护,这看似厉害无比的骑射,倒没有什么效果。只有些运气不太好的女兵,被箭伤到,但女兵身上也披着甲,伤的倒也不重。
“担架队!”
“军医!”
有人高喊。
城墙上,早有数支担架队,还有不少的军医和卫生员,这些人也是这段时间里临时挑选组建的,专为战场救治,在城下,还有一个临时的医院。
只要不是当场战死的,都有希望得到及时救治。
军医和卫生员还有担架队员们,头戴着铜盔,低着头跑向受伤的战士。他们迅速取出绷带、白药、酒精等,现场为伤兵包扎救治。
担架队员们举着盾牌为他们摭挡。
“这支箭好歹毒,居然有倒刺!拿剪刀来,必须先剪断箭杆。”
军医迅速的判断,然后喊道。
另一处,一名军医拿剪刀剪开女兵的战袍,拔下了箭,但看到箭头的异样,他惊叹一声,“这居然是毒箭。”
“嘿,姐妹,你中奖了,刚才这支箭是有毒的,但你放心,我会帮你解决问题的。你咬着这根木头,会有点疼的。”
说着他拿出一小根木头递给了女兵,然后取出一把刀,迅速用酒精消毒,然后比划了下伤口,狠心就把刚才中箭的伤口附近的肉都剜了下来。
女兵痛的惨叫。
“忍一下就过去了,不把这块肉剜掉,毒会去不掉的。幸好这种毒不算太歹徒厉害,要不然这种办法,可没什么效果。”
有些女兵包扎过伤口后,又继续拎起了弓守在城头。有些伤势较重的,则在包扎后被担架抬了下去,送往医院里救治。
“这些该死的突厥人,姐妹们,还击,放箭!”
李秀宁看到一轮轮箭雨之下,居然有数十上百的娘子军受伤,不由的大怒,高声喝令,并亲自举着一张弓向城下的突厥骑兵瞄准射击。
李超端着一张弩,也在射击。但他只是射箭,却没有理会干涉李秀宁的指挥。在李超看来,李秀宁的反击命令下的早了点,其实可以先让突厥人多射几轮也没关系,受伤也是再所难免的。
但等突厥人射过这头几轮后,再组织射箭反击,效果肯定能更强。不过既然要示敌以弱,要让突利以为城头上只有李秀宁率领不多的唐军,那么李超就应当让李秀宁来指挥。
做戏就得做全套。
扣下扳机。
远处一个突厥骑兵应声落马,李超露出笑容。
他这支弩可是改装过的弩,射程更远,精度更高,光是材质用料就不同一般,造一把这样的弩,当的普通弩十把有余了。
这弩,完全可以当阻击弩来用。
“你说突利不会真的打算直接用这样的骑射来把我们都射死,然后夺取关城?”
李超又轻松的射落一个骑兵,忙里抽闲的跟平阳道。
“估计是打算给我们来个下马威先。”
平阳拿着张大弓,继续射,一箭接着一箭,她的力气似乎无穷尽似的。
苏定方也拿着张弓在射。
“老师,我觉得突厥人这波攻势虽猛,但肯定无法持久。这可是拥有五丈高的楼烦关,他们也不能骑马飞上城来,说到底,他们还是得蚁附攻城,这是唯一办法。”
果然,这样的骑射仅仅持续了半个时辰不到。
突厥人就不再傻傻的对着城头的骑射了,光是骑射,没有攻城部队架云梯攀城,那他们就算再射的远射的猛,那又有什么用呢,对城头都构不成威胁,城上的守军直接背靠着女墙蹲下,头上举块盾牌,那根本伤不到唐军。
唯有步骑配合,以骑兵弓箭来掩护攻城兵攀城,这样的配合才能真正的对关城造成威胁。
突利恨恨的下令鸣金收兵。
刚才这一下,算是出了口闷气。但出气归出气,仗还是不能这样乱来的。
“去砍伐树木,建造云梯,攻城槌等器械!”
“可汗,这楼烦关比马邑城还要高大,而且关前地方狭窄,不好进攻啊。”
“楼烦关虽坚固高大,但你们刚才难道没有发现,这座坚城是由一个娘门指挥镇守的,而且,通过刚才的这轮进攻,我判断出,这关里最多也就万把左右的守军,不会再多了,这跟石萨保掌握的情报差不多。这样的楼烦关,再高再坚,那又如何?”
若城里是李靖把守,那突利绝对是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可是这关城上是唐朝公主李秀宁,一个娘们,带着五千娘们和五千士兵,这样的守卫力量,那他还怕个什么。
难道他要带着九万大军撤回去,真要这样的话,那以后他怎么面对着统叶护可汗和其它的突厥贵族战士们?
他突利的一世英名,已经被李靖戏耍过了,难道还要再被一个娘们侮辱。
不。
他要打下这座关城,要在这里洗涮他的名声,尤其,他还要亲自生擒活捉那个唐朝公主,要将她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