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俪君对着苍娘子甩出一记嘴炮就走了,后续不知道苍娘子是如何跟李俭让说的,晚饭过后,李俶君又跑到她院子来了。
李俶君有些恼火,一进门,也不打招呼,劈头就问:“你都在阿兄那儿胡说八道些什么呀?!阿兄如今也不想着要好好静养了,招呼着人去向医师借书来看,饭都不好好吃!”
李俪君抬头瞥她一眼,把今天向李俭让提的建议简单说了,道:“阿兄如今的精神状态不对!他整天无精打采的,你们看起来好象他很平和的样子,其实根本就没觉得自己能好起来。可他又是得了什么要命的重病呢?当初小杨氏给他喂了点不好的东西,但因为发现得早,中毒并不深,用药之后,也把大半毒素给拔除了。只是由于他身体太弱,才不敢下重药将余毒清掉。之后他就是换季的时候撑不住秋冬寒风,得了几次风寒罢了。这点小病,吃点药,再补补身体,换了别人早就好了。可他如今却仿佛真是快要死了似的,成天想着自己活不了几年了,要考虑后事。一年前他可不是这个样子!”
李俶君皱眉道:“阿兄是被小杨氏的毒给害了!他身体的根基被毒素毁了,才会虚弱成这样的。”
李俪君摆手:“我问过他了,他不知道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药,把胃口给败坏了,吃饭也不好好吃,身边的人也不敢逼他,因此他亏了身体后一直未能用饮食补足,再加上成天心事重重地,睡觉也不安稳,怎么可能不虚弱?!我心里倒奇怪了,他身边的人都是怎么侍候的?你们这些亲人又是怎么照顾的他?对着一个身体不好的人,成天说他活不了几年了,再健康的人也要生病的!”
李俶君不服气地道:“我们对他有多用心,你一个成天住在外头的人哪里知晓?!难不成我们还能害了他?若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医师怎么从来不提?!”
李俪君冷笑。王府如今的医师是陈氏生前请来的,大杨氏身边的人根本不信任他,还会四处请外头的医师或太医回来给李俭让看诊。医师又不是傻子,怎会看不出来?李俪君带着自己人都撤到别业去了,只留下几个人看房子,他自认为没有了靠山,自然夹起尾巴做人。就算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不会多嘴的。这次她回府,他倒是暗戳戳透露了一些内情,但也没有跟她离开的意思,只是想让她相信,一直治不好李俭让,并不是他医术不佳,希望她能在隋王夫妇面前多为他说点好话罢了。
至于外头请来的医师、太医,人家又没住在隋王府,怎会知道李俭让日常过的是什么日子?!
李俶君听了李俪君的话后,气鼓鼓地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就算是我们疏忽了,你忽悠着阿兄去费心费神编什么书,又有什么用处?!”
李俪君道:“起码能让他自己学点医,知道自己真正的病情如何,又有事可做,不再成天郁郁地想着自己快死了,对周遭的事都没有了兴趣。这种事治的不是他的病,而是他的心。你要是担心他,多陪陪他就好了,也可以帮他编书,只是千万不要再在他面前说他身体不好活不长的话了!”
“谁会故意说这种话?那不是给阿兄添堵么?!”李俶君忽然顿住,低头想了想,皱起眉头,不说话了。
“怎么?你发现有谁给阿兄添堵了?”李俪君立刻就发现了她的异样。
李俶君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没有!不关你的事!”
看来……真的有情况呀?
李俪君笑笑:“我劝你也想办法让苍娘子她们学点医药常识,别整天疑神疑鬼的不相信别人,自己又什么都不懂。哪怕是她们学着怎么把阿兄的饭食做得好吃一点儿,也能有点用处。成天在暗地里与窦王妃斗,又继续听从杨家指令助杨十六娘争宠,脑子里想什么呢?!”
要知道,杨家如今可不只有李俭让一个外孙能继承阿耶的王位,就算李温良的生母是罪妇,杨十六娘也随时有可能生下子嗣。大约杨老夫人心里还是向着亲外孙的,可杨家做主的又不是她,她还能跟亲儿子对着干不成?倘若杨家那边有人出于私心,收买了李俭让身边的人,支使她们做些乱七八糟的事,给隋王府添了乱,却疏忽了李俭让这个病人,一旦出事,谁倒霉谁得利?
李俶君咬牙道:“窦王妃克扣阿兄的用度,苍娘子他们也只是尽忠罢了。至于十六姨,若她不能得宠,真等阿耶娶回新王妃,生下健康的嫡子,谁还会在乎阿兄的死活?!”
李俪君嗤笑:“只要是正常的用度,你们只管大大方方去向窦王妃讨要。以她的为人,不管是真心宽厚,还是想在阿翁面前装贤惠,都不可能拒绝的。只有那些多余的支出,她才会驳回。毕竟她不象我娘,一旦出少了钱就会被骂不贤。她有阿翁支持,做事理直气壮得很。苍娘子她们是自己少得了利,才会碎嘴的?成天说是靠杨家出药钱才保住了阿兄的性命,隋王府真的落魄到这个地步了吗?!”
她起身走到李俶君面前,压低声音道:“你们听杨家的话,真的帮杨十六娘争宠了,一旦她生下儿子,杨家可就再也不用发愁阿兄病弱,四弟生母名声败坏了。只要赶在继王妃生子之前,定下了未来嗣王之位的归属,甚至是象对我娘那样,阻止继王妃生子,他们就能一直巴着隋王府不放。可到时候,杨家还有谁会在乎阿兄的死活?他们会不会为了尽早让这新得的孩子地位稳固,就赶紧扫清了阿兄这个碍脚石呢?阿兄身边侍从多是杨家出身,谁能担保其中没有人会听从几位舅爷之命,暗中下手?”
“不会的!”李俶君黑着脸猛然站起身,“苍娘子她们对我娘与阿兄忠心耿耿,才不会做出这种背主之事!”
“她们都是杨家出身,还有亲人在杨家呢,听从杨家人的命令行事,哪里背主了?”李俪君笑笑,“我提醒大姐,也不是要故意挑拨离间,只是盼着你能多留个心眼。阿兄的身体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身边负责照料的人肯定是有责任的,只是不知道其中有多少人是无心,又有多少人是有意。我不在家,这些事我插不上手。但阿兄素来与大姐最亲近,你天天跟他见面,总有机会能发现端倪。倘若真有人想算计阿兄,也就只有大姐你能帮他了。”
“那是当然!”李俶君高高昂起了头,“在这个家里,也只有我跟阿兄是最亲近的。若真有人算计阿兄,我定然不会放过他!”
李俶君气冲冲地走了。李俪君赶紧让人关上院门:“行了,我们可以清静一段时间了。”让李俭让与李俶君也醒醒神,管好身边的人,省得有人闲来无事,给其他人添麻烦,扰得远在三原的她都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