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符泽和尼古拉也接触了几个月了，虽然不长，但是也不短，足可以认清楚一个人的本质。
符泽从内心里是将尼古拉当做朋友看待的。
朋友这个东西，是相互的，符泽知道，自己其实挺对不起尼古拉的，对方救了自己很多次，自己的回报呢，就是水电外加一天三顿大米饭，甚至在南港的时候，自己还收过对方的wifi钱。
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符泽依旧没事总抱怨说尼古拉是个没用废物。
通俗一点来讲，尼古拉就是一个不事生产游手好闲蹭吃混喝的二流子。
可是符泽身边的朋友，哪个不是这样的。
炎蛇是这样的，秦悲歌如同如此。
说句公允的话，符泽觉得自己也是个二流子。
因为他同样好几个月不工作了。
可是赚不赚钱，对社会有没有价值，并不能评判一个人是否可以作为一个朋友相处。
除了被圣徒秘社和新人类公司的狗腿子袭击之外，尼古拉还冒着“太阳”只身前往了岛国去找他，朋友做到这份上，已经没的说了。
光凭这一点，符泽就觉得尼古拉是一个可以性命相交的好哥们了。
至于阿弗莱克所说，关于他们的祖先，初代血族尼古拉是如何如何造成大规模屠杀的，是如何如何令敌人闻风丧当之类的话，符泽不是不信，而是觉得没多大所谓。
信也好，不信也罢，尼古拉都是他的好朋友。
当然，从本心上来讲，他还是希望这些传说都是假的。
因为他从尼古拉的身上能看到一种很难得东西，叫做质朴。
就跟刚进城的农家小伙子似的，傻了唧的。
董仲舒曾经说过，此皆圣人所继天而进也，非情性质朴之能至也。
尼古拉虽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贵族，可是他很天真，特别傻的那种天真，当然，这种很傻很天真可不是拍过照片又痛哭流泪的天真。
尼古拉看似破事特别多，可是却是无欲无求的。
作为一名活了这么久的血族，坑符泽几十块钱买瓶劣质葡萄酒喝喝怎么了？
作为一名曾经麾下有着数万子民和战士的贵族领主，要求符泽给他买一双高仿耐克的运动鞋很过分吗？
三番五次的救了符泽的性命，要求只是吃住，贪心吗？
这些事，根本就不叫做事。
尼古拉从来没说他想要什么。
说好听点的，叫做无欲无求，说不好听点的，也就是从符泽嘴里说出来的话，那就是混吃等死没目标没理想咸鱼翻过身继续睡的咸鱼。
可是不管怎么说，符泽都认为尼古拉是一个好人。
一个天天捧着剩菜剩饭跑到巷子口喂野猫野狗的家伙，能坏到哪里去？
符泽也曾想过，这一切的一切，是否和尼古拉缺失的记忆有关？
尼古拉经常都是断片的状态，有的时候对他的经历和身世能够回想起来一些，有的时候，关于过去的事什么都记不起来。
可是符泽依旧尊重他，尊重他的个人意愿。
血族是一个寿命很悠久的物种，自己早晚都有一天会死去，那么当自己死去的时候，尼古拉何去何从？
难道要再去找一个管吃管住的普通人接纳他不用另类的眼光看待他？
这个世界，只有一个符富贵，也只有一个他一个符泽。
其实就连符富贵都不愿意搭理他，直接给扔矿井里往死里睡。
所以，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是一个很现实的比喻。
“那些血族，我虽然不了解，但是他们终究是你的家人。”符泽叹了口气说道：“而且我也能看出来，他们很敬畏你，这些血族，应该会很好的照顾你的。”
符泽说的，很违心。
可是又不能不说。
他能够看出来，这些血族很阔气，而且准备拿尼古拉当亲爹一样伺候，就是那种给吃给喝给姑娘的孝顺。
跟着自己吃土，或者跟着人家吃香喝辣，这是一个可以选择的问题。
符泽不想帮着尼古拉做出选择，只是将事实说了出来，至于怎么选择，就是尼古拉的事情了。
尼古拉几乎是不抽烟的，除非是雪茄，今天，却破天荒的一支接着一支的在那抽。
也不知道是被烟熏的还是比较激动，尼古拉红着双眼看向符泽：“阿弗莱克口中的初代血族尼古拉伯爵，你觉得，会是我吗？”
符泽讪笑一声，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无论是野史记载还是血族文献中，尼古拉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王八蛋。
私生活混乱就不说什么了，可谓是杀人不眨眼的主，而且手段极其血腥残忍。
可要说不是，难道还有两个尼古拉伯爵不成？
野史记载错了也就错了，一帮血族还能给自己的爹认错？
见到符泽不说话，尼古拉有些悲凉的一笑：“连你也信不过我。”
符泽强颜欢笑道：“不是不信你，毕竟你的脑子有问题，那么多记忆都断片了，对。”
叹了口气，尼古拉说道：“我确实杀死过两万土耳其士兵，而且是用木桩穿透了他们的身体任由他们慢慢死亡和腐烂！”
符泽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尽管已经知道答案，可是从尼古拉口中说了出来，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尼古拉继续说道：“斯贝克众神之城，也的确因为我爆发出了大规模的瘟疫，城里的人，无一幸免。”
符泽苦笑一声。
当事人正主都承认了，自己还能说什么。
“还有伊丽莎白，不是我的仆人，更不是我的爱人，但是，却是因为我才转化成了血族，她残忍的谋杀了将近三千名无辜的少女，同样也是因为我。”看向符泽，尼古拉问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符泽摇了摇头。
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对方都承认了，其他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有什么值得可问。
尼古拉走到了窗户边，不再言语，背影，却显得无比的悲伤。
符泽叹了口气，尼古拉能够承认这些事情，已经表明了态度。
符泽自认为自己是个三观很正的人，就算三观不正，也不可能和一个手上几万条人命的杀人狂做朋友，而且同在一个屋檐下。
他自己知道这一点，尼古拉同样了解。
所以，符泽已经不用劝说了。
这些事情，在符泽眼里无法容忍，可是在血族的眼里，却是彪炳的“战绩”，或许，也只有血族才会接纳和爱戴拥护他了。
走到了门前，推开门，刚要走出去的时候，符泽突然转过头，有些不甘心的开了口。
“为什么？”
符泽话音刚刚落下，尼古拉转过了头，脸上带着一丝奸计得逞的笑容：“哇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要问我为什么。”
说完后，尼古拉一改刚刚悲伤的模样，跑了过去给符泽拉倒床上贱兮兮的说道：“我都憋了几百年了，就想找个人说说。”
符泽一脸懵逼，和牵线木偶似的被尼古拉扯到了床边。
“我先和你说那两万土耳其士兵怎么回事。”尼古拉一脸冷笑的说道：“那两万人，是参与了亚美尼亚大屠杀的凶手！”
“亚美尼亚大屠杀？”
“这你都不知道？”尼古拉解释道：“土耳其政府对境内的亚美尼亚人基督徒进行了一次惨无人道的种族屠杀，受害者数量，至少一百五十人万人，一百五十万人啊，你知道这是个什么概念？”
符泽张大了嘴巴。
还真别说，两万和一百五十万，真就是小巫见大巫。
“资料你都可以查到的，我就不和你说了。”尼古拉掰着手指头继续说道：“然后是斯贝克众神之城爆发瘟疫这件事。”
“这件事我也承认，可是外界不知道的是，终神之城的领主以及他麾下的士兵，是境内第一个用患有鼠疫丢进敌人军营的魔鬼。”
“该城领主用感染鼠疫的尸体扔进马车里，从而运进敌人的营地或者城池，最终丢进了水源里，最可恨的是，他们说这都是血族搞的鬼，是我们降下的诅咒！”
“既然他们说是血族搞的鬼，那么就让他们承受谎言所带来的带价。”尼古拉恨恨的说道：“众神之城中，没有任何无辜者，所以，我将如他们所愿，当然，和黑魔法没关系，我也不懂黑魔法，只是将尸体扔进了河流的上游。”
符泽表情复杂，果然，很多事情不能人云亦云。
那个什么众神之城里的人也不是啥好玩意，自己做了坏事，让别人顶缸，也是活该。
“那个伊丽莎白，就是吸血女伯爵又是怎么回事。”
尼古拉表情一滞，犹豫了一下后这才一脸苦笑的说道：“那时，我还年少。。。”
“行了行了。”符泽不耐烦的挥手打断道：“你简短扼要的说就行。”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伊丽莎白并不幸福，所以我，温暖了她的心灵。”
符泽翻了个白眼：“顺便温暖了她的双手，温暖了她的床，又温暖了她的身体是不是。”
“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尼古拉有些尴尬：“可是后来我才发现，这是一个崇拜魔鬼和撒旦的贵族，所以，我才离开了那座古堡。”
“我艹，你特么自己就是吸血鬼，你还嫌弃人家崇拜撒旦？”
“出身不能选择，但是信仰可以，阿门。”尼古拉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符泽也是服气了，头一次见到信仰上帝的吸血鬼。
尼古拉苦笑不已的说道：“我爱她，可是，她并不爱我，她所爱的，只是我体内流淌着的始祖之血。”
“那你兑换一下就完事了呗，老中医说的好，一滴精十滴血，哈哈哈。”
尼古拉：“。。。”