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百里回来的很快,从“领命”下山捉拿符泽到再次回到议事大殿中,只用了不足一个小时。
一进大殿之内,余百里面不红气不喘,微微一拱手。
“禀掌门,敌势浩大,戒律堂一百零七名弟子不敌,全军覆没,战死回龙潭。”
大殿之内,顿是倒吸凉气之声。
又过了一会,这些一脸震惊的长老们,面露狐疑。
这他妈。。。是侮辱大家智商呢?
长老们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是在互相询问着对方,余百里,是在侮辱我智商呢?
其实对于余百里这个戒律堂首座,大家都是十分了解的。
老古板,死教条,不善于撒谎,更不屑于撒谎,所以第一印象是信了他的邪,真以为戒律堂弟子全军覆没了。
可是转念一想,既然余百里和符泽有了联系,怎么可能会真的大打出手。
就算大打出手了,也不可能死的这么快?
这也就是说,余百里在那扯淡呢,这个淡扯的顺便侮辱了一下大家的智商。
符至道的胸膛,起伏不定,一看就知道气的不轻。
刚刚那一瞬,他也差点以为戒律堂所有弟子全部战死了。
当然,也只有那么一瞬,瞬间过后,他知道自己被耍了。
他知道余百里是在扯淡,可是,却无可奈何。
“掌门可是不信?”余百里又加了一把火:“若是不信的话,可亲自下山一看,山下尸横遍野,尽都是我戒律堂弟子的尸骨。”
符至道冷笑连连。
他不可能下山去看,因为他不傻。
一个人的内门功夫修为再高,也是人,而不是神。
只要是肉体凡胎,又能接的了几颗子弹,何况。。。刚刚还放炮了。
要知道当年大先生第一次登山的时候,可是喷气式飞机漫天扔照明弹为他开的路。
符至道不知道大先生是什么官职,但是他知道大先生可以调动军队。
炎黄峰山门选的地方其实挺好的,易守难攻。
只不过当年选这个地方的时候,可是在唐朝,那时候大家干架还用的冷兵器。
而炎黄峰的祖辈们,明显没考虑到后世的科技条件。
易守难攻这个词,从出现热武器之后,就再也不适用于现代化局部战争了。
如果不用热武器而是冷兵器,炎黄峰的山门可谓是天堑,一夫当关莫万夫莫开。
符至道为什么忌惮大先生。
因为喷气式飞机,既然可以扔闪光弹,就可以扔燃烧弹,扔燃烧弹,当然也可以扔炮弹,炸弹,总之各种弹。
只要不是跳弹,削平炎黄峰的山头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所以符至道不敢轻举妄动,跑是跑不了了,动手肯定也不行,执掌掌门后,他第一次感到无可奈何。
最令他闹心的是,还出了个二五仔余百里。
他所不知道的是,山门之内其实不止一个二五仔。
到了此时,符至道已经懒得和余百里扯东扯西了。
当着众多长老的面,符至道平复了心中的怒意,看向余百里,淡淡的问道:“余长老,至道想要问你,为何,帮助符泽?”
余百里微微苦笑,先是扫了一圈殿内长老,随即说道:“老夫非是要帮符泽,老夫只是不清楚一件事,若是清楚了,信服了,明悟了,自会以掌门马首是瞻,哪怕就是。。。就是如我那些战死的弟子一般冲杀下山也在所不辞。”
符至道撇了撇嘴,到了这时候,这老家伙还在那扯淡。
还战死的弟子,戒律堂弟子真要是全都死了,依余百里的性子早就和敌人同归于尽了。
“好,请余长老说出心中困惑,至道为您解答。”
众多长老们终于露出了微笑。
退一步海阔天空,多好,都什么时候,还尼玛的内讧。
余百里似笑非笑:“老夫还未开口,掌门便知能够答疑解惑?”
符至道:“。。。”
他发现自己还真的是小瞧余百里了。
原本以为,这就是一个老顽固,没想到心眼子转的还挺快的,都会玩文字陷阱了。
他当然知道余百里要说什么了,余百里和符泽素不相识,能这么快的勾搭到一起去,肯定是因为炎黄峰迁移海外的事情。
如今山门被围的和个王八壳子似的,符至道懒得兜圈子,直接进入正题:“余长老,可是因为不解为何我炎黄峰山门迁移海外对吗?”
其他长老,纷纷摇头。
大家都不是鼠目寸光之辈,一开始的时候,也有着这样那样的顾虑。
可是树挪死人挪活,去了海外,广阔天地大有所为,在华夏,也只能被大先生所压制。
既然是这样,不去海外去哪里,就在华夏待着被大先生钉的死死的?
现在大先生对他们还没有动手,十年后,二十年后,五十年后呢,到了那时候,炎黄峰岂不是又是一个公共事务安全局,他们这些长老们又该何去何从?
想世俗之间的公共事务区安全局,不就是当权者从各大玄门道门中挖的墙角吗。
都不用符至道劝说,一帮长老都可以找出不下十个迁移海外的理由。
谁知,余百里却微微摇了摇头,双目直视符至道,沉声问道:“老夫所不明白的,非是弟子迁移海外一世,而是掌门你,为何食言而肥!”
“食言而肥?!”符至道眉头狂跳。
他万万没想到,余百里提起的,居然是这件事。
余百里继续沉声说道:“老夫此言,非是对掌门不敬,而是你既为符家旁系子弟,为何对符家血脉后裔食言而肥,而其中,更是牵扯到了符家血脉后裔符小小。”
符至道眯起了双眼,淡淡道:“符夙夜,同为符家血脉,将小小交由他的手中,有何不妥?”
“笑话!”余百里丝毫不退:“符家血脉的命运,何时轮到一个旁支子弟掌控了。”
话音一落,大殿之内一片倒吸凉气。
余百里,这是戳符至道的脊梁骨了,而且还是当着众人的面来戳,哪怕就是戒律堂首座,说出此番言论,也未免太过张狂了。
果不其然,符至道脸上的表情,可谓是丰富多彩羞怒交加。
正当大家以为符至道要忍无可忍的时候,谁知他却朗声质问道:“那么我倒要问问余长老,符家血脉的命运,何时,轮得到你一个外姓长老干预?”
余百里也略显意外,没想到符至道居然没有大打出手。
微微一笑,余百里说道:“好,符家之事,的确轮不到我等外性长老干预,那么,敢问掌门,道、仁,二字,你可会写,可懂,可明?”
“道?仁?”
“是的,道,仁二字!”余百里声震大殿:“老夫有幸与掌门曾经的爱徒秦龙有过交谈,秦龙虽为后辈,却洞悉道仁二字。”
“秦龙对老夫说,天是道,地是道,人是道,天地人,皆是道,习武是道,斩妖是道,除魔,亦是道,习武斩妖除魔,为天,为地,为人,都是为道。””
“秦龙亦是对老夫说,炎黄峰迁移海外,却不是道,不为天,不为地,不为人,即便是道,深处海外放眼遍布异族,为的,也是海外之道,异族之道,更是。。。你符至道与符夙夜的道,而不是我炎黄峰的道!”
望着大殿内面色各异的长老们,余百里爽朗大笑道:“秦龙说完了这道,老夫抚掌击节,心中对这道,更是明悟了几分。”
“后辈秦龙,说过道,又对老夫讲了仁!”
“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杀身,是为仁。。。”
“黄峰之仁,乃杀身成仁,若是去了海外。。。”
“炎黄峰弟子,皆是杀身之命,既不杀身,符至道为何命所有弟子迁移海外,符夙夜又为何从旁相助,既是杀身,那么,仁又何在?”
余百里将秦悲歌在回龙潭对他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当他说完后,他的目光,一一扫过众多长老,唯独,没有去看符至道。
众多长老们,面色各异。
有的,面带迷茫,有的,则是摇头苦笑,更多的,则是不屑一顾。
迷茫的人,大多都是在山门之内一心悟道的长老,几乎很少下山,对余百里一番话,颇有感触。
而这群人,也并不是拥护符至道的中坚分子。
而摇头苦笑的人,却没有太多的感受,他们觉得余百里扯远了。
去不去海外是另一说,如今符泽身为符家子弟,居然敢带人围了山门,可谓是百死莫赎,炎黄峰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当今之际,是平息此事才对,当然,事后也免不了让符泽付出代价。
至于那些不屑一顾的人,都是司职世俗之事的长老。
对他们来说,仁也好道也罢,早就不是他们所追寻的目标了。
望着面色各异的长老们,余百里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知道,如今的炎黄峰,早已不是百年前的炎黄峰了。
大殿之中的长老们,也不再是那些一心匡扶正义斩妖除魔的热血弟子了。
余百里转头,看向低垂着脑袋看不清楚表情的符至道,不在言语。
符至道一直在沉默,从余百里提到秦龙的时候就在沉默。
现在余百里说完了,符至道,终于抬起了头,面无表情。
“老匹夫,你。。。竟敢说我求的是异族之道!”
话音一落,符至道如同展翅大鹰一般扑向了余百里。
“余老匹夫你。。。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