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倾看见了,但是没有回。
她的心死了一半,更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了。
聿执去到第一个地方时,扑了个空。
对方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我也不知道小爷会不会叫警察过来,我可不想被一锅端了。”
“少废话,人究竟在哪?”
聿执倚在车旁,抬起手臂看了眼时间,脸上有些藏匿不住的急躁。
“既然小爷讲信用,我也不敢耍您。”
男人挂断了电话后,发了一张地图过来,那一片区域距离较远,就算全力赶过去也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聿执回到车内,心头笼罩着一层阴影,想抽烟,但是车窗紧闭,只好掐着烟盒作罢。
“小爷,会不会是黄敏德的人?”江怀侧着身,第一个就怀疑到他头上。“他最近找了赵小姐不少麻烦。”
“不管是谁,不能让她把命丢在那。”
赵思南纵然再有错,可不至于落到这样的下场。
年轻的司机手握方向盘,不由多看了眼时间,心脏移植手术也要几个小时,等到他们把赵思南救出来,许安应该可以从手术室出来了。
快要赶到目的地时,路变得崎岖不堪,轮胎碾过石子,还能听到噗嗤的摩擦声。
绑匪发了两个地址过来,一边是交纳赎金的,另一边是赵思南的藏身之地。
江怀带了人去交赎金,聿执则直接去找了赵思南。
他推开一扇破旧的木屋,尖锐的吱嘎声传到耳朵里。
房梁上悬着一盏白炽灯,风穿过门和窗的缝隙往里钻,白炽灯被吹得乱摇乱晃。
赵思南双手被绑,被吊在梁上,整个人被丢进了一个巨大的浴缸里面。
她脚底下放了块石头,水没过了嘴,一旦体力不支踩不住,怕是要活活被淹死。
身后的几人纷纷上前救人,赵思南被拖出来时,一动不动。
“思南。”聿执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拨开遮住她脸的头发,露出一张被虐打严重的脸。
“聿执……”她意识有些模糊,只是勉强睁眼盯着他,“我不是在做梦?是你吗?”
聿执手碰到她的腿,想将她抱起来,赵思南喊了声疼。
“好疼,疼。”
“哪里疼?”
她眼泪不停地往下落,“都疼,聿执,我是不是要死了?”
“别胡说。”聿执望着她这一身的伤痕累累,她身上还有血。在这种偏僻的地方面对一群身强力壮的男人,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先忍着点,我带你走。”
赵思南抓了下聿执的衣领,手紧紧握住后,感受到了安全感,“我没事了,是吗?”
“没事了,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聿执抱她起来,赵思南痛得不住吟哼,身子颤抖如筛,雪白的手指上也沾着血。
医院。
病房内,一名护士走了进去。
许安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盖得好好的,面容安静,很像是睡着了。
她两手放在被面上,其中一只手掌压着一张纸,抬头写着遗书二字。
护士拿起来看眼,满满的一页字。
她将那封遗书折起来,折成很小的一块后放到自己兜里。
许言倾完全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而这一切,在别人的计划中、筹划中,正在进行着。
许安被推进了手术室内,满脸的惨白。
陈医生身着手术服站在边上,他一生救人无数,却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无奈过。
这么年轻的一条生命,这么文静而乖巧的一个姑娘。
她的姐姐,她的母亲,此时正在外面焦灼地等待着消息。
陈医生心如刀绞,旁边的护士提醒他一句。
“陈医生,别忘了您家公子……他可是前程似锦,您忍心看他这么被毁了吗?”
陈医生心口被堵闷的难受,穿着护士服的女人,口气不悦起来。
“又不是让您杀人,您要再犹豫,小陈医生他……”
“别说了!”
陈医生厉喝着打断她的话,他看了眼手术床上的许安,他接触过,是个很简单的姑娘。
可他们密谋的这些恶心事,就这么当着她的面讨论开了,赤裸裸地亵渎着她。
陈医生拿起旁边的手术刀,手都在抖。
许言倾握着一块护身符,那是很久以前,她给许安求来的。
她一刻不敢松手,紧紧地握着。
求求老天保佑她,求求爸爸保佑她。
陈医生走过来时,就看到了这一幕,他脚步稍停顿,满眼的痛苦,满面的悲伤和不敢去面对许家人的愧疚。
许言倾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扭头,看到陈医生站在那。
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许言倾摇着头,不愿意去面对,但还是慢慢起身了。
“陈医生?”
汪琳珊听到声音,蹭地站了起来,她快步冲到陈医生的面前。“我女儿是不是没事了?手术成功了?她好了,对吗?”
陈医生太阳穴处的青筋在跳着,突突的,满口艰难地说道:“对不起。”
汪琳珊听到这四个字,瞬间就崩溃了,“什么对不起啊?我不要听对不起!”
许言倾双眼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在转,就连嵌在天花板上的灯,都在不停地旋转。
她手摸到旁边,没有人能帮她撑一把。
她只能撑着冰冷的墙壁,一步步往前走。
走到了陈医生的面前,她这才艰涩问道:“我妹妹呢?”
周遭空气凝滞,结了冻,结了霜,许言倾泪水不停地往下掉,她伸手擦拭着。
“您说实话,我有心理准备的。”
都到了这一步了,陈医生只能一咬牙,“对不起,手术难度超过了我的预期,失败了。”
“啊——”汪琳珊尖叫着,拽着陈医生的手臂,“你是说我女儿……死了?”
“是吗?是吗?”
她情绪失控,许言倾忙过去抱住她,强行将她的手拉开,“妈,妈别这样,陈医生尽力了。”
不要怨怪任何人,特别是医生。
许言倾冲着陈医生鞠了个躬,他一把老泪没忍住,攥紧了拳头。
她的手机一直在响,聿执联系不到她,心里有些不定。
许言倾擦了擦眼泪,回到椅子跟前,拿起了手机。
“喂。”
聿执见电话总算打通了,心头微松。“手术进行得怎么样了?我正在赶回来……”
“不用了,”许言倾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漠然,“已经结束了。”
“这么快?”
“嗯,手术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