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简把沉毅带到了醴泉楼之后,陪着沉毅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并没有真的带着沉毅去参加什么文会。
一方面可能是因为这位江都县令不太喜欢读书人之间那些附庸风雅的诗会文会,另一方面可能是带着个童生去有些丢面子。
沉毅也乐得如此。
他可以与张简进行“交际”,但是懒得去应付别的可能没有什么价值的人。
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醴泉楼的藏书,虽然算不上丰富,但是大部分藏书都很稀有,而且都很有用。
沉毅在醴泉楼里挑来选去,最后挑了两本书借了出去,醴泉楼有一个五十来岁的小老头,负责看管图书,他帮着沉毅“登记”了之后,告诉沉毅,下一次来还书的时候,需要带一本书填入醴泉楼的书架,才有在醴泉楼借书的资格。
可能是看在张简的面子上,小老头并没有难为沉毅,还是让沉毅把手里的两本书带走了。
于是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沉毅除了晋王府还有许复的小院子之外,在建康城里有了第三个去处,那就是醴泉楼。
虽然醴泉楼存在的主要功能已经变成了“交际”,但是目前沉毅去醴泉楼的目的还是很单纯的。
那就是为了看书,单纯的丰富自己的业务能力。
就这样,时间在三点一线的生活中慢慢过去,一转眼时间就到了洪德六年的二月底。
也就是说,距离院试没剩几天时间了。
对于儿子的考试,沉章很上心,他提前好几天去庙里给沉毅求了个签,然后又花钱请了一道大师开过光的护身符回来,别在了沉毅腰上。
可能这就是父亲。
真正对考试有用的吃食,考篮他是一点都没有准备,专门搞了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好在沉毅已经考过了两次科考,有些相对丰富的考试经验,考篮以及吃食这些东西,他自己也可以准备妥当。
终于,时间进了三月。
天气也慢慢变得暖和了一些。
在距离考试只剩下三天的时候,沉毅终于放下了手中看了好几天的“状元集”,离开了王府的客房。
此时的他,已经在晋王府住了一个多月时间,对于晋王府不能说了如指掌,最起码也是熟门熟路了,沉七郎很快在王府里找到了正在忙活的老爹沉章。
“爹,我要出门一趟,这几天就不回王府来了。”
沉章本来正在指挥下人们搬东西,听到了沉毅这句话之后,立刻回头看了看沉毅:“眼瞅着就要院试了,你要去哪里?”
“正是因为要考试了,所以才要出去散散心。”
沉毅笑着说道:“爹您放心,儿子心里有数的,不会耽误了考试。”
因为沉毅科考顺利,再加上得了皇帝的嘉奖,这会儿沉章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几乎可以说是言听计从,简单问了两句之后,嘱咐了沉毅几句注意安全,就放沉毅离开了。
沉七郎离开了晋王府,一路来到了建康城里东市街。
建康城里,有两个比较大的市场,分别是东西二市,两个大市场卖各种各样的东西,种类繁多。
而在东市街有一条专门开饭馆的小吃街,这条小吃街里,最近新开了一个铺面,办得非常热闹。
铺面里卖的吃食,也都是最近建康城里比较流行的,有秦淮河畔出名的江都煎饼,还有最近卖的很好的串串香。
是的没错,沉毅买下了一个铺子。
这个铺子一共花了沉毅一千多两银子才艰难买下来,买下来之后,简单拾掇了一番,许复以及丁满两个人,就在这个店里原地开业了。
到现在,这家新店已经开张十来天了,因为用上了不少现代的营销手段,再加上许记串串香的名号在秦淮河畔还算响亮,这会儿铺面的生意还算不错,让许复还有丁满两个小家伙,忙的不可开交。
沉毅之所以买下这个铺面,并不是铁了心要在建康城里把小吃生意做到底,而是因为他想要试试水。
试水的方向有两个。
第一个是炒作地价。
如果能把东市街这个小吃街,变成建康城里有名的小吃街,那么这条街上铺面的租金以及铺子的价格就会暴涨,到时候无论沉毅是转手还是租出去,都会有一笔不菲的收入。
至于第二个尝试就更简单了。
沉毅想把这个铺子做火了,然后把这个“招牌”卖出去。
这个时代没有侵权的概念,因此现在建康城里已经有了不少家“许记串串香”,虽然老板大多数不姓许,但是生意也基本上都做了起来。
沉毅的打算是,把东市街这个招牌做起来,然后做大了之后转手卖了,又能小赚一笔。
当然了,之所以做这种尝试,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没钱。
如果沉毅有钱,他可以把这一条街的沿街铺面统统买下来,到时候自己包装一下,再雇几个人各种开店,很快就可以把生意带起来,然后转手一卖,挣个盆满钵满。
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能心急。
十两银子的钱就做十两银子的事情,一千两银子就去做一千两银子的事情。
这家新店开业之后,沉毅这个幕后老板就来过一次,这还是第二次来到东市街,他刚刚走进东市街里,就看到自家铺面门口,熙熙攘攘围了许多人。
沉毅连忙走过去看了一眼,只见铺子的生意已经停了,两个大汉手掐着腰站在铺子门口,粗着嗓子对店铺里的许复叫嚷道:“听明白了没有,我家小姐要吃你们家的吃食,快给老子每样弄一份,不然拆了你这破店!”
这个汉子一说话,围观的人群中就传来一阵骂声。
因为这个汉子说的是明显的北方方言,几乎立刻就可以听出是北齐的胡人。
此时,店铺门口,还有两三个躺在地上,有两个人还捂着肚子,不住哀嚎叫疼。
此时,事情已经基本上分明了。
多半是这几个齐人太横,不愿意排队,还把排队的人给打了,事情才闹到现在这个模样。
铺面里的许复,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暴力事件,他看了看眼前的大汉,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客人们,咬了咬牙之后,正要开口,就听到一旁沉七郎有些气愤的声音传来。
“光天化日,你们这些北人就敢在建康城里打人!”
那个北齐汉子立刻回头,上下打量了一眼有些偏瘦的沉毅,然后鼻孔朝天,用不屑的语气冷笑道:“打人怎么了?”
他面露倨傲之色。
“有本事你上报建康府,把老子抓了,老子倒是要看看你们这些南人,敢不敢动老子一根汗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