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青脸肿寅虎,垮着一张脸,一步一步的走在台阶上。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是挣扎的、崩溃的、犹豫的、无助的。
这个世界上,最难以抉择的只有两件事。
一个是犹豫晚上打排位还是带着女朋友去如家开小时房。
另一个,则是站队。
寅虎不傻,他知道自己要被迫站队了。
刚刚符泽拍着他的手,如同知心大姐姐一般,讲述了事情经过和符至道以及诸多长老“真实”的嘴脸。
符泽和他说,他其实是在阻止一个惊天的阴谋,而寅虎两位敬爱的师兄,秦悲歌和炎蛇,之所以脱离了炎黄峰,不是因为留恋世俗,至于黄仲媛和白士涵,只不过是他们脱离炎黄峰的一个幌子罢了。
他两位敬爱的师兄,实际上是肩负着全人类安危的重任。
这个重任,那就是阻止新人类公司!
符泽说,新人类公司的触角,已经伸到了华夏,已经伸到了炎黄峰山门,已经伸到了符至道那张大驴脸上。
如果符泽他不阻止的话,炎黄峰就会成为新人类公司的帮凶、刽子手!
讲道理,摆事实,符泽以一个符家血脉的身份告诉了寅虎,炎黄峰一旦离开华夏会是什么样子。
而寅虎的内心,之所以挣扎、崩溃、犹豫、无助,那是因为符泽给了他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按之前所说,上去给掌门和一帮长老通风报信,就说他们被包围了,谁敢下山谁就死,派人谈判。
第二个选择,则是给黄猪叫下山!
炎蛇也给了他两个选择,一个是按照符泽说的做,另一个,则是不用按照符泽说的做,只不过以后炎蛇会见他一次削他一次,往死里削那种。
寅虎不怕炎蛇削他,因为他都被削习惯了,而且炎蛇以前削他的时候,哪次不是往死里削的。
除了符泽的忽悠,炎蛇的威胁,秦悲歌的鼓励,寅虎自己也一直在想这些事情。
作为如今十大弟子中资历最老最受“宠”的内门弟子,他知道炎黄峰众多弟子要前往海外。
寅虎也曾质疑过符至道和几个长老的决定,只不过是心里质疑,表面上他倒是想来着,但是不敢,怕挨揍。
可是就算质疑,他又能如何,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和其他弟子一样,自幼长于炎黄峰,将其他弟子,当成了兄弟姐妹,将诸多长老们,当成了家中长辈。
就算可以离开了炎黄峰,他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既然炎黄峰这个“家”要搬,他也只能跟着大家伙离开华夏。
他知道,世俗已经没有太多他们生存的土壤了,所以还算是理解符至道与诸多长老们的决定。
可是就在刚刚,经过和符泽的一番交谈后,他才知道,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符泽刚刚说的一番话,如今还徘徊在寅虎的耳边。
离开了华夏的炎黄峰,还是炎黄峰吗?
是啊,离开了华夏,哪怕在海外立足,可是他们所行走的,却是异族的土地,难道还要为那些金发碧眼的异族降妖除魔吗,为那些异族们抛头颅洒热血吗?
符泽还对他说,炎黄峰弟子的血,是为道义而流,为万万炎黄子孙而流,而不是为符至道而流,为符夙夜而流,更不是为一众长老而流。
寅虎敬畏自己的两位师兄。
他敬的是秦悲歌,敬秦悲歌光明磊落,如同兄长一般从小到大照顾着他们。
他畏的是炎蛇,畏炎蛇动不动就对他拳打脚踢,就和全世界都欠他钱似的。
可是他同样也知道,这两位师兄,从入门后,一直以他们自己的方式对一众弟子关爱有加。
若不是秦悲歌脱离了炎黄峰,若干年后,寅虎相信所有弟子都会拥护秦悲歌成为掌门。
若不是炎蛇脱离了炎黄峰,若干年后,寅虎也相信所有弟子会拥护炎蛇成为戒律堂首座。
寅虎也或多或少知道炎黄峰山门有着内斗,以戒律堂首座为首的众多长老,天天和符至道撕逼。
寅虎相信,若干年后,秦悲歌成为掌门,炎蛇成为戒律堂首座,他们这些弟子成为了长老,到了那时,炎黄峰就会空前的强大和团结。
可是这个愿望,早就如同海市蜃楼一般坍塌了。
他不知道符泽为什么要让他把黄猪叫下山,可是他却知道,一旦把黄猪叫下山,就等于是欺骗了掌门,欺骗了长老,几乎,如此危机隐瞒不报,与叛门无异。
要知道在山下,那条盘山小路下,可是有着百多名荷枪实弹的军人啊。
鼻青脸肿的寅虎,希望脚下的台阶永远没有尽头。
尽管放慢了脚步,终究,还是走到了牌坊之下。
抬起了头,望着硕大的“炎黄峰”三个字,寅虎咬了咬牙,心中有了决断。
进了山门,寅虎迈着八爷步,背着双手,见到了来往的弟子,如同往常一般,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
见到有弟子问安,鼻子里只是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欠揍相十足。
七拐八拐的,寅虎来到了一处木屋前。
推开房门,寅虎见到了正在胡吃海喝的黄猪。
不等黄猪开口,寅虎悄声说道:“两个选择,一,你当没见过我,继续往死里吃。”
黄猪一脸迷茫,如同白痴一般,傻乎乎的。
寅虎继续说道:“二,你跟我下山,有人要见你。”
黄猪反应了半天,这才问道:“谁,谁要要,谁要见我。”
“别磕巴的了,你快别说话了,听我说。”寅虎一脸嫌弃的说道:“你可想好了,要是你跟我下了山,掌门和长老们肯定会生气的。”
“那,那我不,不去。”黄猪继续埋着头开始往死里吃。
寅虎走到了窗口,四下张望一眼,这才悄声道:“是你蛇师兄!”
“走!”黄猪直接站起了身,没有丝毫犹豫。
寅虎丝毫不显意外,点了点头,带着黄猪走向了山门出口。
黄猪用袖子抹了抹嘴巴上的油渍,开心的像个三百多斤的孩子:“我蛇师,师兄在,在。。。”
“闭嘴!”寅虎直接打断道:“想见蛇师兄你就不要说话。”
黄猪立马紧紧的抿起了嘴唇,点头不已。
寅虎无声的叹了口气,他知道只要提出蛇师兄三个字,傻乎乎的黄猪别说跟他下山了,就是刨符至道的祖坟都不带眨眼的。
黄猪的身世很可怜,当然,一般二傻子的身世都挺可怜的。
黄猪也算是傻人有傻福了,根骨奇佳,被已故的一位长老带上了炎黄峰。
在世俗的时候,体型比同龄人壮硕很多的黄猪就经常被人欺负。
可炎黄峰不是世俗,三观齐歪的同龄弟子们,面对傻乎乎的黄猪,根本不带多看一眼的,更别说闲着没事上去欺负两下子了。
而这些同龄弟子中,则有一个另类。
这个另类,叫做炎蛇。
一看山上来了个二傻子,还没人欺负他,炎蛇不乐意了。
连二傻子都没人欺负了,还有天理吗。
既然你们不欺负他,老子就欺负他。
所以可以这么说,黄猪是从小被炎蛇欺负到大的。
二傻子之所以是二傻子,那是因为脑子不正常。
换了一般人,早就急眼了,可是炎蛇越欺负黄猪,黄猪就和炎蛇越亲。
二十年的时间里,炎蛇是黄猪唯一的朋友。
黄猪不懂得那些所谓的匡扶正义,那些替天行道,那些信仰、信念等。
他只知道他和炎蛇好。
南港一行,黄猪回到了山门后,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等着炎蛇回山门继续欺负他。
可是因为炎蛇一直保护符泽,就没按期回去,到了后来,符富贵来到了山门,给能打能挨揍的黄猪带走了。
后来黄猪受伤了,被外门弟子送回了山门。
回到山门后,黄猪惊闻噩耗,他的蛇师兄,居然被脱离炎黄峰了。
本来就傻乎乎的黄猪,有史以来第一次生气了,抓着当时在山门司职消息传递的子鼠这顿胖揍,逼问炎蛇的下落。
然后黄猪又受伤了,让四位长老给揍的。
这一养伤,又是一个多月,当伤彻底好了,炎蛇已经和炎黄峰再也没有瓜葛了。
然后傻了唧的黄猪,找到符至道,说他也想脱离炎黄峰,下山去找他的蛇师兄。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被一顿揍的黄猪继续回去养伤。
所以寅虎知道,只要提起蛇师兄这三个字,黄猪肯定会跟着他下山的。
。。。。。。
躲在草丛中的符泽,望眼欲穿,莫小宝不停的安抚着他。
符泽骂道:“寅虎这个王八蛋,不会给咱们卖了?”
莫小宝安慰道:“无所谓的,符泽大哥,咱们本来的计划就是堵住出口然后谈判,出不出卖咱们也无所谓。”
符泽敷衍了的嗯了一声,随即转过了头望向了远处:“你那帮手下靠不靠谱啊,炎黄峰的长老可都是高手。”
“你放心,以秦大哥和炎蛇大哥的身手,加上其他人协助,应该不会有意外的。”
符泽刚要开口,盘山小路的尽头,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待两个人离的近了,符泽喜出望外。
大的,正是当初在南港见到的炎蛇“大”跟班黄猪。
小的,则是寅虎。
寅虎五大三粗,可是站在了黄猪身边,就和大萝卜旁边的豆芽菜似的。
符泽刚要跑过去,却被莫小宝给拉住了:“小心有诈!”
符泽翻了个白眼,挣脱开莫小宝,小跑了过去。
有诈到不是没可能,问题是让黄猪配合使诈几乎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