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黄峰山门,大殿之中。
除了符至道外,诸位长老也在。
秦悲歌背负双手,一脸傲然,站在了大殿之中。
而炎蛇,则是站在他的旁边,低头垂目。
大家纷纷看向戒律堂主事长老之一岳伏虎。
很多长老暗暗称奇,没想到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惧的炎蛇都变的如此恭顺,看来,是没少在悔悟崖遭罪。
戒律堂的主事长老之一岳伏虎面带得意。
要不是以前掌门师兄符至道总护着炎蛇,自己早就把炎蛇收拾的服服帖帖了。
进了戒律堂,管你是什么内门大师兄还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照样磨平了你所有的棱角。
戒律堂专管犯事的弟子,有着太多太多的方法磨灭其心智了,一个炎蛇,不足挂齿。
只不过美中不足的是,炎蛇服帖了,秦悲歌却正好相反。
不得不说,秦悲歌的心性太坚韧了,戒律堂对他,可以说是毫无办法。
符至道面无表情:“秦龙,我来问你,自你进山,在悔悟崖已有百日,为何依旧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秦悲歌微微抬起了头,面色有些苍白,可是却一脸洒脱的笑容:“何错之有,又何来的执迷不悟。”
“放肆!”岳伏虎闻言大怒:“秦龙,你在山下世俗之间逗留已久,居然在未知会山门的前提下远赴岛国,这是其一,其二,你与世俗之间的黄家之女黄仲媛苟合。。。”
没等岳伏虎说完,秦悲歌突然看向了他,双眼之中,满是冷意:“岳伏虎,你若再敢污蔑与我们,有朝一日,我必取你项上人头!”
“你。。。”岳伏虎转头看向符至道,气的吹胡子瞪眼。
低着脑袋看不清楚表情的炎蛇,撇了撇嘴。
岳伏虎你个老傻x,别说大师兄了,老子看你都来气,还苟合,苟你奶奶个腿!
符至道望着有些陌生的秦悲歌,摇头不已:“秦龙,你可知你已触犯三条门规和一条戒律了吗。”
秦悲歌对自己的师傅还是很恭敬的,微微拱手:“秦悲歌心知肚明,犯的,乃是炎黄峰山门的规矩,触的,也是炎黄峰的戒律。”
大殿众人,无不变色。
炎黄峰内外门首席大师兄的名字,就是秦龙,而秦悲歌,只是行走在世俗之间的化名。
非但以化名称呼自己,而且面对掌门的时候,更不是以“徒儿”自称,除此之外,每一句话,都将他和炎黄峰彻底的分开,划清了关系。
符至道脸上,隐隐流露出了怒意。
岳伏虎望了一眼符至道的脸色,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看来,秦龙是真的触怒掌门师兄了,自己距离这么远都能感受到如同实质一般的怒火。
可是只有符至道自己清楚,这怒意,不是针对秦悲歌,而是在座的所有长老。
他待秦悲歌,如同亲生儿女一般。
而秦悲歌也不曾辜负过他的苦心,玄门之术内外门弟子少有人可堪比肩,剑道和心性,更是在众多弟子中拔得头筹,如同一块璞玉一般,经过他的细心雕磨才有了今天这般成就。
可是自秦悲歌学艺大成变成了首席大师兄后,接触他最多的,则是诸多分派事物的长老。
结果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居然让秦悲歌变成了如此模样,可想而知,这愤怒和不甘,到底积攒了多久。
自责不已的符至道不免想到,若是自己早就看出来秦悲歌内心的苦楚,或许,也就让他走到了今天。
这也怪不得秦龙如此年纪就要遭受心魔之劫。
符至道淡淡的说道:“这世俗,当中有那么好,好到让你,宁愿与我炎黄峰划清界限?”
秦悲歌环视了一圈大殿内的众多长老,冷笑着反问道:“这炎黄峰,当真有这么好,好到你们这些人,好到炎黄峰数千弟子,要和世俗划清界限?”
岳伏虎冷哼一声:“这世俗,这人心,乃是恶,一切恶的来源,若是无我炎黄峰弟子守护,天下妖魔早已横行无忌!”
秦悲歌哈哈大笑,笑的有些癫狂。
“若是没有世俗间的恶,那么,炎黄峰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了。”秦悲歌一脸不屑的说道:“你们以为,世俗之人无关痛痒,予取予夺,因为所有人都亏欠与你们,可是你们却不曾想过,这一切,都是你们自愿的,你们又有没有想过,若是世俗之人得知了你们的存在,是否会真心实意的说一声他们需要你们!”
秦悲歌这句话有点诛心了,等于是一句话将炎黄峰弟子千百年来的苦功全部定义于“犯贱”了。
人家没需要你们,你们非得去帮大家,不是犯贱是什么。
岳伏虎勃然大怒,右手一翻,一根手臂粗细非金非木的戒条出现在了手中。
结果没等他动手,炎蛇突然站了起来。
“秦龙!”炎蛇突然向前迈出一步,怒视秦悲歌吼道:“我炎黄峰山门对你有养育之恩,你居然敢如此大言不惭!”
岳伏虎收齐了戒尺,突然觉得今天看炎蛇格外的顺眼。
刚刚他也是做做样子,在悔悟崖,他想怎么收拾秦悲歌都行,可是现在在大殿之中,比自己辈分高的长老就有六位,更别说符至道还在场,真要是动了手,就逾越了。
可是要不动手,面子上就挂不住。
现在正好,炎蛇出了头,反而帮他化解了尴尬,也正好让大家看看,他们戒律堂到底有多么的重要。
炎蛇一脸怒意的指着秦悲歌继续说道:“世俗算什么,没有我炎黄峰,不知要枉死多少人,就算我炎黄峰弟子误杀过许多无辜之人又怎么样,区区蝼蚁罢了,何足挂齿!内外门这么多弟子,谁的双手不曾沾染过无辜之人的鲜血,蝼蚁,蝼蚁罢了,呵!”
一帮长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味。
祖训可门规从来没说过大家可以滥杀无辜的,虽然的确有很多弟子为了隐藏踪迹不得不辣手弄死一些知情之人。
炎蛇说的。。。也不是不对,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可是这事,不能这么拿台面上来说啊。
秦悲歌冷笑着看向炎蛇:“你的父亲阎守正,同样是蝼蚁,你的朋友白士涵,也是蝼蚁,既然都是蝼蚁,有朝一日若是需要,你也可以手刃于他们?”
“为何不可。”炎蛇毫不犹豫的说道:“炎黄峰山门便是我炎蛇的天,是我炎蛇的地,他们养育我至成人,与诸多长老,掌门师尊相比,我的生父不足挂齿,长老一声令下,我必取他首级!”
秦悲歌拍了拍手掌,双眼之中满是怒火:“好一个炎黄峰弟子炎蛇,养育了你十八年,所以你要为他们杀人十八载,你炎蛇,果然是懂得情义的炎黄峰弟子!”
“炎黄峰弟子,理应如此!”炎蛇说道:“为报养育恩情,不问因果,不问黑白,不问是非,长老们如何说,我便如何做,应有之义罢了,你秦龙真是可怜,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秦悲歌斥声道:“你别忘了,闫守正苦苦寻你二十载,山门长老却从未告知于你。”
炎蛇面无表情:“那又如何,我炎黄峰弟子,怎可质疑长老的决定。”
炎蛇扭过头,指着大殿之外说道:“我们这些从小孤苦无依的孤儿,没人在乎,更没人关心,被炎黄峰捡了回来,那就只剩下了一个身份,那就是炎黄峰弟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这一点,还用我说?秦龙,枉你为内外门大师兄,居然如此道理都不懂!”
就算是炎蛇此时在做戏,耳根也有些发烫。
马勒戈壁,老子都卖了这么多年命了,欠的也早都还了,凭什么驱使老子一辈子,靠他们妈的!
秦悲歌刚刚的那一番话,说的好像自己猪狗不如似的,连亲爹都敢弄死,这不是畜生是什么。
大殿中的其他人,面色也有些羞红。
他们就是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让炎蛇去弄死自己的生父啊!
可是人家炎蛇就是这么说的,只要他们一声令下。。。
符至道气的须发皆张!
炎蛇。。。这是入魔了啊!
这才短短几日,居然让戒律堂的一帮长老逼的入了魔?!
天大地大,还能大的过人伦大道?
还有,什么叫做是孤儿被捡回来后就得一辈子不分青红皂白的为炎黄峰所驱使,这话怎么听的。。。怎么这么刺耳?
秦悲歌重重的叹了口气:“可悲,可悲至极!”
“你才可悲。”炎蛇一脸我是炎黄峰弟子我骄傲的模样说道:“炎黄峰便是我的一切,有何可悲,为了炎黄峰,我可以屠遍世俗,哪怕是至亲之人,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炎黄峰弟子!”
秦悲歌:“可笑!”
炎蛇:“你才可笑!炎黄峰弟子行的乃是正义之事,为苍生而立命!”
秦悲歌:“可怜!”
炎蛇:“你才可怜!炎黄峰弟子肩负大任,何来可怜之说!”
秦悲歌:“滚!”
炎蛇:“你才。。”
“滚!”秦悲歌脑袋都快炸了:“不要和我废话!”
炎蛇耷拉着脑袋后退了两步。
他怕秦悲歌在急眼了和自己动手。
符至道看了眼秦悲歌,又看了眼炎蛇。
秦悲歌就不说什么了,性情大变也是情有可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种事,不能怪世俗,更不能怪符泽,要怪,只能怪诸多长老从来不顾其他人的感受。
可是这炎蛇,怎么脑子好像出是问题了呢?
一帮长老也是面面相觑。
炎蛇这一番话,看似维护炎黄峰,可是怎么听。。。怎么就觉得这么别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