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俪君站在渭水边的一座小道观门前,有些不确定地往左右看了看。
这一带虽然有别的道观,可上空浮现青光的,确实就只有这一座了。玄应道人当初是怎么说的来着?看到青光,就能找到栖游观。
可栖游观原来是这么小的吗?挨着老城墙根,看起来都不知道有没有一百平方米大,门脸也很小,周围种了许多树,高大的树干与茂密的树冠把道观墙头上的空间封得严严实实的,令人看不见观中的情形。李俪君还能感觉到,道观墙上也布置了某种防护法阵,不但是避免了外人的窥视,也在防止外人的侵袭。
隐蔽性挺好的,安全性应该也不错,可这看起来真的太小了呀!就连观门都被门前的大树给遮去了一半。若不是李俪君的双眼能分辨出道观上空中浮现的青光,说不定路过的时候,就直接把这座小道观给忽略过去了。
她上前探头张望了几眼,终于发现了大树枝叶遮掩下的匾额,上书“栖游观”三字。
没错了,她终于找到了地方。
观门紧闭,附近也是清清静静地。上百尺外才偶然能见到几个在河岸边垂钓的人,只有不远处的渭河水发出了流淌的水声。
李俪君敲响了栖游观的门。
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从门缝里露出一个少年玉白的脸。他面带疑惑地望了望门外,盯着李俪君好几秒,才想起了她是谁:“啊!你是……那天在泾阳县衙遇见的小师叔……是李师叔?”
李俪君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你好呀,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失礼了。我是来找玄应师兄玩儿的。”
少年道士连忙道:“李师叔客气了,晚辈道号观明。您唤我观明就好。我师傅在炼丹呢。他老人家早就念叨着您了,一直在说,怎么不见李师叔过来找他呢!”说话间观明把门打开了,迎接李俪君进入。
李俪君也不提他背在身后的手上暗藏的武器,大大方方地走进了门内,道:“我去年冬天找了个暖和的地方窝冬去了,开春后才跑出来继续游历。这不是近来积攒了一些符咒,就来找玄应师兄玩儿了吗?”
栖游观内部不出意外地确实很小,正殿一间,左右带两个小小的耳房,东西厢房各一间,东厢房边上再多半间草棚,这就完了。所有的建筑物都一目了然,虽说陈旧,打扫得倒是十分干净,就是空间都很狭小,感觉不象是修行之人的长居道场。不过李俪君看着正殿后方茂密的小树林中隐隐显露出来的波动,猜想那里可能有什么秘密空间。
观明把人迎进观中后,就把门给关上了,热情地招呼李俪君进东厢房看茶:“我去请师父过来。李师叔请稍坐。”
东厢房也收拾得很干净,有几件简单的家具,架子上放了几本最常见的道经,地上摆着蒲团,小矮桌上放着粗瓷茶具,屋子如同雪洞一般。
李俪君坐下没多久,正殿方向就传来了玄应道人的笑声:“哈哈哈,李师妹这么久才来找愚兄,叫愚兄好等啊!”笑声未落,人已经进了东厢。玄应道人穿着一身半旧道袍,身上带着几分烟火气。看来观明说他正在炼丹,不是随口搪塞。
只是,正殿就那么大,门敞开着,里头没有任何炼丹炉的影子,他能在哪儿炼丹?看来,栖游观暗藏的空间,就在正殿后方了。这个空间很有可能是跟前头的栖游观隔绝开的,所以李俪君大大方方敲门拜访,玄应道人却需要等到观明报信,才知道她来了。
否则,就这百米平方大小的栖游观,门前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传不到观中人的耳朵里去?
李俪君只当不知,笑着向玄应道人行礼问好:“师兄这一向可好?小妹前几月窝冬去了,手头没什么好东西,也不好意思来找师兄。如今总算积攒下一些可与人交换的资粮,才敢来见你呢!”
“是么?李师妹这是攒了些什么好东西呀?师兄可要好好瞧瞧。”玄应道人笑着招呼她在蒲团上坐下,观明便送上了茶水。茶水入杯,清香散发出来,李俪君就认出了,这是一种低端灵茶的味道。
不过,炼气修士能用灵茶待客,已经非常大方了。
李俪君露出了“眼中一亮”的表情:“呀,玄应师兄这里还真有不少好东西呢。小妹可有好几个月没喝到这么好的茶了!”说着还起碗喝得津津有味。
玄应道人看起来很得意:“这是自然。师妹来了我这儿,我能用那些不入流的东西招待你么?这是师兄最近才弄到手的雪芽春信,品质很好。要不是师妹来了,我也不能拿出来待客。可惜就是数量太少了,不然我就送回门派去孝敬长辈了,兴许还能得些赏赐呢!”
李俪君本来是想伪造出一种“我以前也常喝这种茶,只是近几个月出门游历才没喝上”的假象,好间接证明自个儿师门很有底蕴,没想到玄应道人拿出来的灵茶在玄唐小世界的修行圈子里还真的挺少见,珍贵到他考虑过要把它上贡给师门长辈了。这个人情可不小,李俪君忙道:“没想到是师兄珍藏的灵茶,小妹实在是惶恐。”
玄应道人摆手:“你我是什么交情?何必跟师兄外道?”说得好象两人真有什么深交似的。
他凑近了李俪君,压低声音问:“上回让师妹跟家里长辈说的那事儿……不知道可有回音了?”
李俪君瞬间明白了玄应道人如此大方的原因,也神秘兮兮地凑近他,小声道:“我已经给师傅送了信,但师傅让我暂时不要提这个,也别跟任何人说起。”她顿了顿,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听说是门内一位资质最好的师兄,在外游历时认识了其他门派的人,起了改换门庭的想法。师门长辈们闻讯都大怒不已,即刻把人急召回去。就连其他还在外头游历的同门,门中也派出了一位师叔四处游走,负责盯着大家的修炼,生怕大家误交了损友呢!”
玄应道人吃了一惊,忙问:“你那位师兄不知姓甚名谁?是被哪个门派的人招揽了?!”
李俪君摊手:“师傅只是隐晦地给我传了消息,说门派风声正紧,让我老实点儿别惹事,根本不提是哪个门派的人行事如此不谨慎。”
玄应道人眨了眨眼,心里觉得眼下这样的局势,有底气公然招揽别派精英弟子进门的,肯定是他们真仙观的人,却不知是哪位外派的师兄弟如此眼光毒辣,一眼就盯上了人家资质最好的年轻弟子。可惜眼光好不代表手段佳,只发现了好苗子有什么用?人没招到手不说,还惊动了人家的师门长辈,连带他这边已经快到手的好苗子也快飞了,真叫人气死!
不过,听这李师妹与她师傅的口风,似乎并非无意,只是行事谨慎些。
玄应道人忙道:“这事儿不必着急。你们师徒还是要以自保为要。横竖师兄这儿不急,反正咱们早晚是自家人嘛,早来晚来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