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急匆匆地围拢过去,目光聚焦于那位伤者。
只见他的咽喉处,赫然插着一支黑漆弩箭,箭身幽暗,泛着光泽。
他的手紧紧捂住箭杆,仿佛这样能减缓痛苦,两眼瞪得滚圆,直勾勾地盯着天空,两脚在地面上不停地蹬踏。
“别动弹,吐气,慢慢把气吐出来。”陈秋明的声音穿透了现场的混乱与喧嚣传过来。
地上的瘦高个警察,身体僵硬如木板,听到指令后,略微侧了侧身体,却又因痛苦而停顿下来。
他的脸上青筋暴起,表情扭曲得近乎狰狞,吐气这一简单的动作对他来说,却如同攀登天险,艰难无比。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如果这口气吐不出来,等待他的将是窒息而亡的命运。
领头的警察站在一旁,脸上写满了茫然与无措。
这个瘦高个警察,平时虽显得有些老实木讷,但工作起来却是勤勤恳恳,曾多次在公众场合受到署长的表扬。
然而,这位领头警察对他并无好感,总是找借口给他穿小鞋。
此刻,望着生命垂危的下属,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署长的表扬并非虚言,对此人的关心也是真真切切,这一点,是他从未预料到的。
就在气氛紧张到极点时,瘦高个警察突然发出一声“哇”的喘息,身体猛地舒展了一下,仿佛从深渊中挣脱,艰难地吐出一口浊气。
他的面容较前大为舒缓,双腿也不再乱蹬,只是仰躺着,小口小口地喘着气。
生死之间的徘徊,让他显得更加脆弱。
见状,领头的警察心中的大石暂时落地,思维也随之活跃起来。
陈秋明迅速做出决定,吩咐两个警察小心翼翼地将受伤的同事抬下去。
伤者人留在这里,不仅生命危在旦夕,更会严重影响众人的士气。
院内的绑匪狡猾异常,先是开了十几枪,让人误以为子弹耗尽,却又突然祭出弩箭,而且是一箭封喉,手法极为狠辣。
不顾领头的警察和其他人的劝阻,陈秋明毅然决然地快步走到院墙下。
他心中清楚,无论是子弹还是弩箭,都无法穿透坚实的院墙,这里反而是相对安全的区域。
等他站定,才高声喊道:“里面的好汉听着,我是警察和署长陈秋明。我知道你有难处,但是再怎么有难处,也不该走这条路。我们可以谈谈,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陈秋明继续劝说:“如果你需要钱,我们可以想办法筹集,总之,千万不要伤及人命。一旦死了人,事情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你想想,为了一时的冲动或者困境,搭上自己的一生,甚至更多无辜者的生命,这真的值得吗?
“我也是有家有业的人,能理解生活中的不易和困境。”
“若不是遇到点难事,谁会选择走这样一条路?”
“但是,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应该选择这样极端的方式。”
“放下武器,走出来,我们一起面对问题,一起解决问题。”
“我相信,只要愿意沟通,总能找到出路。”
“你也许觉得现在走投无路,但请相信,年你的家人没有放弃你。他们还在家里等着你。”
“不要让一时的错误决定,毁掉你的一生和别人的幸福。请三思而后行,为了你自己,也为了那些关心你的家人。”
陈秋明冒着雨,站在院墙下,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滑落,但他毫不在意,只是继续着他的规劝。
如此一直持续了五六分钟的时间,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然而,院子里却像死一般沉寂,没有丝毫回应。
即便他认为自己已经够沉稳了,心中也不禁忐忑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他。
若是杨云楼遭遇了不测,该如何回去跟夫人交代?
院内,被绑架的杨云楼听到陈秋明的声音之后,脸上闪过一丝惊喜。
微微侧头,努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尽管视线因恐惧和紧张而显得有些模糊。
嘴唇微微颤抖,仿佛想要回应那熟悉的声音,却又因喉咙的干渴和束缚而发不出声。
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守在窗口的高桥五郎,紧握着手中的枪,目光警惕地扫视着窗外的动静,却未曾留意到杨云楼身后那不易察觉的异样。
雨水不断拍打着窗户,发出密集的声响,与高桥五郎心中的纷乱思绪交织在一起。
当外面传来陈秋明清晰的声音,确认包围自己的确实是警察时,高桥五郎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苦笑。
他感到自己仿佛被命运捉弄了一般,早知道是警察,在第一时间就跑了。
现在肠子悔青了,但也来不及了。
高桥五郎低头退出手枪弹夹,只剩下六发子弹了。
他轻轻地将弹夹重新装回枪中。
接着,他目光转向左手握着的弓弩,还剩下五支弩箭。
这些弩箭,每一支都经过他精心挑选和打磨,锋利无比。
然而,即便他的箭术再精湛,枪法再出神,弹无虚发,最多也只能放倒十一个人。
而对方的人数,他清楚得很,远远不止这些。
更加不利的是,身上的伤口在雨水和汗水的侵蚀下,开始感染化脓,如同烈火般灼烧着他的神经。
额头滚烫,发热的症状愈发严重,身体绵软无力,仿佛连骨头都被抽走了。
他勉强靠在墙壁上,才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不至于倒下。
高桥五郎苦笑了一下,心中的无奈和绝望更加深重。
雨势愈发汹涌,雨滴疯狂地敲打着窗户,发出密集而急促的声响。
他望着窗外的景象,雨水模糊了视线,使得远处的景物变得模糊不清。
雨幕像一道屏障,将他与外界隔绝开来。
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外面的警察应该趁着这个时机攻进来才对。
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外面的警察应该趁着这个雨势加大、视线受阻的时机攻进来才对。
高桥五郎心中盘算着,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可能逃脱的机会,也是警察们最有可能采取的行动。
而院墙外的陈秋明,心中亦是如此打算。
他已经安排人替他继续喊话,以分散绑匪的注意力。
陈秋明深知此刻的紧迫,多耽误一分,里面的杨云楼就多了一分的危险。
他迅速做出决策,让手下采取声东击西的策略。
他低声对领头警察耳语,部署了详细的行动计划。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手下们立刻行动起来,一部分人在院墙的一侧制造出声响,吸引高桥五郎的注意力,而另一部分人则趁着这个机会,悄无声息地从另一侧准备潜入院子。
雨势依旧猛烈,为他们的行动提供了天然的掩护,但谁的心里也没有底,一会儿打起来,子弹可是不长眼。
警察们在陈秋明的指挥下,攻入了院子中。
高桥五郎在这突如其来的攻势下,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砰砰砰!”几声枪响划破雨幕,高桥五郎立刻反应过来,开始还击。
他深知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但仍然试图用最后的力气进行反抗。
警察们也不甘示弱,迅速分散开来,躲在隐蔽物之后和屋里的高桥五郎对射。
院子中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枪声、雨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随着时间的推移,高桥五郎的子弹已经渐渐耗尽,而警察们的攻势却愈发猛烈。
高桥五郎回头看了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杨云楼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低声道:“你过来!”
声音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杨云楼一动没动,激烈的枪战早就让他的大脑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高桥五郎,眼中充满了恐惧和迷茫。
高桥五郎见状,发了狠:“赶紧过来,不然我立刻杀了你。”他的声音冰冷而决绝,让杨云楼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要……”杨云楼喃喃自语,但他知道自己无法违抗高桥五郎的命令。
颤颤巍巍地起身,因为长时间蹲着,双脚早就麻了,迈步的时候,差点摔倒在地,好在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一张破旧的桌子,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高桥五郎见他过来,便让他跟自己把衣服换了。
杨云楼虽然害怕,但是也大致猜到了对方的意图,这是让他去吸引警察们的注意力,说白了就是去送死。
这种事,杨云楼自然不肯去做。
一旦换上高桥五郎的衣服,就意味着自己将成为替罪羊,面临无法预知的危险。
因此,他站着没动,尽管内心充满了恐惧,但双脚却像生了根一般,没有迈出一步。
高桥五郎见状,强忍着身体的眩晕和不适,将枪口缓缓抬起,对准了杨云楼的脑袋。
“你换,还是不换?”他紧盯着杨云楼,等待着他的回答。
而杨云楼,面对着生死抉择,内心的挣扎和恐惧达到了顶点。
“换的话可能还有活路,不换现在就得死。”
高桥五郎的声音冰冷而残酷,每一个字都像是锋利的刀刃,刺入杨云楼的心中。
杨云楼的身体在颤抖,这个绑匪说的倒也没错。
换衣服,可能意味着有一线生机;
但不换,死亡就在眼前。
一时间,内心的恐惧和挣扎达到了顶点,汗水顺着额头滑落。
最终,杨云楼颤抖着双手,缓缓伸向了高桥五郎手中脱下来的衣服。
换上了高桥五郎的衣服之后,杨云楼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
这套衣服不仅代表着身份的转换,更预示着他即将踏入一个未知的、危险的境地。
正当他心绪纷乱之际,高桥五郎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个也拿着。”
杨云楼猛地一抬头,只见高桥五郎手中拿着一把手枪,正递向他。
他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和抗拒,连连后退,摆手拒绝道:“不,我不要这个!”
然而,高桥五郎的眼神却变得更加的冷酷,在这种逼人的气势下,杨云楼感到自己仿佛被无形的绳索紧紧束缚,无法挣脱。
最终,在高桥五郎的逼迫下,杨云楼无奈地接过了那把手枪。
他的手心满是汗水,心跳如鼓,仿佛能感受到死亡的阴影正一步步逼近。
“听着,一会儿我数到三,你就打开门,冲向院子里,有多快跑多快。”高桥五郎的声音低沉而急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来的。
紧盯着杨云楼,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绝和冷酷。
杨云楼的身体在颤抖,紧握着那把手枪,手心满是汗水。
听到高桥五郎的话,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和抗拒。
“听到了没有?”见他不答,高桥五郎的声音再次响起。
杨云楼无法抗拒那逼人的气势,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
高桥五郎也点点头,扭头向窗外看去。
杨云楼站在一旁,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
高桥五郎头也不回,只是冷冷地吩咐道:“站过去。到门口。”
杨云楼极不情愿地挪动脚步,站到了门口,感觉手中的手枪仿佛有千斤重,让他几乎无法握稳。
“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数数了。”高桥五郎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
“二!”
“三!”
杨云楼紧张到了极点,终究是反应慢了一步,并没有像高桥五郎预期的那样开门跑出去。
就在这时,高桥五郎一瘸一拐地奔过来,一脚踢在杨云楼的屁股上。这股大力推着杨云楼撞开了门,令他整个人跌跌撞撞地朝着外面跑去。
“砰!”
杨云楼只觉得大臂被一阵大力击中,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剧痛,仿佛有火焰在灼烧着他的肌肉和骨头。
甚至连伤口都来不及去捂,身体就失去了平衡,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地面的雨水迅速浸湿了他的身体,剧烈的疼痛和恐惧让他几乎崩溃,但他仍然拼尽全力大喊道:“别开枪,我是人质,我是人质。”
然而,喊叫声并未换来安全。
相反,他的大腿上很不幸地又挨了一枪。
这一枪让他痛得几乎要窒息,他躺在地上,无助地望着天空,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模糊了他的意识。
另一边,高桥五郎在杨云楼提出房门的一刹那,就忍痛奔向了西边的侧窗。
然而,身子刚刚爬出窗户,胸口就挨了一枪,这才看到墙上趴着一个人,刚才的一枪就是此人开的。
高桥五郎抬起手中的弩,但对方的反应很快,又开了一枪。
这一枪打在了他的脸颊上,子弹将后面半个脑壳都掀开了。
高桥五郎的手旋即落了下来,那把精致的短弩和他的身体一起掉在了墙的外面。
因为是趴着的缘故,高桥五郎身上的伤口不断受到压迫,鲜血如同泉水般涌出,与雨水混合在一起,汇聚成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流,染红了身下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