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许言倾被这些话,搞得心神不宁起来。
聿执蹲在她的身前,拉过她的手亲了亲,“我只是好奇,你会为了我,违背原则吗?”
“不会。”
许言倾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聿执脸色好似僵了下,但很快又笑开。“许记者,你内心的正义感怎么就这么强呢?”
“做记者就是要说真话。”
聿执被她给逗乐了,“好,我一定做个守法的好公民。”
许言倾听到外面传来忙碌声,“明天,我想回趟家,有些东西想去整理下。”
“我陪你去。”
许言倾没有拒绝。
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但在她看来,最最值钱的就是爸爸和安安的遗物。
哪怕只是一件衣服,她都舍不得扔。
她整理出来一小包,想带在身边,有个念想。
爸爸的那辆摩托车一直被放在车库里,许言倾推门进去时,里面传来了浓浓的霉味。
摩托车上遮了条旧被单,许言倾伸手扯开时,看到灰尘弥漫在整间屋内。
她伸手在面前挥了几下。
许言倾打来水,仔仔细细地擦拭一遍后,这才将它推出去。
聿执见她似乎是想骑着走,“你要骑吗?”
“嗯。”
聿执轻锁下眉头,“几年没动了,不会坏吗?要不改天检修一遍再说?”
“没事的。”许言倾看油箱内还有油,“应该勉强能骑过去,到时候找个修理厂看看。”
聿执不放心,大晚上的,哪能让一个女人骑着车在外面炸街呢?
他看向了旁边的江怀,“你上。”
江怀也不是第一次骑,“是。”
但许言倾已经跨到车上了,身后背着个包,里面装了许安的东西。
“别怕我出事,你要不放心,你就在后面跟着。”
摩托车还能发动,只是声音更响亮了,有点扰民。
许言倾双脚轻轻搭起,动作潇洒,一个掉头就开出去了好远。
聿执反应过来时,几十米都跑出去了。
“愣着干什么,追。”
喧闹的长街上,风变得刺骨刮人,许言倾好像回到了几年前,那时候爸爸还活着。
他载着她穿街走巷,说他有两个女儿,就是两身小棉袄。
许言倾眼圈渐渐发酸,路灯底下,一道长长的身影折过去。
她没有擦眼泪,只是开得越来越快了。
聿执在后面盯着,开了窗,看得心惊胆战。
“一会要是摔了……”
江怀听到聿执的咬牙切齿声。
“要是摔了,小爷,您会怎样?”
“把你的皮扒了。”
司机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江怀瞪他一眼。“你要是跟丢了,你的皮也别想保住。”
许言倾对附近都很熟悉,她知道这儿有家糖炒栗子店。
以前爸爸要是遇上了什么开心的事,都会去买一点带回家。
那是一家老夫妻开的店,开了二十几年了。
店铺在自己的老房子里,许言倾摩托车拐过去的时候,聿执的车却跟不进去。
司机只能把车停在巷子口。
“小爷,这……”
“真是……”聿执想骂人的,不过最后就吐出两个字来。“欠揍。”
他快步往里走去,远远的,看到许言倾的摩托车停了下来。
她打着大灯,目光盯着靠在墙上的一个男人。
宗觞见到她时,眼睛里明显亮了下,“言言。”
一切,好像回到了三年多以前。
那一晚,他也跟现在一样。
许言倾一双淡漠的眼落到他身上,宗觞快要靠不住了,手掌紧紧地按着身前。
“言言,救救我。”
许言倾借着灯光,看到地上有血,她眼睛轻眯了下,“又被人捅了吗?”
对方也算有本事,把宗觞的人都给调开了。
宗觞每一声喘气,都很重,他艰难地往前挪了步,但失血再加上难忍的疼痛感,让宗觞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他几乎是跪着爬起来的,手抬起时,即将摸到许言倾的摩托车车轮上。
她将车子往后退。
宗觞艰难地往前爬了两步,她又退了两步。
宗觞慢慢地抬起眼帘,看到了她那张冷得不能再冷的脸。
他手上的血,好像都冻住了一样。
“言言,我一直以为,你说的恨不得让我去死,只是随口说说的。”可现在看来,不是的。
她是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
“那一晚,你明明不顾自己安危,你救了我……”
许言倾居高睨着他,这就是恶有恶报?
她眼角眉梢染上了笑意,宗觞的双手撑着地,血从身上往下淌。
他声音里充满悲痛,似乎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言言……”
她哪怕不肯救他,但眼神里只要有一丝的不舍,他都不会这么伤心和绝望的。
许言倾往后退着,退着,“老天总算开眼了,看来是听到了我的祈祷,宗觞,希望明天……我可以第一个播报你的死讯。那真是普天同贺的好日子!”
聿执过来时,也看到了跪在那里的宗觞。
许言倾忙拦住他,“我们走。”
宗觞挺直些身,手掌再度紧按着伤口处,聿执仿佛在空气中闻到了血腥味。
“你先走。”
他冲着许言倾道。
她的车子在这狭窄的地方调头,有些吃力,宗觞目光死死地钉在她身上。
“言言,别走!”
许言倾加了下油门,车子一下就开到了外面。
聿执挡住了宗觞的视线,像看条狗一样看着他。
宗觞痛得有些麻木了,强撑着力气,从地上爬起来。
他眼睛里望出去的人影是模糊的,聿执冷眼淬满笑,“也不知道是谁,比我还想要你的命。”
宗觞张着嘴笑,尽管伤口被一道道扯裂,但还是笑得厉害。
“聿执,你看看……我们喜欢的女人,心肠有多硬,多狠啊。”
“那只是对你而已。”
宗觞闻言,却像是听了个大笑话。
“我跟她相处了几年,我再不好,我也是条命,你刚才看到她的表情了吗?”宗觞蹒跚着回到墙边,靠在那里,“她在笑……”
“聿执,你别高兴得太早,她恨我是不假,难道,她就不恨你吗?”
聿执眼里挑了抹厉色,“你以为,我会听得进你这些‘临终遗言’?”
“哈哈哈……”宗觞不由笑开,只是声音压得很低,“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又跟你在一起了?”
“你觉得,是因为她原谅你了?有没有一种可能……”
“是她想找个机会,弄死你呢?”
“聿执,当年她知道许安的死跟你有关后,她停止在那面墙上刻你的名字了,但她每天都会说……”
“她恨你,她要让你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