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工得了贾琏的命令,虽不情愿,但还是壮着胆子将楼船往那商船靠过去,同时降低速度,让两船靠近。
华十二见那船上贼人的武艺,参差不齐,便是有几个还行的,他也看不到眼里,也没什么动手的兴趣,朝鲁达、杨志道:
“师兄,杨兄弟,你们过去将贼人打发了吧,咱们船上还有女眷,兄弟我就不过去了!”
鲁达和杨志都点头答应,说有他们两个足矣,让华十二留在船上看家便是,当下各持兵器,等着两船接近。
楼船比商船高大,两船相距还有两丈之时,杨志和鲁达就纵身而起,居高临下飞跃过去。
对面早有贼人瞄着这边,见杨志和鲁智深跃上船来,便有两个贼人趁着两人立足未稳,手持钢刀上来就劈。
鲁智深大笑一声:“来的好,吃洒家禅杖!”
六十二斤水磨禅杖直接抡了过去,劲风呼啸,那想要砍杀他的贼人顿觉不好,连忙用钢刀一架,便听见铛的一声大响,这贼人连人带刀,被禅杖扫飞起来直往河面上落去,在半空就吐出一口血来,扑通一声落在水中,立时不见踪影。
与此同时,杨志宝刀在手,一刀就斩断另一个贼人手里的钢刀,手腕一翻,舞了个刀花就砍在那人胸口,将那贼人直接劈死当场!
两人一招得手,便往船上贼人杀去,几乎两三招便打翻一个,原本略占优势的贼人,转眼就处于下风。
一个身材矮小,獐头鼠目的贼人见鲁达、杨志如此凶悍,不敢上前,一边后退一边叫道:
“哥哥,点子扎手,先撤吧!”
与那提辖争斗的除了赤发赤须之人,还有一个三缕黑髯的雄壮汉子,原本也注意到了此时的局面,见鲁达、杨志都是高手,知道事不可为,当即喝道:
“风紧,扯呼!”
说完一刀将那用开山斧的提辖逼退两步,抓起一个受伤的贼人,直接就往河面跳去,他身后赤发赤须的贼人,随后跟上。
剩下的贼人,也俱都有样学样,纷纷抱着受伤未死的同伴,全都跳进水里逃命。
而在这期间,鲁智深和杨志又杀了两个贼人。
那些贼人入水之后,便迅速往商船后面游去,商船背后有两条小船,接应水里的贼人迅速驶离,显然是那些贼人的同伙。
本来鲁智深、杨志还想让商船追上去杀敌,可一来没有弓箭,无法射杀水中贼人,二来那提辖和其几个手下人人带伤,便只能作罢。
此时楼船已经靠近,那提辖缓了口气,便先与鲁达、杨志,往这边船上道谢,通了姓名,自称是大名府留守司提辖索超,原是荣国旧部,如今在大名知府梁中书手下做事,这次奉上命去汴梁公干,没想到遇到了水匪,多谢众人救命之恩。
待得知这边船上乃是荣国府嫡公子贾琏,还有振威营统领林冲,连忙再次行礼一躬到地。
华十二一听此人竟是急先锋索超,又要往汴梁公干,再想到刚才贼人之中,那个赤发赤须的壮汉,不由得心中一动:
“莫非是生辰纲?”
若按照原有剧情发展,青面兽杨志应该在去年卖刀之时,杀死那泼皮牛二,被刺配大名府,然后得了梁中书重用,算起来也正是在这时候护送生辰纲来汴京。
想来此番杨志被他所救,这押运生辰纲的事情就落在这急先锋索超身上了,若是如此,那贼人之中赤发赤须的,八成便是赤发鬼刘唐了。
这时候商船那边船舱里走出几个人来,为首一个老者过来给贾琏行礼,自称姓谢,原是蔡太师府上奶公,就是奶妈的丈夫,如今在梁中书府上做管家。
这次上京是因为太师寿辰将近,奉了梁中书与蔡夫人之命,往汴梁给太师送寿礼的。
华十二眉毛一扬,果然是生辰纲。
索超刚才只说去汴京公干,却没提生辰纲的事情,此时听这老管家把老底都说出来了,立时眉头一皱,只是碍于其身份,并未多说什么。
宰相门前三品官,贾琏听说这老者不但是梁中书的管家,还是蔡太师府上奶公,连忙让自家船工搭了舢板过去见礼。
那老管家与贾琏客气几句就开始求助,说他们船上的船工都被贼人杀死,船帆、船舵也遭贼人破坏,想让贾家这艘楼船掉头先送他们上汴京。
这老管家也是看上鲁智深和杨志的战斗力了,觉得乘贾家这楼船去汴京,既舒服,又安全,乃是上上之选。
可这说法就是连那索超都看不下去了,劝道:
“老都管,贾琏公子乘船南下想来有事情要做,这往来十几日的时间,怕不好耽搁!”
谢督管转头怒视索超:“要是你有能为对抗贼人,我又怎会求人?”
贾琏为难道:“老管家有所不知,我姑丈扬州巡盐御史林大人如今病重,这一次乃是奉了我祖母之命,送林家表妹回扬州侍疾,若是调转船头,返回汴京,怕耽搁了行程,您看这样行不行,前面就是淮阴,你们跟船先去淮阴过上一夜,明日换船前往汴梁可好?”
那老管家顿时露出不喜之色:“往汴京的船多的是,可哪艘船上有刚才这两位的身手?要是再遇到水匪怎么办?这生辰纲要是有什么闪失,谁担待得起?”
他说完,语重心长的对贾琏道:“贾公子也是世家子弟,孰重孰轻还分不清么,是太师他老人家的事情重要,还是你们的事情重要?你自己看着办吧!”
楼船这边,华十二听了这老头的话,不由得挑了挑眉毛,商船那边,鲁智深听的火气大,正要说话,却被杨志扯住,低声道:
“师兄莫要给兄长招惹是非!”
鲁达这才哼了一声,大踏步走过舢板,回楼船这边了,弄的刚被他搭救的索超好不尴尬。
贾琏心里万般不愿,又没有勇气拒绝,心中一动,朝那督管说道:
“老管家,不瞒您说,这一次出门我并非主事之人,我那船上有林家之人在,乃是官家御封的当朝神将,振威营统领,林冲将军,若要船掉头返回汴京,我人微言轻,做不了主啊!”
华十二都笑了,贾琏这是把麻烦推给自己了。
贾琏也自知理亏,转头给华十二一个歉意的眼神。
华十二倒也没怎么怪对方,毕竟贾琏说做不了主没毛病,船往回行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那老管家大声道:“哪位是林将军,还请出来说话!”
华十二在商船这边负手而立:“某便是林冲!”
老管家刚才就注意到在那边看热闹的年轻人,没想到这就林冲,当即拱手道:
“林统领,刚才老夫的话你可曾听到了,不知道意下如何?”
华十二也不废话,就两个字:“不行!”
然后又道:“我叔父病重,行程已定,任何人耽搁不得!”
老管家昂首道:“这可是给太师送的寿礼!”
华十二却笑道:“我对蔡太师还是尊重的,既如此,那你让太师来与我说吧,你算个屁啊,在这扯虎皮拉大旗,一个知府的管家,也配与我说话!”
老管家气的都哆嗦了:“好好,林冲这可是你说的,你别后悔,等到了汴京,太师面前,老夫必告你一状!”
华十二眼里闪过一丝寒意,嘴上却道:“随你的便!”
贾琏见要闹僵,连忙出来打圆场,那索超也从中斡旋,最后还是按照华十二之前的提议,贾家这船先带他们去淮阴,到了淮阴,再找船去汴京。
索超这边带人将几口箱子从商船搬了过来,华十二眼不见心不烦,去楼上找张贞娘和林黛玉说话。
刚进房间,就见林黛玉感激的看着他,张贞娘则是一脸微笑,林妹妹旁边的小丫头雪雁朝他竖起大拇指:
“大爷刚才说话当真解气,那老头真不是个东西!”
林黛玉却道:“就怕惹恼了太师,为难兄长!”
华十二笑着摆手:“妹子不必担心,想那太师宰相肚里能撑船,又怎会听一个管家挑拨,来为难我这带兵的将军呢!”
众女一想也对,都放下心来,实不知华十二想的却是另一番道理,那老头到不到得了东京汴梁,还是两说呢。
与张贞娘、林妹妹吃了碗茶,再下楼时,便见贾琏已经等在那里,见到华十二下来,神色有些复杂的躬身一礼:
“刚才对不住兄弟了,不过你之前坑了我家婆娘那么多金子,就算扯平怎样?”
华十二哈哈大笑,越发觉得这贾琏有意思:“我可没承认过什么,不过琏二哥说扯平,就扯平好了!”
从汴梁出来,贾琏就别别扭扭,经这一遭,心结尽去,对华十二的态度,又变成了初见时的热情。
船到淮阴码头的时候,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厨子生火做饭,给那谢管家和索超他们也送过去一份。
按照约定,翌日早晨,索超他们就会带着生辰纲下船,另找船只前往汴梁。
饭菜送过去后,索超过来千恩万谢,外带赔礼,只说那姓谢的老头乃是太师府的老人,不好伺候,得罪了诸位,让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众人都说理解,贾琏也道无妨。
等吃过饭,正在甲板上消食的时候,就听船下码头上,有人朗声道:“可是荣国府的船?”
贾琏带来的下人,在其授意下,在船上应道:“正是荣国府的船,不知你是何人?可有什么事吗?”
那人笑道:“学生吴用,是个读书人,这次乘船前往汴京游历,因素来仰慕英雄,尤其是两代荣国的丰功伟绩,知道荣国府的船在此停泊,特送来些酒菜瓜果,聊表心意!”
华十二听来人自称吴用,脸上不由露出古怪之色。
贾琏听说是仰慕自家的读书人,虚荣心起,便叫请人上来。
船工放下舢板,那吴用招呼两个汉子,挑了东西走上船来。
渔火下,能看清来人似秀才打扮,戴一顶桶子样抹眉梁头巾,穿一领皂沿边麻布宽衫,腰系一条茶褐銮带,下面丝鞋净袜,生得眉清目秀,面白须长,到真是读书的样子。
华十二自吴用上来便不说话,杨志和鲁智深,也没有主动搭理陌生人,只在旁边看着那吴用与贾琏寒暄。
要说这吴用果然是个有心机的,几句话下来,自己一点底儿没漏,倒把贾琏的底细,套个干干净净。
吴用尽捡一些奉承话说,把贾琏忽悠的眉开眼笑时,忽然话锋一转,对贾琏问道:
“旁边这三位气宇不凡,不知是荣国府的什么人?”
贾琏刚和华十二重归于好,将他着重介绍了一番,然后又介绍了鲁达和杨志的身份。
吴用装作震惊的样子,躬身一礼:“早听闻神将大名,今日一见,学生三生有幸啊!”
华十二点了点头,笑道:“是么,先生可真会说话!”
他说话的时候,虽然是在笑,可看在吴用眼里,不知道为什么后背炸毛,感觉遍体生寒。
吴用连忙用讪笑掩饰自己的惊惧,又对贾琏道:“天色已晚,学生就不打扰了!”
说完就赶紧告辞离开。
贾琏也不挽留,让人拿了十两银子,塞在吴用手里,只说不能白要读书人的东西。
吴用也不推脱,说了几句好话便带人走了。
华十二见吴用三人下船,便对贾琏和杨志、鲁达道:“今日有些乏了,先回去睡觉了!”
等回到自己船舱,推开窗户,悄无声息从窗户跃了出去,脚在水面上一点,身体一个转折,便落在岸上,下一瞬,就隐于夜色之中。
且说那吴用,离开贾家大船,到了码头东侧的一艘货船上面,进了船舱,一员大汉便迎上来问道:
“学究,怎么样,打探到消息了么,那动手的两人是什么人?”
这大汉正是今日商船上,被贼人唤作‘哥哥’的三缕黑髯的雄壮汉子,而这船舱里,其他人等都是今日劫生辰纲的贼人。
吴用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关好舱门,才说道:
“哥哥,这仇怕是报不了啦,傍晚动手的那两位,用刀的是杨家后人,大大有名的青面兽杨志,用禅杖的叫鲁达,本是西军提辖,天生神力,武艺超群!”
赤发赤须的的贼人不服道:“那又怎样,比刀法我赤发鬼也不见得就比青面兽差了,我家晁盖哥哥也是天生神力,武艺超凡,对上那鲁达,胜负也未可知!”
原来这人正是赤发鬼刘唐,那黑髯壮汉,却是托塔天王晁盖了。
吴用叹道:“若只是这两人,咱们有心算无心之下,还可能报了这仇,可那船上还有一人,杨志、鲁达都是那人部下,此人便是连当今官家都称呼一声‘神将’的八十万禁军教头,如今的振威营统领统领,林冲!”
林冲二字一出,船舱里就是一静,少顷,刘唐再次开口:“谁知道他是真厉害还是假厉害,死了那些兄弟,不打过一场,又怎能甘心!”
其他贼人纷纷说道:“正是如此!”
便在此时,船舱门被人推开,一人大步而入,朗声笑道:“好啊,林某在此,就给你们一个机会,一起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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