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就是真,真,就是一。
朴,就是素,素,就是本。
葛成的修行之路,就是一条抱朴守一,没有任何外物可以撼动之路。
“圆明真灵,朴素纯真,本和一。”
葛成的**会极其的简单,仅是半个时辰,就已经结束。
不过眉头深锁地坐于原地,林青却足足沉思了三日三夜,隐约地,他似是有些知道最终一步在哪里了。
“知己者方能大明。将一切杂余之念,自心路之中炼化,返本归一,自然便成圆明真灵之性。”
眼睛缓缓地睁开,一道金光一闪而过,林青身影轻轻飘起,一晃便落到了半山腰。
“弟子拜见师叔。”
半山腰处,葛成正坐于松下,在沐风微笑。
林青随即低首一礼。
自沉思之中回神时,他便有所感知,葛成在等着他。
“练师三月之前飞讯与我,让我视时机和你交流一番,不过今日看来,我却也无有什么可以教你了。”葛成微笑颔首地说道,“心路和神通一体,如何才能圆明真灵,只见本性,俱都只能从自身着手,师侄不妨还是下山吧,不经历万象,如何能见着真我。”
沉思了一刹,林青也颔首一笑:“谢师叔指教,我也正有此意。”
微笑之中,一丝自在之韵荡漾而起。
见此,葛成哈哈一笑,而林青则飘然而去。
……
琼州,阳城,金雷堡。
齐峰终究还是不在了。
不过,那一直欲接手堡主之位的谢老头,却比他还要先走一步。
林青曾经的便宜师父齐天也已经大限而去。
王一刀不在了,方志远也同样不在了。
现在金雷堡的堡主是莫大海,而昔年的小猴子莫青山则据说拜入了天阳下院。
旁若无人地在红叶岭中漫步而行,看着周围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听着一些人隐隐的誓言,还有诡秘的勾连,林青直接走进了王家祖堂。
“什么人?竟然敢擅闯禁地!”
虽然始终还是没有神通境修士诞生,不过王家依旧还是七姓之一,祖堂岂会无人看守。
林青方才走进,立就听一声沉喝,两个银衣人随即纵出。
银衣,这两人显然是练成内劲了。
林青微微一笑,脚步不停,继续往里边走去。
而他这一笑,银衣人的身影猛地就是一滞,直至他走进去之后,缓缓地,两人才面带惊骇之色地恢复了过来。
目光一对,甚至连声音都不敢出,两人连忙跟在了林青身后。
祖堂之内,正有一头发微白的中年男子在上香,林青走进时,他的身影忽地就是一僵,随即又连忙回身一礼地说道:“晚辈王十一拜见前辈,不知前辈来我金雷堡是为……咦?你是?”
但话语还未说完,他的面上又一下露出了惊色,同时还有喜色。
“果然是王兄,一别多年,王兄却也是一家之主了。”林青微微一笑。
这中年男子正是昔年里,在渡风口,为莫大海助阵之人。
一晃已经将近六十年过去,莫大海成为了金雷堡堡主,王十一却也同样成为了王家家主。
“弟子拜见林师叔。”林青话语出口,王十一哪还会有迟疑,忙便再次低首一礼地说道,“弟子能有今日,实是托了莫堡主之福,也少不了曾叔祖的栽培。”
曾叔祖,这指的正是王一刀。
至于莫堡主……就林青曾经的了解,王十一会去渡风口助阵,却是莫大海承诺会给他一颗上品洗髓丹。
林青微微一笑,袖袍朝后一挥,祖堂之门便无风自合,接着说道:“王兄既然接掌了王家,想必一刀长老当也交代过你一些事,林某承了他一个人情,也说过会照应王家一下,不知王兄可有话要说?”
“禀师叔,一刀先祖确曾提到过一些往事。”林青客套,王十一却是不会失礼,一些地方的消息,他是知道的,眼前这故人在内门之中的地位,甚至能和莫家那位相当的,恭恭敬敬地说道,“不过先祖在大限之前,却也再三叮嘱弟子,让弟子非到迫不得已,不可烦扰到师叔,王家现在一切都还正常,故而弟子无有什么要求。”
果然是王一刀有所交代!也难怪他那义子周彬拜入洞虚派后,只是一心一意地在万剑峰下院修炼。不过,他不愿随意用到这个人情,却也是明智之举。
林青点了点头:“也罢,既然王兄如此说,林某便就等着了,不过,我倒是希望王家能永远用不到林某。告辞了。”
说着,他身影一晃,便突兀地消失无踪。
而在王十一的身前,则是多出了几个玉瓶。
“曾叔祖果真是远见。若是有朝一日他能主掌一峰的话,我王家却是也能顺势而起了。”心中喃喃了一声,王十一收起了玉瓶,也不急着在这边查看,便又回身再次地上了一炷香。
……
丹城,一座巨宅的上空。
目光仰望着天空中稀疏的寒星,林青心中难得地生出了一些唏嘘。
周胖子去了。
黑三爷神秘而亡后,周胖子也趁机拼出了一些成就,可惜凡人终究只是凡人,比林青还要大两岁的他,早在七年之前就已经寿终。
没有如他一般在道上拼命,他那独子周小胖则踏上了从商之道。
“修行,便是逆天。若是不去逆天改命,不得长生不死,那便不是真正的修士。我等最大的挑战,实是这天之命。”
一声轻叹,目光却越发的明朗,林青的身影又无端而逝。
……
越州。
林家俨然已经成为一方豪门,无论是官府,还是任何地方势力,俱都要给其三分薄面。
林家也早已不住在昔日旧宅,这旧宅已经成为了他们祭祖之所在。
自这边,林青只是一走而过,也无感慨,也无瞩目。
一路地走着。
无论是世俗界,还是修行界,兴之所至,他会坐在某地沉思良久,时而也会一停不停地走上三月半载。
由州郡,他走到了沙漠,由沙漠,他又走到了深山。
世间万象,变幻无常。
他似是有些悟了,但目光却从明朗渐渐浑浊。
一直地走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一座孤寒的雪山之巅,他忽地停下了。
山腰处,一座寺庙,寺庙前,一个大钟,林青停下时,正有一个和尚在撞着大钟。
钟声宏亮,落到耳中,他那浑浊的目光却忽地一震。
“万象乱人眼,拂尘见真灵。”
一个跌坐,林青直接坐在了山巅,眼睛缓缓闭起,似在打坐,又似已然睡着。
钟声响了九下后,和尚停住了,但林青却未动,他继续地坐着。
晚上,钟声再次响起,又是九下。
第二日,同样的时间,钟声又响起了。
第三日,第四日……
也不知道是第几日,一个小和尚在念经之余,忽地攀到了山峰之巅,随即,那盘坐于地,已然被积雪覆盖到胸口的身影,便落到了和尚的眼中。
小和尚顿时一惊,立即就跑了过去,稍稍一摸林青的身体,他方才松了一口气,又连忙喊道:“施主,施主,快醒醒了。”
一边喊着,一边他还摇晃起了林青的身子。
“和尚莫急,我是在想着一些事情。”眼睛未睁,林青的身影淡淡响起。
小和尚终于放心了,却还是说道:“施主无事便好,不过这山巅寒风凄厉,施主还是不要在这边久待,若是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不如随小僧回寒寺,我家主持却是真正的高僧,想必能为施主排忧解困。”
林青微微地笑了,眼睛依旧未睁,说道:“和尚好意,我便心领了,不过我所想的事情,却是我自身之事,外人如何能……唔,小和尚,我且问你,你们寺中为何要早击一次钟,晚击一次钟?”
小和尚眼中有些奇怪起来了,但还是认认真真地想了想,并说道:“我记得主持师父曾经说过,晓击可以破长夜,警睡眠,暮击则是觉昏衢,疏冥昧,早晚撞钟,可让我们破除烦恼,警醒业障。”
烦恼!业障!
林青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了,浑浊不知道何时已经完全散去,此刻的目光清灵无比。
再又一笑,林青接着问道:“钟声可以断烦恼,可以醒业障,小和尚,你可还有烦恼?”
想说没有,不过看着林青的眼睛,小和尚又面色微苦地点了点头。
林青微微一笑:“既然有烦恼,钟声又不能解,和尚你欲何为?”
小和尚摇了摇头:“小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