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聿执就靠在后车座上,眼帘紧闭,面色惨白。
许言倾都不敢挨近他,她望出去的视线有些模糊,手指拽了下他的衣袖。
司机开得很急、很快,差点跟一辆迎面驶来的车撞上。
许言倾看到聿执的身子往前扑去,她赶忙伸手将他抱住。
江怀回头看了眼,见许言倾正在吃力地给聿执系好安全带。
“没事了,一会就到医院了。”
江怀在这时候,偏偏还问了句,“许小姐,小爷要是真出了点什么事,你会难受吗?”
许言倾望过去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他会没事的。”
不光是聿执想保护她,许言倾也在尽可能地保全他。
只是她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突发状况。
“江怀,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吗?”
江怀有些欲言又止,目光定格在聿执的脸上,“许是小爷太担心你了,一路赶过来,神经绷得太紧。况且,那是棺材……”
“但我知道你们肯定就在边上,棺材里至少是安全的,一时半刻也不会缺氧……”
是啊,她什么都不知道。
江怀让司机抓紧时间。
到了医院,许言倾跟着进去,才发现聿太太也在。
“怎么回事?”聿太太快步走过来,没有看许言倾一眼。
江怀低沉着面色,“对不起,聿太太。”
她走近一看,聿执身上何止是狼狈,双手和脚上都是泥,聿太太拧了眉头,“什么味道?”
江怀的脸色更是一紧。
聿执被送进病房,聿太太带着江怀进去了。
许言倾看着那扇门在眼跟前被关上,她没有去打开,只能选择在外面坐着。
没过一会,医生和护士都到了。
她垂首坐着,听到声音时,脑袋抬了下。
许言倾看到聿太太走了出来,就站在她面前,“是你把聿执害成这样的?”
她赶忙起身,可是话到嘴边,不知道要怎么说。
“他是来救我的。”
“那你呢,为什么去那种破地方?”
许言倾简单地解释了两句,看到聿太太的手动了动,她以为要有一个巴掌甩过来。
她轻闭上眼睛,但等了会,脸上并没有痛感。
“你是真不要命,他是为了你,死活都不顾了。”聿太太真搞不懂,她自己那个儿子,怎么就能在一个女人身上吊死呢?
“他怎么样了?醒了吗?”
“难醒了。”
许言倾有些懵,更像是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当时我和他在一起,外面的人反应很快,按理说……”
不应该啊。
“他小时候的事,他没有跟你提起过吗?”
许言倾面露怔忡,轻摇了下头,“从来没说过。”
“你进去看看他。”
许言倾没想到聿太太居然肯,她快步走了进去。
医生和护士陆续出去,江怀见她进来,面无表情道:“小爷没有大事,你也不必太着急。”
“那怎么……还不醒?”
“可能睡会就好了。”
许言倾看到聿执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扒光了,被子按在腋下,应该是清理过了。
她想要靠近过去,江怀将一身病号服递给许言倾,“你先冲洗下。”
“好。”
没有人主动告诉许言倾,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洗完澡出来,江怀还在床边坐着。
病号服穿在她的身上,有些大。
许言倾来到聿执身边,看样子他还在睡着,“这样真的没事吗?”
“我也没见过小爷这样,从来没见过。”
聿执皱着眉头,似乎做了什么噩梦,脑袋在枕头上动来动去,许言倾忙上前,“聿执?”
“好黑……”
聿执挣扎着说出一句。
他那么清楚地看到了一个小男孩,被人夹在腋下,他在不停地挣扎,“放开,放开我!”
小男孩的模样很熟悉,就是他,他被人带到一个大箱子的面前,“进去,老老实实待着。”
箱子里面装了个他,很挤,盖子被人封上了,就留了一个洞让他呼吸。
聿执在里面被关了整整两天,吃的跟喝的东西都是被人从洞口塞进去的。
到了第三天,那帮人实在太无聊了,就想着法地折磨他。
不知道是谁,从哪抓来了一只老鼠。
矜贵的小公子哪见过这种东西,只听着洞口传来声音,他以为又是塞吃的进来了。
他饿得伸手去接,却不想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掉在他掌心内。
老鼠在他手心里跳着,很快蹿到他身上,他吓得尖叫起来,伴随着老鼠叽喳的声音,他的身子撞在了木箱上。
外面的人笑得一个比一个大声。
“好玩,真好玩,还有吗?再去捉一个。”
男童被困在里面,恐惧感几乎将他压垮掉,随着老鼠越来越多,它们会动,会跑,爬在他的脚背上……
聿执身体出现了强烈挣扎的动作,似乎想推开盖在上面的板。
他现在成年了,不是当初那个没有气力的小孩了。
许言倾看他一脚蹬掉了被子,她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聿执,醒醒,只是做梦而已。”
“小爷。”江怀也在边上跟着喊他。
他伸手摸了摸聿执的额头,并没有发烧。
许言倾整个人趴在他身上,不让他乱动,生怕他伤害到自己。
“聿执,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过去了,你现在这么厉害,人人见了你都怕,没人敢伤害你的……”
许言倾见喊不醒他,只能想别的法子了。
她低下身,张开了嘴。
一口用力咬住聿执的肩膀,他没穿衣服,咬下去就省力多了。
许言倾怕他醒不过来,所以越来越用力,下了狠劲。
江怀见她这样乱来,想去拉开她。
“疼……”
聿执嘴里呢喃一句。
他是被狗咬了吗?难不成家里的两条藏獒翻天了?
许言倾并没有立马松口,聿执的皮肉都快被扯下来了。
“疼,疼!”
“许小姐,小爷喊疼。”
许言倾这才松开,她起身看了眼聿执,他已经睁眼了,“谁在咬我?”
她抹了下嘴,“我咬得。”
聿执动一下,痛得倒吸口冷气。“你对我就是这么舍得,从来不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